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掛起甜甜的笑意,東莪輕輕撫摸著馬廄裏新來的這匹雪白的烏珠穆沁馬,綻放的快樂竟像陽光的光暈般一圈一圈往外擴張起來。

斷斷續續回憶起跟他在一起時的那些情景,他的溫柔、他的粗暴、還有他的炙熱,他甚至連科爾沁都為自己而放棄了,這誠摯的感情漾起了她內心的波瀾,也揭開了霧裏看花的迷茫。

沒想到這個粗中有細的人還念著她在科爾沁失去愛馬,為她挑了這膘肥體健的“新寵”,千裏迢迢的帶來了京城。端詳這正中下懷的厚禮,攜著被他銘記於心的竊喜,蜜一樣的情緒蔓延開來。

“他真聰明,他怎麽知道我會獨獨缺一匹好馬呢?京城裏那麽多的千裏良駒我不會找阿瑪討一匹來騎嗎!”不由自主的摸著馬鼻子喃喃的說道。

“格格,這理兒是人都知道啊,您的坐騎是在科爾沁丟的,自然科爾沁送一匹來最能了你的心結了!”被這煞風景的話一岔,東莪丟了個白眼到天上再憤憤的瞪了小德子一眼說:“就你能,人都知道了,我不是人,我不知道!”

“哎喲,主子!奴才可不是這意思啊、、、”小德子偷笑著哈著腰不住的認錯。

“得得得,別搗鼓了,跟搗蔥一樣,煞風景!”說完東莪扭過頭故意不去看小德子那狡黠的笑臉,不多一會卻又忽閃忽閃著長長的睫毛靠著馬匹發起愣來。

小德子跟在主子屁股後頭踮起腳尖從旁張望著她那笑眯眯的臉心頭不禁捫心一樂,還沒見過主子這模樣啊!看來二貝子還真有能耐啊,把咱家這位“爺”都打動拉!

“呀!好漂亮的馬呀,妹妹那裏得來的呀?”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從後麵飄了過來,東莪趕緊一收滿臉的花癡相轉過身去,不想會在馬圈這樣的地方看到她愣了一愣,心裏“咯噔”了一下後立刻掛起笑容衝她一笑說到:“是寧古塔姐姐呀!你怎麽過西馬圈來了啊”

“聽姨媽說你得了匹馬高興著呢,過來看看”隻見寧格格梳著大大小小一頭俏麗的發辮,兩側的發棒上綴著穿有瑪瑙和寶石的鏈墜,伴著寧格格溫婉的性子老老實實的垂在辮旁,再見那一襲色彩鮮豔的長袍上精致的鑲著卷草紋繡邊,盈盈一握的細腰上還掛著個五彩斑斕的杏花紋荷包。

“哎呀,真真兒一個美人啊!寧古塔姐姐真是漂亮!”東莪一如既往的稱讚著她,卻不知不覺中含了一份自感不如的訕然在裏頭,寧格格羞澀的一笑輕輕說“真是拿你沒辦法,小時候還吵著鬧著要娶我呢,也不瞧瞧咱府裏長得舒心的人兒怕是姐姐當不了頭一名吧,這不麵前就一個嗎!”說完似是溺愛的白了她一眼去,舉手投足之間那柔枝嫩條的嫵媚除了她一身蒙古族打扮外竟是一點也沒有蒙古女人的大方豪邁,倒像是江南水鄉的嬌小姐。

嘿嘿幹笑了兩聲東莪努力將心底的那一絲芥蒂掃走,一邊暗自責備著自己的小心眼,一邊又忍不住依舊微微的帶著不安偷瞟著寧古塔恬靜的笑臉,愣是沮喪的看不出她有無異於往日的神色。

“是土謝圖親王送的嗎?好漂亮的烏珠穆沁馬,但是這種馬好像不適宜送給女孩子吧?我們蒙古騎兵的戰馬多是選的體魄強壯的烏珠穆沁馬啊!”

“寧格格好眼力!”隨著這清朗豪邁的聲音,泰博兒奇悠然的跨進了西馬圈的院們來。方才還在一來一去搭話的兩人頓時呆滯起來,寧格格臉色一變,垂下眼簾急速遊移著眼光,麵頰上頓時浮起兩朵紅雲來,繼而好似尷尬得多待一秒也是煎熬般對著泰博兒奇低低說了句:“二貝子來了,東莪、你們聊聊吧,園子裏還有事我先走一步了”話完便快步朝門口走去。眼看就要跨出院門,

一直緊鎖眉頭打量著她的東莪這才回過神來,壓下心頭的糾結大喊了一聲:“寧古塔姐姐,你怎麽了!幹嘛走了啊!”

見著寧古塔嬌弱的身影好像逃命一樣,東莪心中迅速燃起了不解和憐憫。心底一亂,遲疑片刻之後親情終於站了上風,腳一跺,撕爛心中所有的介懷追了上去。

剛走到門口,一隻有力的臂膀直愣愣一抬,拽著她的胳膊,往後一拽便是將她拉了回來。

“你——別拉著我!”

