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平時雖然有些貪財,德行上略微有些小虧,但卻不能忽視他對劉繼的一片忠心。

六年朝夕相處,早已經讓劉繼習慣了他的存在,猛然間失去了這麽一個亦師亦友的朋友,劉繼心中的失落和悔恨無以複加。

這是他失去的第一個親近之人!

當初選擇了征戰天下這條路,就早已經想到了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他一直以為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事情親身經曆了,卻依舊讓他痛徹心扉。

劉繼仿佛可以看見張誌略微有些瘸腿的母親,正翹首以盼兒子回來的場景。

“等戰事一過我必親自回河間,向張母賠罪!”劉繼對著張城說完後,又對著徐奉問道:“這次戰鬥的損失怎麽樣?”

大帳中的沉重氣氛久久不散,此時聽到劉繼的詢問後,又多出了一絲凝重。

徐奉一臉憂色的抱拳說道:“由於這一次的突襲變成了強攻,所以部隊損失非常慘重,戰死者三百餘人,重傷的五百多人,輕傷者不計其數!”

這是自參加平定黃巾以來,損失最為嚴重的一次,劉繼聞言心中頓時一痛,其中如張誌者,又有幾人?

“恩!”劉繼對著徐奉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後,緩緩說道:“將戰死的勇士妥善掩埋,派人將附近的醫匠全部請來,務必將重傷的兵士治好!”

眾人連忙起身答道:“諾!”

“黃巾的情況呢?”

徐奉答道:“卜己黃巾大約隻有萬餘人,戰死三千,俘獲了大概兩千多人,剩下的五千潰卒都往東武陽方向竄去了!”

劉繼眉頭一皺,說道:“有這麽多人逃向了東武陽?”

官軍人數太少,隻能仰仗裝備之利殺散黃巾,卻不能圍住盡殺之,所以才會有這麽多潰兵。

“恩!”徐奉臉上的擔憂之色越來越濃,指著案犢上的簡易地圖說道:“東武陽雖是東郡大縣,城高池深,但兵卒卻疏於操練,從未經曆過戰陣廝殺,若是被這夥黃巾潰兵強攻,怕是很難守住!”

劉繼深以為然,這夥黃巾的戰鬥力他是深有體會,連他所帶的精銳死士,也隻能稍占上風,一旦遇到郡兵,怕是如虎入羊群一般了。

“伯才所言有理,若是這股黃巾不除,隻怕東郡永無寧日!”

“諸將聽令!”

“眾軍將士在此休整三日,三日後張郃葉固帶領本部騎兵隨我直奔東武陽,剿滅這股黃巾潰兵,徐奉留守大營,處理戰後之事,不得有誤!”

“得令!”眾人連忙起身應道。

徐奉度步上前,問道:“少君,這兩千俘虜怎麽處理?”

一旦劉繼帶著大批的主力離開,那麽就憑徐奉手上的騎兵,很難壓製這群黃巾悍卒了,五百看管兩千俘虜,這顯然隱藏著巨大的危險!

“恩!”劉繼俊臉一橫,眼中狠辣之色一閃而過,對著徐奉說道:“挑選出其中願意投降的精銳之士,剩下之人盡數坑之!”

徐奉顯然已經猜到劉繼的回答,所以對於活埋這些人並沒有多少震驚之色。

徐奉麵露微

笑,撫須答道:“正該如此!”

將事情安排妥當後,劉繼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對著眾人說道:“徐奉帶領本部和傷卒在此休整半個月,等我回來後,立即前往冀州協助皇甫將軍圍剿張角。”

“諸位先下去準備吧! ”

“諾!”

眾人魚貫而出,隻留下劉繼一人獨坐大帳之中,撫額陷入沉思。

三日後,天色剛剛微亮,劉繼便領著一千兩百名騎兵,從蒼亭之中急奔而出,向著東武陽的方向趕去。

此時的東武陽縣令陸仁正滿臉驚恐的站在城門之上,看著身下越積越多的黃巾士兵。

陸仁臉色鐵青的對著身後侍立的一眾縣吏大聲問道:“怎麽會有這麽多黃巾兵?”

東武陽縣尉帶著一臉的獻媚,肯定的說道:“屬下雖然不知道這群人從哪裏來,不過看這些黃巾士兵衣衫破爛,渾身都是血跡,必定是敗兵無疑!”

看著眾人連聲附和,陸仁一張臉頓時氣的鐵青,這特麽是個人都能看得出這群人是敗兵。

陸仁一臉擔憂的問道:“可有破賊之策?”

聽到縣令問策,一眾縣吏頓時麵麵相覷,不敢多言。

陸仁見眾人不答,頓時從鼻子中擠出一聲冷哼,大聲嗬斥道:“平日裏你們一個個都自稱是我東郡俊傑名士,今日黃巾兵臨城下,卻沒人說得出破賊之策,真是可恨!”

陸仁見眾人麵露羞愧之色,心中怒氣稍平,對著縣尉喝道:“還不快去將陳宮先生請來!”

