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四周靜匿至極,在黑暗的掩飾下,臨孝寒靜悄悄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覺太陽穴悶悶地疼。

當他靜下心努力回想他為何會被帶到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卻如何都想不起那個迷暈他的女人長什麽,腦海中隻浮現一藍裙女子的背影……

臨孝寒的手輕輕地放在胸口,他心裏有一個最糟糕的猜測,是藍裙女子迷暈他將他帶來這種地方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該如何離開?”臨孝寒輕輕閉上眼,呢喃自語著。

然後,臨孝寒在黑暗中摸索,想能不能找到出口,但他什麽都沒發現,他陷入了絕境。

就在他不知如何脫困時,感覺有東西落到他腳邊,他伸手去摸,找了一會兒,從地上撿起一根……臨孝寒的手仔細觸摸著,黑暗中他的眼神閃爍著,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笑,一抹淡然的笑。

他的手觸碰到落在地上的東西,心裏某個空****的地方仿佛被填滿了,雖然看不清,但他能肯定這是一把折扇,一把跟他有莫大關係的折扇。

想著,臨孝寒將手中的扇子慢慢展開,他的指尖輕輕地撫摸扇麵,他是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的,但他想這把折扇的扇麵是一枝鮮豔如血的海棠。

“你到底忘記了什麽東西?為何想起時,如此有趣?”對著展開的折扇,臨孝寒自言自語著。

就在臨孝寒要將偶然得到的折扇收起時,扇麵突然泛起一陣紅光,眨眼間,一縷青煙從扇中飄出,它小心翼翼地在臨孝寒麵前現出了原形,一襲藍色長裙,一張素麵朝天的臉,紅光消失後,她仿佛在臨孝寒麵前消失了。

臨孝寒心裏一急,伸手去抓,他以為抓不到任何東西,不想手碰到女人細嫩的皮膚,他快速將手抽回,立即道歉道:“姑娘,在下並非有意冒犯姑娘。”

其實她也被嚇到,而且如果不是臨孝寒突然觸碰,她可能都沒能從恍惚中回過神。

雖然臨孝寒看不到,但蘭鬱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礙事。”

“而且我還要謝謝你。”蘭鬱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柔。

“謝我做什麽?”臨孝寒不解地問道。

“謝謝你叫醒了我。”蘭鬱看向臨孝寒的方向,這裏太暗,就算有人站在你麵前也不一定看得到,更何況那人因禮節,連退好幾步,但蘭鬱能感覺到臨孝寒的氣息變了,人還是那個人,但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變不一樣了。

臨孝寒被蘭鬱說糊塗了,他撓著頭,說:“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能在這裏遇上算是有緣。”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啊?”臨孝寒環視著漆黑的四周,不解地問道。

蘭鬱沒有回答臨孝寒的問題,而是問候道:“臨公子……”

蘭鬱的話剛到嘴邊,臨孝寒立即打斷道:“你認識我?”他

心裏有疑惑,卻沒明說。

“臨公子忘記蘭鬱了?”蘭鬱的眉頭微微皺起,她到這裏之前聽到過一點跟臨孝寒有關的事,她本以為那是虛假的,不想那些竟都是真的?

“蘭鬱?”臨孝寒重複道,過了一會兒,臨孝寒的眼睛一亮,“你就是蘭鬱?”

蘭鬱輕輕地點著頭,應道:“是的,我就是蘭鬱。”

聽到這話,臨孝寒不知該如何往下接話了,這樣的場麵很是尷尬,蘭鬱記得他,而此時的他對蘭鬱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蘭鬱這個名字都是從顧湯那邊聽來的。不過,幸好遇到的是蘭鬱,就像他跟顧湯說的,隻要有緣,他們還能再見的。

顧湯說之前的他喜歡蘭鬱,現在心如止水的他麵對蘭鬱,他的心產生了淡淡的漣漪,深吸口氣,臨孝寒語帶歉意地說:“對不起,我忘記之前的一些事,所以……”

“不記得我了?”蘭鬱的語氣很平靜,“臨公子,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我沒阻止伶央來臨茗城,也許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

“伶央?是誰?”臨孝寒反問道。

“月伶央,我的一位好友。”蘭鬱低垂著頭,應道。

臨孝寒想到另一個人,“月明在找她。”

聽到臨孝寒的這話,蘭鬱很是震驚,“月……明……”

“看來,月伶央真的是月明公子的妹妹。”臨孝寒笑著說道。

蘭鬱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便聽到臨孝寒的話,她看著臨孝寒,問道:“陰……月明公子就在臨茗城?”