東莪情緒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掙紮了一下又朝前走去。不留神被她身形一帶,泰博兒奇拉著她胳膊的手順勢滑落到了那柔軟的手心上,這邊廂微微一頓便十指緊扣的將那小手用力一握,那邊廂一驚,呆在哪裏了。兩人緊緊握著手,泰博兒奇不放,東莪也愣了神。

隨著他輕輕一拉,兩人麵對著站定了,彼此感覺得到溫熱的氣息吹在臉上。沉寂的片刻裏隻聞不穩的氣息聲縈繞著二人撩動著情緒,卻不見有人言語。

這樣紛亂的情景連泰博兒奇也在頭痛著,害怕又觸碰到了東莪那敏銳的神經,不由得俯視著她姣好的容貌試著將自己那一貫硬邦邦的腔調好好處理了一番溫和的說:“別去,我猜想著,你追上去問她隻會讓她更難堪”

“為什麽?”東莪忽閃著眼睛仰起頭來專注的揣摩著他的神情。

“因為,她很聰明的感覺到了我們三人中她是多餘的”泰博兒奇蹙著眉,迎接著東莪的查探平靜的說。沒辦法,這個曾經運籌帷幄臨朝聽政的假小子可不好騙,隻好對不起寧格格的麵子了。

“可是——”

“咱別說她了好嗎,也許你我都無法解開她的鬱結,而你我都會尊重她這樣一位家人亦或——朋友,隻這樣、其實對她來說也很好。”

“但我——”

“東莪,你在乎的家人將會一直在你身邊,而我——”泰博兒奇打斷她,繼而神色黯然的落寞下來,掙紮半天還是說出口來:“而我即將啟程離開,你就不想和我說說什麽,你沒想過萬一我回不來了呢。”

“啪!”東莪怒瞪著雙眼一掌拍在他的額頭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泰博兒奇摸著額頭不依的朝她嚷嚷起來:“幹嘛啊,你太不可愛了,你到底在乎過我沒有——”

還沒嚷完東莪噙著淚一頭埋進了他的懷裏,兩手圈住他的腰緊緊扣了起來生氣的說:“呸、呸、呸!誰讓你胡說八道,哪個準你說這些出征最忌諱的話!我可告訴你,你時時記得好好給我回來!”

愕然的承接著她厚重的情義,繼而咬緊了牙關,泰博兒奇喉嚨一緊竟是被她的舉動惹得浮起了滿眼的霧氣。臨了徒勞的深深閉上眼率性的讓那包含著不舍、擔憂、感動的眼淚滾燙滾燙的宣泄了出來。

“——我懂了,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會來見你”

“恩!”

斜陽微紅的暈染著睿親王府的琉璃瓦,日映池花別樣紅的碧潭邊微風悠悠的撫著他倆的臉,是命運嗎,把這查幹淖爾的兒子送到了她的身邊,帶這麽醉人的情義和拋開一切的炙熱,霸道的駐紮進了她的心裏。

“看我給你鬧得差點忘了,知道為什麽送你這匹馬嗎?”莞爾,泰博兒奇溫柔的拉起東莪的小手低聲說到。

“為什麽啊”東莪抬頭對上那對情深意切的眸子,浮起了幸福的笑意來。

“因為這匹馬不但威猛高貴有王者之風,好歹配得上咱們曾經的‘多羅貝勒’,而且它是圍欄裏的兒馬,曾經吃著上好的飼料帶著成群的妻妾不折不扣的過著當馬皇帝的幹癮”

說到這,見東莪已高興得紅咚咚的仰著一張小臉不住的撫摸著馬鼻。泰博兒奇情不禁的用食指輕曲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柔柔的摩挲著她細滑的肌膚深情的說:“況且——我的坐騎曾經是它的妻子,它們曾一同在圍欄裏恩愛有加生兒育女。這匹馬曾經出名的高傲但性子卻並不烈,自從我在圍欄中帶走了它的愛侶之後,它性情大變狂躁不已,從此不肯再好好的同其他母馬配種,無奈之下隻好不再用它做兒馬了。這樣一匹有靈性有脾氣的馬可不是隨便讓人騎的,為了讓它老老實實的伺候你,我跟它可是對持較勁了數月啊!否則別說摸了,生人近了它都會發脾氣呢!”

說完怔怔的注視著東莪那掛著幸福和滿足的臉,片刻之後,懷中的人兒**漾著感激和甜蜜的笑意,睫毛一垂再次一頭埋進了自己的胸膛。泰博兒奇的俊臉上漾起了草原漢子淳樸的笑意繼而緊緊的**雙臂將她擁進了懷裏,堅定的告誡自己:泰博兒奇你不能死在戰場上,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見她。

順治三年蒙古科爾沁部貝勒巴雅斯護朗、貝子泰博兒奇師從豫親王討伐背叛清廷並投靠喀爾喀蒙古的蘇尼特部;大軍連敗蘇尼特部,追至克魯倫河和土拉河。喀爾喀蒙古土謝圖汗派二萬人援助蘇尼特部,也被擊敗。這次遠征,揚威邊陲,為清王朝把外蒙古全部納入版圖,起到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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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有禮了

關於豫王征討叛逃蒙古蘇尼特部騰機思的戰役為情節需要被豹子妄改了時間,推後了五-六個月(秋末起兵——次年上旬結束),為了不影響對曆史非常認真癡迷的朋友觀不提及詳細的月份。

史記:公元1646年(順治三年)五月,多鐸封授為揚威大將軍,統領大軍出征蒙古蘇尼特部騰機思等,得勝回師。九月,多爾袞出邊至兀藍諾爾地方親自迎接多鐸。十月,多鐸回京,帝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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