看著縣尉慌亂的向著城下跑去,陸仁眼中不滿之色一閃而過,若不是因為這縣尉的姐姐是他最疼愛的小妾,這等庸才豈能坐上縣尉要職?

陸仁目送縣尉離開後,便將目光放在了城外數千黃巾潰兵身上。

就在陸仁焦急的等待中,縣尉終於帶著一名年約三十歲的文士,快步向著城上跑來。

“公台!”陸仁連忙上前一把抓住文士的手臂,焦急的說道:“黃巾圍城,還望公台救我!”

陳宮眼中不悅之色一閃而過,迅速將手臂從陸仁滿是汗水的雙手中抽出,說道:“縣君不必慌張,待我先去查看一番!”

陳宮立於城頭,俯身向下望去,隻見無數身材魁梧的黃巾士兵正散亂著立於城外各處,心中略微一算,隻怕不下三千之數。

“縣君,現在城中有多少縣兵?”

陳宮微微皺眉,這些黃巾一看便是軍中的精銳之士。

陸仁微微一歎,臉上的擔憂之色越來越濃:“隻有不足千人,而且基本上沒有戰力可言!”

陳宮聞言後,將目光看向守城的士兵,隻見許多縣兵都是一臉懼色的望著城下的黃巾兵,有的縣兵甚至嚇得兩腿不斷的顫抖,手中長戟也隨著身體的顫抖不斷晃動。

陳宮搖了搖頭,如果依靠這些士兵守城,恐怕不出一天,東武陽必定易主。

“縣君,這隻潰兵是蒼亭的卜己部黃巾無疑!”陳宮沿著城牆來回度步數次後繼續說道:“這股黃巾應該是被皇甫將軍所敗,倉皇逃到了這裏。”

“恩!”陸仁聽到陳宮的話後,略一思量,便明白過來。“公台,可有辦法破此危局?”

陳宮心中一陣歎息,此時城外黃巾人數雖多,卻隊形散亂不堪,圍了許久都還沒有攻城,顯然沒有指揮大局之人。若是此時派遣一隊精兵趁機突襲,必然能夠大敗這些士氣低落的黃巾潰兵。

陳宮看向一眾士氣低落的守城縣兵,不由感到一陣惋惜,這些縣兵守城尚且不足,怎能出城殺敵,如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破賊良機消失了。

“縣君隻需固守城池,派遣數名軍中銳士前往蒼亭報信便是,料想不出三天,必有援軍到來!”

陸仁聽完之後,一臉欣喜之色的對著陳宮說道:“公台言之有理,我這便去安排!”

不一會兒,陳宮便看見數名健兒從東武陽的後門騎馬奔馳而出。

幾乎同一時間,城外的數千黃巾士兵**起來,不斷向著城門衝來。

一名雙眼大若銅鈴的黃巾大將越眾而出,對著城門大聲喊道:“我乃卜帥帳下大將李大目,城內守軍快快投降,不然城破之時必定雞犬不留!”

“城破之時,雞犬不留!”

數千名黃巾跟著呼喊起來,震天的喊殺之聲嚇得陸仁差點跌倒在地。

“這…?公台這可如何是好?”

陸仁臉上的欣喜之色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惶恐,偷眼望向正在喊叫的李大目,卻被他猶如嬰兒拳頭一般大小的巨目一瞪,頓時嚇得連退數步,跌跌撞撞的向著陳宮撞去。

陸仁的舉動頓時讓李大目一陣狂笑:“哈哈!還不開城投降?”

陳宮連忙扶住陸仁說道:“縣君勿憂,這些黃巾隻不過虛張聲勢而已,我們隻需守住城池數日,等到援軍一到,便可裏外合擊,大破這股黃巾賊!”

隻有陳宮心中清楚,想要靠這些縣兵擋住城外如狼似虎的黃巾悍卒,何其困難。

陳宮的話讓陸仁稍稍安下心來,連忙對著縣尉喊道:“還不快去指揮將士守城,在這裏愣著幹嘛?”

縣尉臉上的震驚之色還未退去,便被陸仁一腳踢在身上,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之後,撞在了堅固的城牆之上。

縣尉發出一聲慘叫後,一臉怒色的從地上爬起,認清踢他的人正是陸仁後,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隨即臉上的怒色消散,瞬間換成了一臉獻媚之色說道:“縣君放心,我馬上就去!”

一個短暫的插曲之後,陳宮便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城外黃巾之中。

“攻城!”

李大目見陸仁不肯獻城投降,便指揮著黃巾向著城牆衝去。

東武陽的千名縣兵經過短暫的發愣之後,很快便在陳宮的指揮下不斷向著城下投放滾石和熱油,險險的擋住了黃巾第一輪的攻城。

李大目看著城牆上不斷遊走指揮的青年文士,舌頭下意識的舔了添有些幹裂的嘴唇,他好不容易才設計殺死幾名不服他的小校,收了他們的兵權,如今大權在握,這小小的東武陽豈能攔得住他身後的數千健兒?

“率先攻上城樓者,賞百金,美女十名,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