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第一戰場白馬津三

79閱.延津,滾滾的江水一如既往的泛黃,偶爾夾雜著幾縷暗紅的血漬,

三萬袁軍將士安然渡河,延津守衛不足,更何況對方來勢突然,並沒有任何的預先警報,導致留守延津的五百曹軍連個送信的人都沒有跑出去,就被全部殲滅了,

偷渡成功之後,袁軍迅速的在延津建立起了一道基礎的防線,文醜不愧是跟隨袁紹多年的大將,這幾乎是出於本能,完全是下意識的命令,

文醜一麵站在高處,一麵看著下方修築工事的士兵,滿臉胡渣笑起來甚至詭異,他卻不自知,反而笑容更深,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興許是看不下去了,一旁的許攸摸了摸兩撇胡須,恭維的笑道,

見許攸猥瑣的樣子,文醜出奇的沒有厭惡,反倒覺得挺有意思的,這群文士總喜歡搞這一套,平日裏看到他們在袁紹麵前獻媚的時候,文醜是嗤之以鼻的,

然而,這個時候文醜看到許攸那一張老臉笑得跟一條狗似的,心中有些能夠體會袁紹的感覺了,的確不錯...

“先生何意呀,”

見許攸如此,文醜也不由得文縐縐的起來,

隻不過和他那五大三粗的身體,粗獷的聲線合在一起,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許攸暗笑不已,臉上則是一點兒都不顯露出來,在他看來,文醜雖然身為此路大軍的主將,但真正謀劃的人還是他,

文醜不過是一柄利刃而已,而他許攸才是揮舞這柄利刃的人,

“此番能夠兵不血刃的拿下延津這麽重要的渡口,難道主公能夠不嘉獎將軍麽,”

許攸笑嘻嘻的聳了聳眉毛,甚是猥瑣,

文醜一聽,立即哈哈大笑起來,仿佛真的立下了什麽驚天地動鬼神的大功勞一般,

與其說是文醜聽到袁紹會嘉獎的話開心,倒不如說文醜是因為兵不血刃拿下曹軍一個港口而興奮,

眾人皆知,曹軍百勝之兵,自曹操起兵一來鮮有敗績,他作為能夠打敗曹軍的人自然是足以自傲的,一聽許攸提起,文醜愈加得瑟起來,仿佛一時間天下無敵了,

可是文醜沒有想過的是,袁軍兵力三萬人偷襲曹兵僅僅五百人,不要說打贏了,就算是零比五百的戰報也沒有什麽可值得得瑟的,

“先生過獎了,此番能夠如此順利,還是先生的功勞最大,”

文醜順著就把話給說了出來,許攸聽了並不在意,比起文醜,他更了解袁紹,

想要讓袁紹高興,絕不是拿下這樣一個小小的延津,隻有將東郡曹仁的五萬曹軍全部拿下,才能夠到袁紹那裏去領賞,

‘武夫就是武夫,誇你兩句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許攸麵帶笑容,心中不屑,不過文醜雖然沒有什麽腦子,但武力還是有的,許攸不在乎勝敗,但也得顧忌自身的安全,

所以,此時還是把文醜忽悠好了再說,

“將軍,此番我軍突襲延津成功,想必消息並未傳至白馬,那延津城內自然守衛空虛,我們何不一鼓作氣,攻下延津城呢,”

許攸語畢,淡笑,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自我感覺良好,

文醜聽了,覺得是有幾分道理,的確如此,延津守軍不過五百曹軍,想來應該是許攸的聲東擊西之計成了,曹仁調集大軍死守白馬津,反而忽略了身後,

此刻,延津城內必然沒有多少曹軍守衛,

“好,好,依先生所言,”

