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許都亂君臣離心九

“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就當眾人瞠目結舌,劉協氣得麵紅耳赤的時候,整個大殿鴉雀無聲的時候。

位於前排的曹操強行忍住笑意,不鹹不淡的開口了。

曹操倒是沒有想到梁誠能有如此‘硬氣’的一麵。本以為梁誠會推脫把他拉下水來擋箭呢!

在曹操的影響之中,梁誠是那種寧願當麵服軟吃點兒虧,背後陰回來的家夥。但凡看似簡單的動作,言行,在事後往往有著出人預料的效果。

平淡低沉的聲音若同警鍾一般在眾人心頭敲響。

曹操一開口,不容置疑,不容反對的語氣。

劉協本就氣得通紅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煞是好看。他張了張嘴,喉嚨裏咕噥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天子都‘忍氣吞聲’了,其他人更加不敢說什麽了。

見眾大臣紛紛低下‘高貴’的腦袋,梁誠卻是挑著眉頭看著曹操。那意思仿佛在說,‘我們的事兒還沒有完呢!’

曹操撇了撇嘴,當作沒看見的轉過身去,抬腳就往外走。

至於董承?他還沉浸在梁誠那‘犯上’的話語中,還沒有回過神來。‘就連曹操都不敢這麽囂張,你梁誠憑什麽?’

眾人見到曹操往外走去,及其有序的排列在兩邊,彎腰作揖,高聲呼道。

“恭送司空大人!”

這一切,足以看得出曹操在許都的威懾力。為什麽曹操早不說話,晚不說話,偏偏這個時候才開口。自然是因為他瞥見了梁誠得逞的笑容咯!

雖然梁誠隻是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可也瞞不過假裝閉著眼睛,實際上一直注意著梁誠表情的曹操。

隨著曹操的離去,大殿之中的人也跟著紛紛離開。除了少部分人作揖拜別了天子,大部分人都緊緊的跟著曹操走出了大殿。看都沒有去看劉協一眼。

這一幕讓僵坐在龍椅上的劉協大夢初醒,原來這幾日的高高在上,大權在握,仿佛看到了中興的大漢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這一切似乎都建立在曹操不存在的情況下。’

突然間,劉協心中出現了一股莫名的異動,若是沒有曹操...

……

皇宮深處,由禁軍層層把手的皇帝寢宮之中,一個身著黑服的小太監悄悄的將董承從小道帶到了這兒。待到宮門的時候,小太監左顧右盼了好一陣子,才示意董承可以從小門兒進去了。

“微臣參見陛下!”

見到董承來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的劉協飛快的跑上前扶起他。壓低著聲音,狠狠的說道。

“國舅,此事不能再拖了!”

盡管劉協泛白的臉上寫滿了緊張,但那赤紅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更多的,卻是嗜血的興奮之色。

劉協的話讓董承一驚,他當然明白劉協是什麽意思。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閃過三個字——衣帶詔!

隻不過,,,

“國舅,你還在猶豫什麽?難道董彬就讓人白打了嗎?梁誠不過是曹賊手下一條狗,竟然都敢這麽囂張。若是等到曹賊坐大,那便再無我等容身之處了!”

見董承眼中閃過一絲猶疑,劉協又急又氣,連忙陳述厲害。

此刻最能夠激起董承血性的自然是被打斷四肢的董彬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件事情和梁誠脫不了關係,梁邦初次來到許都,根本不可能與董彬有仇。

再說,大殿之上,梁誠自己都承認了。

果不其然,劉協一提起董彬的事兒,董承的理智麵容瞬間變得瘋狂起來。尤其還是他根本懶得看一眼的武夫騎到頭上拉屎拉尿!

盡管董承管理軍隊,但他不屑武人的身份,從來都是以士子的身份自居。

可現如今,這梁誠犯起混來,他們卻隻能是忍氣吞聲!!董承看了一眼劉協,心中憤憤的想到,‘皇帝做成這個樣子也真的是夠窩囊的,我這個皇親國戚做成這個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國舅啊!難道你就想坐以待斃嗎?!”

劉協氣急,一巴掌扇飛了桌上陳列的書卷,筆墨。他算是知道了,隻要有曹操在的一天,就沒有他的出頭之日。

不光是整個朝廷都得看曹操的臉色,就連眼前的董承董國舅都這麽害怕曹操。這讓劉協心中除掉曹操的欲望更加濃烈了。

“陛下,臣這就去準備!”

董承突然猛的拜倒,隨即快速的爬起來,往外走去。

“國舅!等等!”

劉協叫住董承,從袖子裏那處一幅深黑色的腰帶像是托付一件珍寶似的遞給了他。

董承臉色沉重,小心翼翼的接過,暗暗的摸了摸。突然,指尖傳來凹凸不平的觸感讓他瞳孔猛縮。董承抬起頭來見到劉協微微點頭,這才仔仔細細的係在了腰間,抹平上麵的皺紋。

“國舅,這是琳兒親手所繡,除此之外再無第四人知道!”