“他來臨茗城找妹妹,後來顧湯告訴他,南城門外有一片海棠花林,他帶著阿海要去海棠花林,結果半路阿海受了傷,他們又回到城裏。”臨孝寒解釋說,“按照顧湯的說法,他……不對,是還沒忘記以前的事的我跟顧湯一起在海棠花林見過月姑娘和蘭鬱姑娘,那為什麽蘭鬱姑娘會像我一般被帶到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那月姑娘呢?”

蘭鬱聽到臨孝寒的問題,她輕輕搖了搖頭,歎息道:“是我太過天真,才會落到如此田地。本以為她將我關起來,不礙她的事就行。沒想到她竟也這樣對你。”

“你們決裂了?”臨孝寒揣度著問道。

蘭鬱苦笑地回答說:“從未合作,何來決裂?”

“那她為什麽把你也關起來?”臨孝寒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會壞她要做的事。”說這話時,蘭鬱的手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她跟月伶央住了那多年,竟然不知道月伶央有那麽大的野心,不過,她也算明白為什麽陰主一直追著月伶央不放,要將月伶央帶走。

如果沒人阻止月伶央,月伶央將鑄成更大的錯誤,以前她不想看到的事,將來可能全部實現。

“她要做的不是好事?”臨孝寒從蘭鬱說話的語氣揣測著問道。

鬱收起臉上的笑,“不要問了,知道多了,對你沒任何好處。”

聽到這話,臨孝寒便乖乖閉上嘴巴,不再多問。

臨孝寒的沉默,蘭鬱的歎息,這個黑暗的空間令人更加壓抑,突然蘭鬱對臨孝寒說:“我帶你出去吧。”

“你知道如何出去?”臨孝寒說話的語氣透著幾分驚訝。

“大約……知道吧。”蘭鬱也不是很有把握,“如果這裏還跟以前一樣的話。”

這讓臨孝寒疑惑了,“既然你知道如何出去,那為什麽不自己出去?”

蘭鬱搖了搖頭,無奈地說:“如果不是你打開扇子,我可能將永遠被封在扇子裏,就算我知道如何從這裏離開,不能走出扇子,那又有何意義?”

臨孝寒點著頭,說:“確實如此。”

“噤聲,有人來了。”突然,蘭鬱握住臨孝寒的手,往黑暗的深處走去。

感受著蘭鬱手心的溫熱,臨孝寒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很微妙,碰到蘭鬱的感覺比碰到扇子來得更真實,她就在身邊,就在他身邊。

過了一會兒,沒任何動靜後,蘭鬱才放開臨孝寒的手,“對不起,剛才我以為伶央回來了。”

“沒、沒事。”臨孝寒心中有幾分失落。

“現在是亥時,要等到子時,我才有辦法帶你出去。”

說著,蘭鬱轉頭,迎麵有溫熱的吐氣,下一刻,蘭鬱屏住了呼吸慢慢低下了頭,她竟然沒有察覺到臨孝寒跟她站得如此之近,臨孝寒也被嚇到了,他準備後退時,一個不經意地低頭,鼻尖輕輕地從蘭鬱的額上劃過。

“抱歉,我站太近了。”臨孝寒道歉道。

蘭鬱撫著胸口,輕搖著頭,說:“沒事。”

“現在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就在原地休息,時辰一到,我就帶你離開。”蘭鬱對臨孝寒說道。

“那你呢?”這是臨孝寒非常關心的一個問題。

蘭鬱微微一笑,說:“折扇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聽到蘭鬱的話,臨孝寒不由自主地去撫摸被他藏在衣服中的折扇,確定折扇還在時,他稍稍安了心,“這把扇子?”

“是我的家。”蘭鬱故作輕鬆地回道。

這幾百年來,她以這把海棠折扇為家,扇子在哪裏,她就在哪裏。本以為十幾年前與月伶央的重逢已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惠,卻不想那個重逢卻成了別人的算計。

月伶央要的是什麽,直到她被封在折扇無法出去之際,她才漸漸明白,月伶央跟她是不一樣的,而她隻是在靜寂的歲月長河裏,忘卻了過去。

在這黑暗蒼穹的困境中,再遇臨孝寒本已是奢求,而將臨孝寒帶離這裏,她就已經無法再回頭,站到月伶央的對立麵即將成現實,而她能做的,也隻有不讓初雪落入月伶央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