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呂靈姬的血

呂靈姬嬌豔如火,似萬綠叢中一點紅,就這麽狂衝而來,陶商一眼就看到了她。

“呂布軍中,竟然也有女將,而且……”

陶商眼神微微一動,他忽然覺得迎麵衝來的這個女將,看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裏有過一麵之緣,但就是想不起來。

“是那個傲慢的隨從,就是張遼身邊那個女扮男裝的隨從!”花木蘭一下識破了那女將的身份,女人果然更加敏感一點。

陶商神思飛轉,驀然間省悟。

當日張遼前來開陽,替呂布求兩家聯姻滅劉,身邊就跟著一個隨從,語氣氣勢頗為傲慢,一點都不像個跟班的。

後來花木蘭卻說,那名隨從耳垂上有洞,乃是女扮男裝。

那時陶商就頗為狐疑,後來又打聽到呂布有一女兒,跟木蘭一樣有巾幗之風,性情與其父相近,聯想起張遼那天對其態度,陶商便猜想,那名隨從必是呂布之女所扮。

今日,這洶洶殺至的女將,多半就是那呂布之女呂靈姬了。

神遊的轉瞬間,呂靈姬已衝至二十步前,身後是滾滾的鐵騎洪流,如狂風暴雨般追隨於後,掀起漫空的狂塵。

說實話,眼前這道壕溝雖然能擋得了張遼他們的步軍,卻根本無法阻擋呂靈姬騎兵的輕輕一躍。

若是讓他們就這麽跳過來,才撤不遠的陶軍將士,就將麵臨一場滅頂之災。

更嚴重的是,陶商就在壕溝邊,若給敵騎躍過來,他這個主將恐怕就要難逃一死。

“陳酒鬼,幸虧你提醒過我,不然今天就玩大了。”陶商卻絲毫無忌,反而一派從容而淡然,笑著回頭望著陳平一眼。

陳平嘿嘿的笑了笑,向著陶商搖了搖空酒葫蘆,意思是既然主公你誇我立了功,那回頭就再賞我幾葫甘家好酒吧。

陶商卻假裝沒看到,回過頭來,馬鞭一指壕溝,喝道:“時機已到,放火吧!”

早先已得到密令的李廣,一聲令下,百餘號士卒匆忙點起火把,搶在敵騎殺到之前,迅速的將火丟入了溝壕之中。

溝壑中早就堆積了不少柴草之類的易燃物,隻轉眼間便熊熊燃燒起來,一道長達百丈的火溝,如火龍一般橫在了呂軍的麵前,烈焰衝天而起,高達丈許,儼然形如一道火牆。

陶商為防撤退被追,事先挖出了這條溝來,但陳平卻在幾天前提醒他,壕溝擋得住步兵,卻不見得擋得住呂布的騎兵。

故陶商便在陳平的建議下,又在壕溝中堆放了許多柴草易燃之物,關鍵時刻放火以火牆阻擋敵騎。

這大火一燃,敵騎縱然洶洶,又焉敢越雷池一步,灼烈的火苗衝天而起,就連陶商也不得不約退數步,以免被火勢波及。

正在衝鋒中的呂靈姬,早已鎖定了陶商的腦袋,當日她可是女扮男裝,近距離的親眼看到過陶商,那張充滿詭邪的臉,沒有誰比她記得更清楚。

那個小子就站在十幾步外,麵對自己的滾滾鐵騎,竟然好像被嚇傻了一般,忘記了逃跑。

呂靈姬心頭暗喜,紅唇微微上揚,酒窩處盈起一泓殺機凜烈的冷笑,手中緊握的畫戟已微微抬起,準備從空中躍落的瞬間,一戟取了那小子的狗命。

“文遠叔,你一直說那小子不可小視,今天我就親手斬下他的狗頭,好好奚落你一番……”

呂靈姬心中盤算著,嬌豔如玫瑰般的臉蛋上,不覺已綻放出了得意的冷笑。

然後,就在她將要衝至溝邊,飛身躍起前的一刻,一道火牆騰空而起,封住了她的去路。

呂靈姬花容駭變,急是勒馬,這等熊熊大火,要是再強行跳過去,不被當場點著,燒成火炭才怪。

受驚的戰馬,噅律律的一聲鳴嘶,後蹄一蹬,人立而起,堪堪的在火溝邊停下了腳步。

呂靈姬身形晃動,吃力的夾住馬腹,身子連連後仰,若非雙腿有力,險些就要從馬上跌落下來。

戰馬終於落地,隨後而來的騎兵們也紛紛勒馬,彼此撞在一團,撞的是人仰馬翻。

呂靈姬勒馬橫戟,立於火溝的旁邊,一張俏臉驚驚無限,穿過熊熊火焰,恨恨的死盯向對麵的陶商。

呂靈姬很火,張遼卻恍然大悟,眼中不禁掠過一絲欣賞的意味,“怪不得他敢自己殿後壓陣,原來早就準備好了這斷敵之計,看來今天想徹底的擊滅他是不可能的了”

