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送走了陸正一和淩辰,房間裏頓時安靜了。

印雪輕輕靠在**,她轉過頭,卓遠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是一份報紙。他剛才一定很無聊吧。或者無趣。

因為,剛剛都沒有一個人理他,和他說話。不過也是,他一個大教授,作為學生的他們怎麽都拉不近和他閑聊的話題。

此刻,房間裏隻剩下她倆。印雪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踞卓遠看著**的印雪,她似乎在想著什麽。腦袋微微的低垂,前額的幾縷長發搭在肩上,雙手正輕輕地揉捏著白色被單。

“還好嗎?”

印雪聽到卓遠的聲音,抬起頭,看著他。她露出輕輕地微笑,眼角一彎如水,右頰邊,有個淺淺的酒窩。

槽卓遠看著她,眼神有些**漾。

印雪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真的是當年的那個法官嗎?

卓遠站了起來,走到病床邊。

“我好多了,在這邊已經躺了大半個月了呢?”她伸了伸腰。

“累了吧。”卓遠替她墊了個枕頭。

“恩?您有時間嗎?”在卓遠點頭後,印雪繼續說話。“我想出去散步,你看,春天就快來了呢。太陽很明媚。”

“行。”卓遠從病房的一角把輪椅推了出來。

印雪在他的攙扶下,輕輕地坐上輪椅。當卓遠低頭將毛毯蓋上她的膝蓋時,印雪注意到他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

她定睛一想,馬上意識到了什麽。

“能幫我把水帶上嗎?也許等會,我會口渴。”

“好。還需要帶什麽嗎?”卓遠將水瓶倒滿遞給了印雪。

“沒了,那我們走吧。”

卓遠推著印雪來到醫院的花園,花園很大,還有一個長廊,兩邊高低錯落地掛著一盆盆青翠碧綠的吊蘭。長廊的長椅上,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曬太陽的病人。

印雪讓卓遠推著她到了一個小湖邊。湖邊的柳樹枝條,也正冒出了一些新芽。

“教授,謝謝你來看我。”印雪轉頭對坐在湖邊原木椅子上的卓遠說。

“我來晚了。”

“不會。有些事,永遠都不會晚,隻要你還想著,念著。”印雪悠悠地說著,她想到了自己內心的渴望。

她強烈的想知道,當年那個帶著墨鏡,冷漠地從她身邊走過,將她生命陷入絕穀的法官,究竟是不是他?

她將輪椅調轉方向,卓遠正麵對麵地看著她。

在陽光下,卓遠深藍的眼眸,泛著的是隱忍的痛苦。那樣深,那樣深。

為何?每次印雪靜靜地看著他的時候,他的眼裏都有著痛苦。

“教授,你愛過嗎?”

麵對印雪的突然提問,卓遠並不感到意外,也不震驚。因為看著她,他就會痛苦強烈地撕扯自己的內心。

如果可以,他願意將自己千刀萬剮,那樣的痛苦或者可以彌補他失去尋的痛苦。

“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你這樣優秀的男人,一定有不一樣的故事。我隻是好奇而已。”卓遠完全相信,自己在她麵前的幾次失態,足以讓眼前這個機靈敏感的女孩意識到什麽。

“不一樣不代表就是美好,人生還是簡單一些為好。”卓遠看著她說。

“我的報告真的比淩辰的好嗎?”印雪轉移了話題。

“你缺乏自信還是不相信我。”

“淩辰的實力是不容置疑。”印雪微微昂起了下巴。“聽他說,他用了你當年的案子。”說到此,印雪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卓遠沒有接話,他的眼神不禁躊躇了一下。

印雪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但她需要更加明確的答複。

“我渴了,教授能幫我拿一下水嗎?”她指了指輪椅後麵掛著的水瓶。

卓遠站起來,拿了水瓶回到她的對麵的椅子上。他輕輕地擰開瓶子,印雪可以感覺到他是那樣的慢,那樣沉,仿佛這個水瓶是永遠打不開的。

看來,淩辰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卓遠拿起水瓶蓋,翻轉過來就是一個簡易杯子,他將水倒入蓋中。印雪接過了杯子,慢慢站了起來,她小口地抿著。

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印雪趁卓遠低頭思索的時候,將水杯那樣準確地打落到他的領口。一滿杯水,就這樣浸濕了他的藍色襯衣。

“哎呀!不好意思。”印雪忙用小手擦拭著卓遠的領口。

“沒關係的。”卓遠邊說邊站了起來,他抖落了胸口的一些水滴。

“我們回房去吧。我覺著有點冷了。”印雪借口說著。

“對啊。我都忘了,你是病人。來,我推你回去。”卓遠將自己身上的夾克脫下披在了印雪的肩頭。

印雪一回房,就走到病房內的換洗室。她拿起一條白色的幹毛巾。

“我替你擦一下吧。剛才真的不好意思。”

卓遠見她的一雙小手伸了過來,自覺的擋了一下,卻碰到了她冰冷的指尖。

“你還冷。”

“還好,我很怕冷。”印雪沒有放棄的意思,徑直將毛巾撫上了他的胸口。

他站在她麵前,低頭就是她一頭柔順的黑發,嬌弱的她裹在寬大的病人服裏,是那樣的弱不禁風。

印雪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頭頂來回。她一下一下地擦拭著。

然後,她輕輕解開了卓遠的衣領,一顆又一顆。

卓遠看著窗台上的馬蹄蓮出神,她也喜歡馬蹄蓮嗎?這也是尋,最喜歡的花啊。他全然不知自己的襯衫已被印雪解開了。

印雪的手不住的顫抖,她的眼睛深深地抽緊,她的牙齒也已狠狠地咬著了。

一條長長的扭曲的疤痕赫然地出現在她眼前。

真的是他!

她永遠都忘不了!因為,這是她留給他的!

印雪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卓遠的胸口,白色毛巾掉落在地板上。卓遠一驚,他炙熱的胸口被她的冰冷小手所覆蓋。

“你……”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印雪的手。

“你受過傷?”印雪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裏的淚,慢慢地,慢慢地滑落。

卓遠誤解了她的淚水,看著她的淚眼,心裏一陣酸楚。竟然緊緊的將她擁進懷裏。

“嘭!”

一聲巨響,讓卓遠放開了印雪,他倆同時看向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