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臨孝寒回過神,他人已經站在原本屬於趙汝斌的聽雨畫舫上,與彩薇畫舫的蕭條不同,這裏人聲鼎沸,熱鬧無比,那時臨孝寒以為全臨茗城的恩客都跑來聽雨畫舫了。

但到了這兒,臨孝寒感覺琴聲更加熟悉了,但他依然想不起到底在哪兒聽過這琴聲。

這時,一位紅衣女子笑盈盈地走過來,“這位公子是聽曲兒呢?還是喝酒,玩姑娘?”

臨孝寒聽到最後露骨的三個字,他竟覺幾分害臊,他看著紅衣女子,應道:“臨某被舫內這美妙的琴聲吸引過來,你說我是聽曲兒呢?還是其他?”

紅衣女子用衣袖遮著嘴巴,故作嬌羞一笑,“看來公子確實是第一回到聽雨畫舫來。”

說話間,紅衣女子引著臨孝寒進了聽曲兒的場子,看到高台上的身影時,紅衣女子介紹道:“此時彈琴的是咱畫舫最受歡迎的琴師,名月兒。”

臨孝寒聽著介紹,抬頭想看清高台上女子的麵容,卻怎麽都看不清,紅衣女子看到臨孝寒如此急切的模樣,她低頭一笑,說:“看來公子也是對月兒感興趣之人。”

“她叫月兒?”聽到這個名字介紹時,臨孝寒立即想到了一個人,這越來越熟悉的琴聲讓他幾乎可以確定彈琴的月兒是誰了,隻是她為何會出現在這種煙花之地?

紅衣女子麵帶微笑地指著琴台對麵,說:“公子若想看清月兒的長相,可以到上麵去,不過哪兒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上去的。”

臨孝寒一聽便知這背後隱藏,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說:“姑娘是擔心我銀兩不夠?”

紅衣女子搖著頭說:“公子看打扮就是有錢有勢之人,小女子怎敢小瞧了公子?隻不過,月兒有些怪異,隻有能讓她身邊的丫頭看順眼了,才能上那兒去。”

臨孝寒興致來了,他拍著手,笑說:“這月兒姑娘確實與眾不同。”

臨孝寒見紅衣女子看向高高的琴台,看樣子像在跟琴台上某人交流什麽,他也沒打斷,隻是安靜地看著琴台邊上角落矗立的小姑娘,不知怎的,就算穿著一身翠綠長裙,他還是覺得那小姑娘一點生氣也沒有。

不一會兒,紅衣女子笑著對臨孝寒,說:“小呂同意了。”

臨孝寒再次抬頭看琴台旁時,那陰沉沉的小姑娘已經不見蹤影了,他佯裝不解地問道:“小呂是月兒姑娘的貼身丫頭?”

紅衣女子點頭道:“自然,隻有她同意了,公子才能上琴台對麵的高台,才能見到月兒。”

“多謝姑娘。”臨孝寒拱手道。

紅衣女子似乎沒見過這麽多禮的男人,她被逗樂了,笑著對臨孝寒說:“公子真有趣。”

然後,紅衣女子領著臨孝寒來到高台胖的一個樓梯,說:“公子,月兒的演出快結束了,若錯過今天的機會,你可要再等三天,才能見到月兒。”

臨孝寒沒問

為何要等三天,他隻是笑著對紅衣女子說:“在下明了了,多謝姑娘。”

然後臨孝寒交給樓梯旁滿臉橫肉的壯漢一定的銀兩,那壯漢才放臨孝寒上高台。

到了高台,臨孝寒發現這裏視野確實是最好的,不過這兒比下麵寬敞多了,看來能讓那月兒姑娘的貼身丫頭看順眼的,沒幾人啊。

臨孝寒先是掃視高台一遍,當他要將視線收回時,正好對上角落裏一雙銳利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名年輕男子,看打扮出身名門,臨孝寒可以確定對方不是臨茗城的人,因為臨茗城的達官貴人,他都熟識,不過他並不認識對方,但對方看他的眼神仿佛熟悉他一般。

臨孝寒的視線並未做停留,他確認了對方並非臨茗城人後便收回視線,然後尋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打算看著月兒彈琴。

坐在這兒能看清琴台上的一切,不過今天月兒似乎不是很高興,麵上蒙著一層紗,容顏若隱若現的,而這時,臨孝寒可以確定琴台上撫琴的月兒就是陰明一直在尋找的,失蹤已久的月伶央。

當臨孝寒有衝動去無花館告知陰明,他知道月伶央在哪兒時,一隻強壯的手自然地放在臨孝寒的肩上,為此,臨孝寒嚇了一跳,當他看清來者麵孔時,他知道這是方才跟他對視的那名很有氣勢的陌生男子。

姬天凜眼帶笑意地看著臨孝寒,問候道:“臨兄,沒想到竟在這兒遇到你。”

臨孝寒眼中透著驚訝,他能預料對方認識自己,卻不想對方會用如此親切的語氣問候他,但臨孝寒並不想偽裝他熟悉對方,而是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道:“你是?”