不僅是張遼,就連高順也暗暗點頭,似乎驚異於陶商如此深謀遠慮的布局。

“呂大小姐,你想殺我還嫩了點,回去轉告你父親,咱們郯城再決勝負。”陶商笑著高聲道,臉色閃爍著些許諷意。

火溝對麵,那成千上萬的呂軍士卒,被這火溝擋在了北麵,空有一腔的殺意,卻隻能望火興歎,眼巴巴的目送著他們的敵人揚長退去。

呂靈姬聽著陶商的諷刺,本是震驚的俏臉,刹那間氣得是暴跳如雷。

她早看陶商不順眼,本想借著這場大勝,以期一舉將陶商殲滅,親手斬下陶商的人頭,卻沒想到,人家早就料敵先機,竟是不可思議的提前布下了這阻攔的火龍。

眼瞧著敵人遠遠退去,透過火光,又看到陶商駐馬溝邊,耀眼揚威的盯著她笑,呂靈姬心中更是惱羞成怒。

盛怒之下,呂靈姬突然瞧見曹性也在身邊,畫戟便向陶商一指,“曹性,你不是箭術過人嗎,看見沒有,陶商那小子就在火溝那邊,給我射穿他的腦門,叫他再囂張。”

“小姐瞧好吧。”曹性二話不說,抄起手中弓箭,朝著陶商就是一箭射去。

曹性的箭術極為了得,在軍中號稱呂布之下的第一人,這一箭射出去,力道猛,夠準頭,穿越熊熊火牆,向著陶商呼嘯而至,直奔他的麵門射來。

身邊的花木蘭聽得破風之聲響起,本能的覺察有冷箭襲來,急叫一聲:“夫君小心!”

陶商卻不閃不避,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曹性放箭,更沒有看敵箭射來一般。

花木蘭大驚,尖叫聲縱馬上前,想要來保護陶商時,那離弦之箭已如電而至。

這千鈞一發之際,卻見陶商的另一側,一道臂影晃動,還未看清時,擋在陶商眼前的手掌中,已赫然多了一枚箭矢。

是李廣,竟然是在分毫之間,徒手接住了曹性的射來之箭。

陶商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他之所以巍然不動,就是仗著李廣離自己極近,以李廣的身手,區區一個曹性又豈能傷得了自己。

結果果然如他所料,李廣反應敏捷如風,竟然露了一手徒手接箭的絕活,陶商忍不住喊了一聲漂亮。

花木蘭這才長鬆了一口氣,不由以敬佩的目光瞟了自家丈夫一眼,佩服他這麽信任李廣,早料到李廣能擋住冷箭。

而火溝那一側,幾千袁軍士卒,皆目睹了李廣徒手接箭的神舉,無不是駭然變色。

曹性也大吃了一驚,當日呂布賭箭之時他並不在場,隻是後來才聽人說呂布輸給了一個叫李廣的家夥,他卻始終不信。

如今這個李廣,竟在咫尺間徒手接住了他的箭,光這一手反應就要勝於他,不由令他大為吃驚,暗想當初或許自家主公是真的輸了,而不是為了出賣劉備故意放水。

“敢射你大爺,找死啊,李神射,給我把這支箭送還給那個投胎心切的家夥。”陶商眼眸寒光大作,拔劍朝著曹性一指。

李廣就像是一個不會說話的石頭人,一聲不吭的解下鐵胎弓,搭箭彎弓,瞄準鏡般的眼珠子,如死神之眼,死死鎖定了曹性。

開弓似彎月,箭出如流星。

隻聽得一聲銳響,一道寒光離弦而去,如閃電一般撲向曹性。

曹性瞧見李廣徒手接箭時,心中已是大駭,眼見他彎弓搭箭,更是吃了一驚,急將手中大槍握緊。

瞬息間,流光已至,直撲曹性麵門。

曹性也不是吃幹飯,以李廣的射術,如是大老遠偷放一記冷笑,猝不及防之下,或許能秒殺他。

現在就當著一麵火牆,麵朝麵的射他,簡直就是嘲諷他的反應能力,曹性很火,眼見利箭襲來,毫不猶豫的舉槍撥擋。

鐺!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那一箭被曹性擋偏出去,但箭上強勁的力道,卻震得曹性手臂發麻,連手中的槍都險些拿捏不住,脫手飛落。

曹性心下不由又是一驚,更令他驚愕的卻是,那支被他擋偏了三分的利箭,竟然拐了一個彎,奔著不遠處的呂靈姬竄去。

“小姐小心!”

曹性大叫一聲示警,呂靈姬花容驚變,前一秒她還想嘲諷李廣浪得虛名,沒有射中曹性,卻不想後一秒鍾,那支被擋出去的利箭,卻像長了眼睛似的,朝著她就飛射而來。

呂靈姬顧不得許多,仗著75的武力反應,身子硬生生的往旁邊偏過寸許。

利箭擦著呂靈姬的脖子抹過,雖沒射中,箭刃卻撕破了一條細細的口氣,呂靈姬隻覺脖一陣痛疼,伸手一摸竟已摸到了鮮血。

“陶商!”

呂靈姬猛抬起頭,杏眼怒瞪向陶商,殘陽射在她眼中,仿佛憤怒的火焰在燃燒。

此刻,她恨不把把陶商按倒在地,活活的掐死這個可惡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