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和劉勇抱拳而出後,整個縣府之中便響起了一陣鎧甲摩擦和兵士呼喝之聲,隨後便是大隊兵士向著府門之外跑去的腳步之聲。 

陳宮抬頭望向漆黑如墨的天空,口中呢喃幾句後,便目光堅定的帶著百名悍卒向著王稻府中趕去。  

定陵縣中以王家為首的十數個門閥大族,在毫無防備之下,就被一群虎狼般的戰士突然湧入府中。 

陳宮站在王府大門前,麵色肅然的指揮身旁的兵士魚貫而入。 

“所有反抗者,殺!” 

這是一場真正的屠殺,王府之中許多家客護衛甚至沒有時間拔出腰間的武器,便被洶湧而來的虎士所淹沒。隨後便是鮮血飛濺,無數門客家仆,向著四處逃去。 

同樣的場景,幾乎同時發生在定陵縣城的許多地方。 

王稻望向城中衝天的火光,滿臉的難以置信之色,緊隨而來的痛苦慘嚎之聲,終於讓這個一直鎮定自若的半白老者崩潰! 

“不,劉繼你瘋了嗎!你難道沒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嗎?” 

城中火光最為耀眼之處,正是他的家族所在。

此時的王稻終於相信,麵前這個尚未及冠的少年,絕對不是跟他開玩笑。 

“滅族?” 

這個可怕的念頭瞬間閃過王稻的腦海之中時,他終於明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劉繼,你這個畜牲!” 

精神已經完全崩潰的王稻,終於忍受不住來自心靈的折磨,狠狠的抽中腰間的配劍,向著劉繼撲來。 

劉繼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後,對著身旁侍立的關羽喝道:“雲長,殺了他!” 

關羽聞言一愣,聰明如他者,如何猜不到劉繼的意圖。山陽王家是整個關東士族的代表之一,與汝南的袁家同時依附在大將軍何進麾下。

隻要他動手殺了王稻,就會成為整個何進集團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到時整個大漢之中,能保住他性命的人,絕對不超過一手之數,而劉繼正好是其中之一。此事之後,他若想要活命,就隻能死心跟著劉繼。 

關羽紅臉微動,看著不斷靠近的王稻,鳳眼之中一道冷光閃過。 

“噗!” 

一隻大腳如閃電般的伸出,正好踢在王稻的胸口之上,一聲胸骨碎裂的聲音剛剛響起,王稻廋弱的身體便飛出四五米遠,撞翻數個案犢之後,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被關羽一腳踢的胸骨明顯塌了下去的王稻,吐出口中的淤血後,奮起全身最後一絲餘力,指著劉繼說道:“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不後悔不用你操心了!”劉繼明顯對於這個將死之人的威脅不屑一顧,“正如你所做出的選擇,最後的結果就是身死族滅,後悔又有什麽作用?” 

王稻已經提不起絲毫的力氣來回答劉繼的問題,隻能將一雙憤怒的眼睛狠狠瞪向劉繼,片刻之後,王稻眼中的神采終於逐漸消失,徹底死去。 

看著王稻死去,關羽知道他已經徹底打上了劉繼集

團的烙印,他的性命也將與劉繼息息相關。 

“雲長!”劉繼搖頭輕歎,對著身旁的關羽笑道:“你這一腳也確實夠狠的。” 

“不過,我喜歡!” 

關羽聞言後頓時怒哼一聲,便將頭轉向一邊,自顧自閉目養神去了。 

對於關羽的無禮舉動,劉繼早已經習慣了,見狀隻是輕輕一笑,便吩咐門外的兵士,將王稻的屍體抬了出去。 

劉繼看著麵前如同破革一般被抬出去的王稻,不由戲謔的想道:“得罪了整個關東士族的關羽,劉備還敢收留嗎?哈哈!” 

王稻之死不過是這場屠殺中的一個小小插曲,定陵縣城之中的屠殺仍在繼續,直到深夜時分,陳宮,趙雲和劉勇才滿身血跡的向著縣府走去。 

“公台,子龍,阿勇!”劉繼見三人出現在門口,連忙起身問道:“事情可還順利?” 

“君候放心,一切都很順利!” 

“君候!”陳宮微微向前跨了一步抱拳說道:“經過審查,此次勾結黃巾叛賊入城的大族共有十三家,其中以王家為首,其餘十二家皆是受其蠱惑!” 

“恩!”劉繼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三人先坐下後,繼續說道:“這些家族的成員都抓起來了嗎?” 

陳宮微微一笑,回道:“今夜一共殺了反抗的大族成員兩百多名,捕獲成員四百多人,還請君候示意該如何處置這些人!” 