是時,文醜一聲令下,大軍開拔,丟下正在修建的全部工事,三萬大軍直往延津城而去,

另一方麵,曹軍也出兵兩萬從白馬城出發,往西南方而來,目的地則是延津城東北二十裏的平丘城,

兩萬多人的黑衣黑甲排成一條長龍,煞是壯觀,為首的則是一身銀色輕甲的梁誠以及曹軍小將,曹純,

既然知道袁軍的意圖,那麽白馬津也不需要死守了,曹仁留下三萬人馬足以,因此派遣小將曹純跟隨梁誠一同南下打破出路,

梁誠隨行之人能夠擋得住文醜的也隻有典韋了,多一個曹純多一份力量,文醜帳下不可能無一人,

不說淳於瓊,就是呂曠呂翔也不是好對付的,反正梁誠是打不過,

雖然延津城距離平丘城比較近,但梁誠等人先行出發,倒也是趕在文醜大軍占領延津城的時候,就已經進駐平丘城了,

現在不是隔河相望了,而是陸地上開戰,

相較曹軍,袁軍的兵力優勢且不說,更重要的是文醜手下還有不下於三千的騎兵,而反觀曹軍,隻有曹仁手裏還有五百騎兵,

一比就能看出曹軍處於劣勢,不過,曹軍還是有一個優勢的,那就是保密做得好,到現在,文醜都還不知道東郡的曹軍主將已經換人了,他還以為對陣的是曹仁,

雖說臨陣換將乃是大忌,但是到了梁誠這裏可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平丘城,

梁誠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手中探馬密報,

文醜大軍已經在延津城準備妥當,不日出兵,文醜過河而來的三萬大軍分為兩部,一部五千人馬守衛延津渡口,與其說是文醜的布置,倒不如說是許攸給自己留下的後路,

另一部由文醜親自率領駐守延津城,看其集結的數量,袁軍出兵攻占平丘城應該在一萬到兩萬之間,

曹軍占領平丘城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比起曹軍,袁軍遊騎眾多,想隱瞞也不可能,

“消息傳出去了嗎,”

梁誠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收起手中的密報,目光看向遠處,淡淡的問道,

曹純腳步一頓,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

聽梁誠的語氣,好像不論曹純怎麽回答都沒有關係似的,軍事緊急,袁軍不日即將兵臨城下,為什麽梁誠一點兒都不著急呢,

曹純甩開腦中的雜念,盡管梁誠背對著他,他也仍舊抱拳行禮後才開口說,

“消息已經傳出,袁軍斥候極多,相信此刻已經傳到了文醜的耳朵裏去了,”

話音落下,整個城樓再次陷入了寂靜的場麵,曹純看著梁誠的背影欲言又止,想了想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說出口,

這時候,梁誠的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隻聽見他平淡的語氣再次響起來,

“子和,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曹純一驚,倒是沒有想到梁誠這麽會察顏觀色,他隻不過是心中的一個想法就被梁誠所察覺,

“梁帥...這麽...這麽...”

曹純有些犯難,這樣的話說出來算是大不敬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他也沒有說出口,

梁誠當然聽出了對方口中的擔憂,他轉過身來看了曹純一眼,說,

“你是不是想說,這麽明顯的誘敵之計,文醜怎麽可能會中計呢,對吧,”

曹純呆呆的點了點頭,心裏想什麽都被對方猜中了,真沒有用,

梁誠笑道,

“河北四庭柱指的是顏良、文醜、張頜、高覽,其中顏良文醜關係最好,有異性兄弟之稱,然而,此番袁軍南下,分三路大軍,西路由顏良統領十萬大軍,東路由文醜統領同樣是十萬大軍,”

說到這裏,梁誠不得不停下來賊笑起來,

曹純也不是傻子,相反還挺聰明的,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雖然人人常常提到河北四庭柱都是說的他們四個,但是這個名字被提起的順序也就表明了顏良是老大,文醜隻能是老兒,

此番東西兩路大軍都是十萬雄兵,文醜即使嘴上不說,心裏也會想和顏良分個高下的,

因此,即使知道是計,文醜也會出兵,

還有另一個原因,文醜兵力兩倍於曹仁,即使是中埋伏,也不見得曹仁吃得下,所以,文醜自然會有恃無恐了,

想通了這點,曹純不經對梁誠更加佩服起來,

“梁帥,那為何首戰要勝,二戰要敗呢,”

曹純談到這個,就不得不說人的心理了,

梁誠抬腳走向城樓處,扇了扇台階上的灰塵,然後坐下,

“子和,我來問你,如果你打了勝仗,而你的部下反而諫言說這是敵軍的詭計,要你小心為上,你會怎麽想,”

曹純沒有想到梁誠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仔細的思考了下,不確定的回答說,

“應該會生氣吧,,”

“錯,是非常生氣,首戰誘敵是文醜必將派遣平原上機動性強,戰鬥力強的騎兵,我們必須勝,是因為要拔掉老虎牙,而二戰文醜必定親自出擊,我們必須敗...”

見梁誠如此一說,聯係前者,曹純一愣,

難不成是故意輸給文醜,給其一個錯覺,隻要文醜出場就能贏得勝利,驕兵之計,

不對不對,梁帥的計謀不會這麽簡單,

突然,曹純看到梁誠嘴巴那一抹詭異的笑容,一驚,忽然又想到,剛才梁誠的比喻,

袁軍雖然以文醜掛帥,但實則大部分的軍事行動還是聽從許攸的意見,文醜看不出來這是梁誠的計策,但是許攸一定能夠發現,

可是,如果許攸跑去跟文醜說,‘你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廢物中計了都不知道,還沾沾自喜,’

那樣的話...

離間計,

文醜損失騎兵的話,相當於失去了偵查強於曹軍的耳目,文醜再對許攸心中生嫌的話,那就等於沒有了腦子,

這麽一想,文醜十萬大軍也不過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