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鬱還是沒懂天方說的話的意思，不過不要緊，她可以慢慢想，總有一天能想明白的。
“那你還會在空靈山待幾天？”蘭鬱忍不住問道。
天方微微一笑，說：“也許一天，也許更長時間，這個說不定。”
“那南麵的風景，你都看遍了，不應該起身繼續雲遊四方嗎？”蘭鬱看著天方，不解地問道，第一次見到天方，天方說是到空靈山遊玩的，這麽多天不見，想必年輕體壯的天方走遍大半個空靈山了吧？不然怎麽會出現在這邊境之地？
聽到蘭鬱的話，天方陷入沉思，良久，他微微一笑，說：“我似乎已經告訴你，時間不確定吧？不過空靈山的風景如此之優美，不多待幾日，感覺像虧了什麽。”
“那就是說你還要待幾日咯？”蘭鬱笑了說道。
“嗯。”天方輕聲應道。
“過兩天我們那兒有個熱鬧的祭典，你要不要來參加？”蘭鬱盛情邀請道，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要天方過來，但對天方，她越來越有一種老朋友的感覺。
天方聽後，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道：“過了這麽久，這裏還有祭典？”
蘭鬱點著頭，說：“祭典一直都有，以前是祭天地，現在更多是讓流離失所的妖怪們心中有慰藉之處，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祭典，但大家都很開心。”
“原來如此。”天方輕笑道，“既然蘭鬱姑娘盛情相邀，我若不答應，太說不過去了。”
天方的回答讓蘭鬱笑了，“這隻是個小型的祭典，如果碰到百年大祭典，好玩的東西更多。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剛剛說這裏還有祭典？你以前是不是也來過空靈山，參加過祭典？”
天方等來預料之中的問題，他微微一笑，說：“以前確實來過，但時間過去太久了，時過境遷，再來時已是物是人非。”
天方的話讓蘭鬱陷入沉思，“奇怪，我怎麽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照理說，我應該知道才對。”
“空靈山這麽大，蘭鬱姑娘怕是很多妖怪都不認識吧？那也就不用提我這個偶然路過此地的外來人了。”天方輕笑著說道。
但蘭鬱卻搖著頭，說：“不對，空靈山還是以前那個空靈山的時候，這裏的妖怪，我都認識。誰來了誰走了，誰墮落魔道誰得道升天，這些我都知道的。更不要說到空靈山的人或妖了。”
說完，蘭鬱盯著天方仔細端詳了好久，最後她還是搖頭說：“但奇怪的，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天方對蘭鬱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撫摸著蘭鬱的頭發，說：
“但你還是有很多事不知道，不是嗎？就像現在空靈山北麵的巨變。”
“嗯，一夜間，整座空靈山都變了，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依靠自己的綿薄之力幫一幫大家。”想到那一夜醒來後，她看到的景象，蘭鬱輕輕地閉上眼睛，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很難受。
“不要想太多了，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那就去改變未來，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的。”天方鼓勵道。
蘭鬱抬起頭看著天方，她眼帶笑意地說：“謝謝你，天方公子。”
“叫我天方就好。”天方笑著說道。
“那你也叫我蘭鬱，不要姑娘來姑娘去的。”蘭鬱討價還價道。
“行。”天方應道，“蘭鬱。”
聽到天方叫自己的名字，蘭鬱笑了，“是！”
“你說的祭典具體是什麽時候，在哪兒？”天方詢問道。
“三日後，在我住的林子中央的大海棠樹下。”蘭鬱回答道。
“大海棠……樹？”天方疑惑了。
蘭鬱解釋說：“嗯，大海棠樹，那是我的本體。”
“記得很久以前，我住在空靈山北麵，後來帶著樹一塊兒搬到南麵，因為南麵環境惡劣，我以樹為基，構建了一個可以安逸的環境，原本隻有我一人住的南麵，後來搬進了不少朋友，再然後，就是之前的北麵巨變後又接納了不少新朋友，這才形成現在的居住規模。”
聽了蘭鬱的解釋後，天方點了點頭，說：“你真魯莽，竟拿自己的本體當根基。”
“能讓大家過得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蘭鬱笑得十分開心。
她似乎從未想過倘若自己的本體被破壞，那第一個遭殃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更嚴重的可能將形神俱滅，但這才是他知道的蘭鬱。
“勸你已是來不及了。”天方歎了口氣，說。
突然，蘭鬱轉頭看著滿是氤氳的溫泉池，說：“不過這裏一點都沒變，我很開心。”
“兩百年前，我在這兒認識了一個朋友，很久沒見了，還以為這次過來能見到他。但兩百年的時間，他可能早就離開此地。但看到這泓溫泉，我立即想起跟他相處的那段時光，他教了我很多東西呢。”
“你很喜歡那個朋友。”這是一句肯定句，天方看著蘭鬱說道。
“嗯，很喜歡。”蘭鬱輕聲應道，“那是一個讓我感覺很舒服的朋友。”
很快地，蘭鬱語氣一轉，聲音再次靈動起來，“不過在這裏再次碰到天方，也是很不錯的。”
“你也在找我？”這是疑問句
。
蘭鬱想也沒想，便點頭說：“其實算起來，我們隻認識一天，但你給了我一個這麽好聽的名字。加上曉雯……”說到這裏，蘭鬱解釋說：“曉雯就是之前你救的那隻小狐狸。”
“我知道。”天方點頭應道。
蘭鬱這才接著往下說：“曉雯說她之前對你的態度不好，你救了她，她沒跟你道謝，還給你臉色看。她希望我遇到你的時候，能跟你說一聲，她想親自跟你道謝。”
“就這樣？這就是你找我的理由？”天方看著蘭鬱，問道。
蘭鬱皺著眉，仔細想了會兒，“好像就是這樣了。”
天方歎了口氣，蘭鬱以為天方要拒絕她了，她趕緊開腔道：“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我自己去跟曉雯解釋，她會聽的。”
天方輕搖著頭，說：“不礙事。你正好邀請我參加你們的祭典，在祭典上，應該能見到你朋友，到時跟你朋友說一聲即可。”
“好。”蘭鬱展笑顏道。
“天色已經不早了，你若不趕回去，再晚點這附近會更加危險的。”天方好心地提醒蘭鬱道。
經天方這樣一提醒，蘭鬱才注意到時間，她哎呀一聲，說：“已經這麽晚了，不行，我得快些回去，不然曉雯和安明該擔心了。”
說著，蘭鬱看向天方，說：“那三日後，大海棠樹見。”
天方回了蘭鬱一個微笑，“到時見。”
天方站在原地，目送蘭鬱跌跌撞撞地跑出林子，最後消失在視線內，但他的視線卻未曾離開，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抬頭看著無邊的天空，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時光如駒過隙，回首處麵目全非。這回，空靈山的天已經徹底變了。蘭鬱，你要保護好自己。”
像是在跟老朋友告別，也像在告誡蘭鬱不可再天真，但不管哪樣，蘭鬱都聽不到他的話，也讀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被篡改過的記憶經過漫長時間衝刷，已經無法修複了，就算是當初親手施法的他也無能為力了。
蘭鬱，到底還是被他的自私害了啊！
“小丫頭，你是空靈山這天地靈氣所化，不可再搶奪別人的東西，那棵海棠還是物歸原主吧。”
“不行，那是我的！”
“你這小丫頭怎麽如此冥頑不靈？”
“我哪裏是小丫頭了？”
“你哪裏不是小丫頭了？”
“成婆婆說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丫頭了！”
“算了，不跟你個小丫頭胡攪蠻纏了。”
“你！哼，大人不記小人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