“這麽多人?”劉繼有些發愣,若是將這四百多人全部殺了,隻怕他屠夫之名就要坐實了,“將這些人全部關入大牢,待平定黃邵之後押送洛陽,交給天子處置。” 

陳宮微微點頭,既然首惡王稻已除,他也不會計較這些無關輕重之人的死活了。 

“你們先下去吧!”劉繼有些疲憊的揮手示意三人離開:“子龍,整頓軍務的事就交給你了,等到徐奉等人到來,便直取陽穀!” 

“諾!”

………………………… 

洛陽,大將軍何進府中。 

王謙此時正雙眼通紅的看著從定陵送來的密函,還未看到一半,豆大的汗珠便從他的臉上落下。

“劉繼小兒,簡直欺人太甚!”

信箋看完之後,王謙隻感覺一股惡氣從腹中緩緩升起,直衝腦門。

“兄長…!”

王謙憤怒的扔掉手中的白絹,整個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正從門外路過的王粲,聽到王謙淒厲的大喊聲後,慌忙跑了進來問道:“父親,你怎麽了?”

“你伯父…”王謙擦幹眼中的淚水後,指著地上的白絹,悲聲說道:“你自己看吧…”

王粲連忙撿起地上的白絹,仔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王粲頓時大驚:“伯父被劉繼殺了?”

“恩!”王謙一張老臉淚痕猶在,看著王粲說道:“就在十多日前,我們王家在潁川的分支,幾乎被人滅族!”

“劉繼小兒,簡直猶如瘋狗一般,竟然做下如此慘絕人寰之事!”

王粲聞言一愣,“父親,那劉繼

為何要誅滅我潁川王家?”

王謙微微一歎,說道:“據說是你伯父勾結黃巾叛賊入城,害死了定陵縣令。”

“這…”

“此事我定要上湊天子,我王家累世三公,素有清名,怎能這般任人欺辱!”

王謙說完之後,便要抬步向著門外走去。王粲見狀連忙一把拉住,悲聲說道:“父親不可!”

“粲兒,讓開!”王謙想一把甩開王粲,卻又怕傷到他,隻好回身說道:“難道就讓你的伯父這麽死了嗎?”

“父親,若是此時麵見天子隻能將事情變得更糟!”王粲見王謙依舊拖著他向外走去,連忙跪道:“父親,父親!”

“粲兒,快起來!”王謙看著王粲的手臂被他拉出一條血痕,心中頓時一軟:“快起來說話!”

王粲見王謙停住腳步,連忙說道:“父親,請聽我一言,在去麵見天子不遲!”

王謙看著還不到他胸口的王粲,心中閃過一絲自豪。雖然王粲隻有十餘歲,卻經常被人稱作神童,不僅聰慧異常,更有過目不忘之能,將來一定能夠將王家發揚光大。

“粲兒,”王謙輕輕的摸了摸王粲的頭,滿眼都是慈愛之色,“你說吧!”

“父親,據信中所言,劉繼一下便抓了定陵十數大族,共有四五百人之多,隻怕伯父勾結黃巾之事不會假了!”王粲輕輕一歎,“唉,父親此時若是麵見天子,隻怕會被那些宦官抓住這個機會,惡言中傷!”

黃巾之亂時,何進被天子拜為大將軍,並且趁機大肆擴張勢力,在外招攬各地名士,作為羽翼,在內廣置黨羽,控製朝政。

天子身邊的近侍張讓等人對何進妄圖專權之事非常反對,兩個集團雖然表麵非常和睦,但暗中卻是爭鬥不休。

王謙此時為大將軍府中的長吏,乃是何進的心腹之人,若是被張讓抓住勾結黃巾叛賊這個把柄,以張讓打壓政敵的手段,隻怕整個洛陽王氏亦逃不掉滅族之禍。

王謙頓時被嚇出了一聲冷汗,幸虧有王粲拉著,不然險些釀成大禍。

“粲兒言之有理,如今宦官已有從頭再起之勢,唉!”王謙臉上憂慮久久不散,沉思一會後,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粲兒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理?”

王粲眉頭一緊,思慮片刻後說道:“父親,應該將此事先通知大將軍和侍禦史袁紹!”

黃巾之亂結束後,何進便上表當時大將軍府掾袁紹為侍禦史,主監察百官之責。

王謙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何要通知袁紹?”

“此事一旦傳入朝中,張讓必定會借此機會打壓關東士族,若將此間的厲害關係告訴袁紹,他定然不能置之不理!”

“父親,此時最重要的是保住洛陽王氏一脈,報仇之事隻能緩緩圖之!”

王謙聽到王粲的一番分析之後,臉上的哀傷更重,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道:“也隻能如此了!”

此時正在潁川為出征陽穀作準備的劉繼,全然不知他已經得罪了一個神童,依舊翹首以盼徐奉和三千新兵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