劉協鄭重的握著董承的手,不成功便成仁!

見到董承離開的背影,劉協的心頭也是撲通撲通的直跳了起來。他突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董承走出皇帝寢宮,一路上專挑小道走,盡量不與人接觸,不與人說話。隻希望趕快的離開這裏,能不能出宮是成功的第一步。

可盡管如此,出宮必經之路乃是皇宮南門,這一條可是‘大道’。有來回巡邏禁軍不說,還有守城的士兵。

許都的皇宮與長安、洛陽這兩個帝都的皇宮,在城內的地點不一樣。許都的皇宮位於城池的北麵,依照坐北朝南修建而成。

所以,官員上朝,下朝必經皇宮南門。

“國舅?你怎麽還在皇宮裏呀?”

突然的一聲輕喚讓一直埋頭快走的董承嚇了一大跳,略微耳熟的音調更是讓董承產生了一股濃濃的不安。

董承看著地上的黑影,緩緩的抬起頭來。

“見過司空大人!嗬嗬!梁大人不也還在皇宮嘛!”

仿佛是兩個老友在敘舊一般,梁誠像隻狐狸似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董承。當然不是看董承那張鄒巴巴的老臉了,而是在看他的衣服。

曹**著臉站在一旁,理也不理董承。權當對方不存在,可是董承卻表現得畢恭畢敬。不低頭不行呀,曹操背後兩個黑臉大漢,還有不遠處的五百虎賁肅冷的殺氣百步之外都能夠感受到了。

“董大人這腰帶挺不錯的呀!可惜...與這身衣服不大相配。”

梁誠說著就要伸手去摸董承的腰帶,卻被對方敏捷的閃身退了一步,抓了個空。

聽到梁誠的話,董承急忙低頭看去。這才發現,他的官服和劉協給他的腰帶搭配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盡管劉協沒有什麽實際的權利,但是皇帝應該有的儀仗吃穿用度,曹操都沒有虧待劉協。

董承腰間的腰帶明顯是隻有皇帝才能夠穿戴的錦帛。劉協隻想到了顏色的搭配,卻忘記了材質的不同。一個略顯粗糙,一個卻細膩如絲。

“噢?!還真是的,都怪內人老眼昏花,才拿錯了衣服!”

董承心中惶恐,但是麵不改色,依舊有說有笑的和梁誠打著哈哈。和大殿之中與其爭鋒相對的派若兩人。

見到曹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董承不由一慌,急忙道。

“司空大人,若是沒有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曹操不理他,董承作揖後,退後數步,才繞過曹操一行人,往宮門的方向大步走去。他也不敢走得太快,幾乎是一步一個腳印。

直到出現在宮門之外的時候,董承才長籲了一口氣,這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衣襟已經全都濕透了。

看著遠去的人影,曹**黝黝的額頭皺起一個川字,他不解的看向梁誠,問道。

“君親,你特意在這裏等他?有什麽...特別的用意嗎?”

曆史就是梁誠最大的王牌,他自然知道董承腰帶裏的密詔。不過,梁誠沒有直接說出來。這些天梁誠故意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其目的就是要讓董承一夥人迫不及待,隻有早點兒收拾了這群人。才能安心的北上和袁紹決戰。

聞言,梁誠似笑非笑的看了曹操一眼,並沒有回答。可是表情著實嚇了曹操一跳,往往梁誠臉上會出現這種表情,就是在陰人!

曹操可不想成為梁誠的下一個‘目標’。

“小皇帝密詔殺你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梁誠清冷的聲音拉回了胡思亂想的曹操。聽到這番話,許褚和典韋相視一眼,匆匆的帶人退到了二十步之外。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誰說四肢發達,頭腦就簡單呢?這兩麵相凶惡,性格憨直的大漢心底裏可有著小算盤呢!

曹操沒有想到梁誠問得這麽直接,一時之間到叫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額...我隻知道董承算一個,與之交好的偏將軍王子服算一個,其他的人還不清楚。”

這下梁誠算是明白了,曹操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希望能將這些不安分的保皇黨一網打盡。所以,梁誠一進許都各種麻煩事兒接踵而至。

可曹黑子選錯了魚餌!

“荀彧的主意還是荀攸的主意?”

梁誠忽然問道。為什麽這麽直接,那是因為像曹黑子這樣心機深沉之輩,越是說得直白越是能夠打亂他的思路。本就是一個簡單的事情,曹操想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錯。

聽罷,曹操一愣,暗道,‘這算什麽意思?!難不成我曹操就想不出來麽?’

不過,曹操到底是曹操。孫子兵法用得也是行雲流水。既然梁誠小瞧了曹操的智商,那他也隻好順水推舟了。

“額...這個...”

曹操支支吾吾的吐出三個字,凡事不用說太多,尤其是聰明人之間的談話。

曹操的猶豫,梁誠立即聽出了其中的意思。荀彧、荀攸都有份兒!

不過,這也是曹操故意如此。見到梁誠冷著臉走遠的背影,曹操撫須陰笑...

“文若,公達,對不住啦!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