姬天凜見臨孝寒似乎不認識他,他也沒說明,而是笑了笑說:“對不起,認錯人了。”

說完,姬天凜轉身就下樓了,臨孝寒站起身,眉頭微皺,當他覺得這其中有蹊蹺時,正準備去追姬天凜,結果琴台上的琴聲戛然而止,臨孝寒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琴台,隻見琴台上麵覆白紗的月兒緩緩站起身,然後對著台下的觀眾鞠了一躬,這時,月兒的貼身丫頭小呂也出來了,她麵無表情地對台下的觀眾說:“對不起,我家小姐累了。下回要聽月兒小姐的琴,請清早吧!”

說完,小呂扶著月兒離開了。

但臨孝寒並沒有立即離去,他回想著方才月兒的反應和小呂的話,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忽然,臨孝寒麵色一變,他知道什麽地方不對勁了,剛才的小呂看起來像個活死人……

一種毛骨悚然地感覺爬上臨孝寒的背,良久他才從這種震驚中緩過來,卻聽到最開始在樓梯下見到的那名壯漢的催促,“公子,月兒姑娘的琴已經結束了,這台子也清場了,請您快點離開。”

看著是壯漢,說起來話還是很有禮貌的,臨孝寒對他說道:“知道了。”

臨孝寒走下樓梯後,隨著往後湧的人潮離開了聽雨畫舫,耳畔聽

到的全是恩客們對月兒姑娘琴藝的讚美,但這回不是他第一次聽月兒,不,月伶央彈琴,所以他並未沉醉其中,反而覺得這回月伶央的琴聲不如之前的動聽。

但比起月伶央,他更在意那上來跟他打招呼,卻謊稱認錯人的那名男子,他們究竟在哪兒見過?

帶著這個疑問,臨孝寒回到臨府,當他記起要去告知陰明,月伶央的下落時,李其過來叫他去用晚膳了。

臨孝寒覺得隻要知道月伶央在聽雨畫舫當琴師,那麽就不急於一時,便跟李其去前廳了,很難得,一家人全在,不過臨孝寒沒看到蘭鬱時,他隨口問了句,“今天蘭鬱姑娘也不出來同我們一塊兒吃飯?”

臨江給他解釋說:“蘭鬱姐姐說莫先生留她吃飯,她便不回來了。”

“哦,是這樣啊。”臨孝寒這才想起,蘭鬱今天去無花館找陰明,說是有事,但具體是什麽事,他也不清楚,而他感覺到蘭鬱好像在做什麽事。

臨伯夷見臨孝寒吃飯不專心,用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敦促道:“吃飯時不要講話。”

然後轉頭笑著對臨江說:“小徒孫,不要跟你師父學壞,來爺爺給你夾塊排骨。”

臨江看著碗裏多出來的排骨,笑著對臨伯夷說:“謝謝爺爺。”

“好好吃飯,才能快點長個兒。”臨伯夷笑著說道。

臨孝寒見臨伯夷十分喜愛臨江,很是高興,他也不在意臨伯夷有了臨江這小徒孫,便不關注他這個兒子,感到失落,反而覺得這樣很好。

隻要讓臨伯夷找到除了巡查商鋪、查看賬本之外的事做,便可以不用管他太緊,這樣很不錯。

但很快,臨伯夷的注意轉了過來,他板著臉對臨孝寒說:“聽說你又跑去風塵之地了?”

臨孝寒一聽立即看向臨江,臨江縮著脖子,假裝認真吃飯,看這樣他便知道是誰告的密,“父親,您說吃飯的時候不許講話,所以我隻說這一句。”

臨伯夷被臨孝寒堵了回來,他很生氣,但這是他說過的話,便隻能將幾句責罵的話吞進肚裏。

臨孝寒得了清靜後,快速吃完飯,便跟臨伯夷說:“父親,我吃飽了。”

說完,臨孝寒撒腿就跑,他一點都不希望在飯後聽到臨伯夷的教訓。

臨伯夷隻能看著臨孝寒遠去的背影,歎息不已,這時,臨江安撫道:“爺爺,師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隻要您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臨伯夷輕搖著頭,說:“不是我不給他時間,而是恐怕我沒那麽多時間任由他胡鬧咯。”

說著,臨伯夷笑著對臨江說:“小江啊,你以後可不許學你師父,將來這個家還是要靠你。”

“爺爺,我會努力的!絕不讓您失望!”臨江保證道,他也是在替臨孝寒保證,因為他之所以回到臨家,全是因為臨孝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