“我已經酒醒了,買下午早一點的航班的話能趕上”禾宇箏一長串消息沒打完,江放那邊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訓練了,手機不在身上。”

——也就是說禾宇箏之後發的消息他都看不到了,禾宇箏一個個刪除自己打出來的字,他坐在地板上,看著自己剛放進行李箱的10號球衣,心裏突然很悶,悶裏又溢出慌張,像夏日高溫後的黃昏不僅讓人透不過氣,還讓人擔憂即將突襲的暴雨。

聖禾客場對陣塔安的比賽踢得尤其艱難,兩支球隊都明白這場比賽的至關重要,全都使出了全力,開場之後的每一分鍾都充滿焦灼,江放隻要一拿球就被塔安後防線上三四個人針對,幾乎找不到單刀或傳射的機會。

而這一場比賽球迷們關注的除了遲遲不更新的比分,還有江放臉上從出場就帶著的傷。

江放的左邊嘴角和顴骨處有淤青和擦傷,一看就是打架導致的。

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想到更衣室矛盾,之前也有小道消息說江放在聖禾隊內不受待見,這傷現在被幾十台高清攝像機一拍,更坐實了聖禾隊內不和的傳聞。而聖禾的其他人不帶傷,顯然江放就是被針對的那個。

比分和江放的傷讓綠茵場和球迷區都十分緊張,球賽即將結束時球迷區發生了兩場小規模的衝突,一場是塔安球迷和聖禾球迷間的、另一場是聖禾球迷內部的,而聖禾球迷內部的衝突受傷球迷更多、傷情也更嚴重......

比賽踢到88分鍾,聖禾中場終於撕開一道口子,將球傳到處於塔安半場的江放附近,江放和塔安兩個後防飛快朝足球跑去,江放比他們早了0.5秒觸球,用胸膛停穩球後發現自己的射門角度不算好,再帶球找角度必然會被塔安後防破壞,迅速判斷利弊後立刻頭球傳給左路目前隻有一人盯防的蘇霄,足球被精準地傳到蘇霄腳下,甚至連射門角度都精心為蘇霄設計好,蘇霄直接抬腿爆射,足球被重重射入球門!

比分終於被改寫!塔安0:1聖禾,緊繃了近90分鍾的球場終於在這一刻鬆懈,像被吹到極致的氣球,被紮破的那瞬間發出的爆炸聲往往是最大的,球迷區陷入瘋狂,塔安球迷氣急敗壞地吼叫謾罵、聖禾球迷則慶祝得快厥過去。

這場艱難的球賽在江放完美的助攻和蘇霄幹脆的射門中落下帷幕,整隊回了更衣室後並沒有像以前贏球那樣慶祝,大家隻是鬆了口氣簡單擊個掌,越往後這樣艱難的比賽就會越多,比起開心壓力要更多。

夜色漸深,聖禾的大巴車早就靜靜在球場外等候,簡單的休憩與收拾過後全隊離開球場坐大巴回酒店,江放前麵的球員上了大巴後不知為什麽開始鬼吼鬼叫,直到自己上了大巴,一抬頭便看到大巴中後排坐了個格格不入的人——

——他難得沒有跟球員打成一片,而是眼帶怯意、緊張地望著自己。

“少爺你什麽時候到的?現在來比賽都結束了!”有個球員問。

禾宇箏心虛地撇開目光:“也剛到...飛機晚點了。”

江放停了兩秒還是沉默地向後排走去,走到那個雙人位前頓了一下,要繼續往後走時坐著的人終於按捺不住,仰起臉急切地朝自己看,目光熾烈得生怕江放感知不到。

江放將裝備包放到行李架上,雙手還擱在行李架上整理,頭卻微垂下來問:“這裏有人嗎?”

離得近的隊員聽到後都傻了,懷疑江放累到神誌不清,球隊大巴還不是隨便坐?正準備熱心地拉過江放去坐空位時禾宇箏突然開口了:“沒有,你要坐嗎?”

江放抿唇,跨進座位順然坐下。

熱心的隊員迷茫地看著坐下的江放,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索性坐下打盹不想了。

“我剛到半個小時,但是在路上看了直播。”禾宇箏壓低聲音,側向江放:“怎麽受傷了?”

江放半睜著眼睛,沒有給回應,半晌忽然歪過頭靠在了禾宇箏肩上:“我睡會兒。”

不多的睡眠加上一整天緊繃的狀態已經讓江放疲倦到極致,他聞著禾宇箏身上淡淡的奶香,很快就沉入夢鄉。

禾宇箏肩膀被靠的瞬間一陣酥麻,但他很快調整好,努力坐直讓江放靠得更舒服,禾宇箏就這麽一直挺著腰背到酒店。

到酒店後江放被禾宇箏輕聲叫醒,他跟在隊伍裏,困意鑽進每一個細胞,幾乎聽不到在酒店堵他們的球迷的呐喊與尖叫,變故在一瞬間發生,一個礦泉水瓶突然從圍觀的人群中砸向球隊,直直朝走在隊尾垂著頭的江放飛去。

禾宇箏一直走在江放身邊,聽到一陣驚呼後幾乎沒有思考,一把將懵著的江放拉開,水瓶“砰”地砸在了禾宇箏額頭上。

“啊!”禾宇箏痛呼,球隊人員立刻圍了上去,江放站在靠外側,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團團圍住禾宇箏的隊友,此刻醒了個透徹,滿眼都是冰冷。

蘇峰看到江放彎腰將那個水瓶撿了起來,大步朝人群走,猛然上前拉住他,一同拉著江放的還有齊河:“報警,你別管這事兒!讓經理他們處理。”

短暫的騷亂很快被酒店保安平息,江放不得已被蘇峰幾人拉扯著上了樓,禾宇箏額頭見了血,砸水瓶的那下力度很大,他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還好,傷口不大。”隨行隊醫陳文很快給他上了藥貼了創可貼,叮囑了幾句便離開,禾宇箏抬頭看了圈圍著他的眾人:“別看了,都回去睡覺吧,今天大家表現得很好,獎金翻倍。”

幾個球員雀躍了一下,大家又關照了禾宇箏幾句也前後離開,江放靠在牆上,目光晦暗不明:“我要走嗎?”

禾宇箏抿了下嘴,他起身,去確認了下門關嚴實了才轉身走回來,停在離江放一步的距離:“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江放點頭。

禾宇箏也點點頭:“應該的,我不僅逃學、還跟李嶠然去喝酒讓大家擔心,那你要生氣幾天?我要怎麽做你才可以消氣?”

江放抬起手,禾宇箏下意識一縮,他以為江放要揍自己。江放眼底劃過一絲笑,他將手放在禾宇箏頭上,用拇指很輕地撓了兩下禾宇箏額頭的創可貼:“疼嗎?”

“不疼了。”

“等傷口好了我就不生氣了。”江放道。

“陳文說要一個星期的...”禾宇箏有點不開心:“太久了。”

“多睡覺、吃清淡點、及時換藥、不要沾水,陳文說這樣好得快,記住了嗎?”江放把手放下。

“嗯。”禾宇箏欲言又止,江放雖然很累了,但還是耐心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那你的傷也是球迷弄的嗎?”江放臉上的傷比禾宇箏的小傷口明顯多了,但他沒要隊醫包紮,這種傷比起他以前踢野球的傷輕了太多,不算什麽。

“不是。”江放垂眼:“我準備去睡覺了,你一個人可以嗎?”

江放明顯不想說,禾宇箏知道隻要他不願意,誰都沒辦法撬開他的嘴,隻能點著頭往後退了一步,乖乖道:“那你明天等我一起走。”

“好。”江放走了兩步忽然停下,最後還是回過頭,攬住站在原地的禾宇箏吻了下他的額頭,歎了口氣道:“已經不生氣了,別瞎想,早點睡。”

禾宇箏眼睛頓時亮了,他驚喜地看著江放,江放朝他勾了勾唇才轉身離開。

禾宇箏一顆本來有點酸又冷颼颼的心髒頓時暖了起來,他開心得忍不住在原地蹦了兩下,又到**打了兩個滾才勉強冷靜下來,甚至產生了“挨一下砸江放就不生氣了早知道多挨幾下”的危險想法。

警察的速度很快,把那群鬧事的球迷都帶回了派出所,砸瓶子的那個是DB的球迷,因為江放臉上的傷讓許多江放球迷和DB球迷開始對立,說一定是DB在隊裏是球霸,視江放為眼中釘,江放才會受傷,那DB球迷也喝多了衝動,一時間上頭便用礦泉水瓶砸江放。

“但我不是沒砸到他砸別人了嗎?!”這球迷雖然喝多了但還沒斷片,醒酒後更是據理力爭,他記得砸的是江放邊上的人,雖然戴著口罩但一看就不是球員。

譚相倫坐在那人對麵點點頭:“是啊,你砸江放還好點,按他現在的身價來算,那點小傷頂天了讓你賠個一兩萬,但你砸的不是他啊!”

那球迷也愣了,抬頭看邊上的朋友:“那我砸的誰?”他臉色漸漸變差:“不會是DB吧?我看花眼了?”

他朋友也搖頭:“不是DB,DB先進去了,是隊裏的工作人員吧?不認識。”

譚相倫歎了口氣:“嗯,也算是隊裏的工作人員。”那兩人鬆了口氣,大概都覺得賠起來應該不貴,譚相倫緊接著道:“剛剛上任的球隊主席。”

那球迷和他朋友麵麵相覷,兩人安靜對視幾秒後臉色突然“唰”地白了:“是聖...聖禾太子...”

譚相倫看著那球迷差點掉凳,滿意地點點頭:“他的身價我算不來,得讓集團那邊專業的人過來估值。”

那球迷已經徹底傻了,眼底甚至積了淚,下一秒他“噗通”跪了下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喝多了腦子壞掉了!我賠不起啊嗚嗚嗚!”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突然在派出所的調解室嚎啕大哭讓警察都束手無策起來,譚相倫見這人終於怕了才收手:“我們小主席說了,不用你賠,以後做事不要這麽衝動就行,哦還有,他讓我給你帶了件DB簽名的球衣,喏。”

譚相倫從包裏把球衣拿了出來,那球迷傻呆呆地看著,半晌才接過球衣,遲鈍又羞愧地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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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血複活!謝謝大家等候~以後會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