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搶灘登陸戰

“袁紹呢,他不可能隻派了兒子前來?”隨軍的謀士張良問道。

樊噲卻並沒有理睬他,雖然眾人皆知,張良乃是陶商從集賢館中,新挖掘出來的謀士,已取代了陳平不在時的位置。

隻是眼下張良還沒有什麽突出的表現,自然不能信服他的這個同僚,樊噲不把他當回事也是常事。

“子房問你呢。”陶商瞪了他一眼。

樊噲這才道:“據斥候回報,袁紹率四萬步騎精銳,眼下正駐紮在黎陽以北兩百裏的內黃城,也沒見他有什麽動靜。”

陶商目光看向張良,看他有何看法。

張良腦子轉的飛快,不待樊噲說完,便淡淡道:“袁紹這是想讓袁譚據守黎陽,將我軍吸引到黎陽城下,待我軍師老疲憊之時,他再趁勢南下,再裏應外合夾擊我軍。”

陶商微微點頭,深以為然,便打算叫兵馬安營紮寨,待其餘六萬大軍集結之後,再大舉渡河。

“梁公,良以為,我軍當即刻渡河,速攻黎陽。”張良卻反對道。

即刻渡河?

陶商眼神微微一動,琢磨著張良言外之意。

“你開玩笑的吧。”樊噲卻已嚷嚷道:“我軍現在隻有一萬兵馬,就憑這點兵力強渡黃河,隻怕在河灘上必會遭到袁譚的阻擊,這不是自己找敗仗吃麽。”

張良隻淡淡一笑,也不屑於跟樊噲解釋。

陶商略一沉吟,卻驀然明悟,“吃貨,你不懂,子房這就是想誘袁譚主動出擊。”

“梁公睿智。”張良眼中掠過些許奇色,似乎奇於陶商這麽快就悟到了他的玄機。

陶商心中已明悟,他盡起七萬大軍北伐,聲勢浩大,若等集齊大軍再渡河,袁譚畏於他威勢,定然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縮於黎陽城中堅守。

而以袁譚爭強好勝,急於立功的性格,倘若陶商隻以小部分兵馬渡河,袁譚多半會忍不住出兵,想要謀取一場勝利,來重塑他的威望。

張良的獻計,正是要利用袁譚的性格,來誘他出兵。

樊噲卻腦子粗,半天都轉不過彎來。

陶商卻已揚刀一指北岸,“吃貨,這渡河首勝就看你了,我命你率五千精兵,明日就強渡黃河,給我殺上北岸去。”

“五千?”樊噲當場就傻了眼,咧著嘴苦笑道:“我敬愛的梁公啊,一萬兵馬我都嫌少,現在你讓我老樊隻帶五千兵馬就強渡黃河,要知袁譚那小子可是有兩萬精兵,你這是要老樊我去送死啊。”

“怎麽,本公的詔令,你也敢抗命不從了?”陶商臉一板,眼一瞪。

“不敢,我哪兒敢啊,老樊我遵令便是。”樊噲隻得無奈的領命,嘴時邊嘀嘀咕咕的發著牢騷,縱馬而去。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幽怨的瞪上張良一眼,好似埋怨張良導致他接下了這苦差事。

“吃貨,怎麽就光長肉,不長腦子呢……”望著樊噲遠去的背影,陶商無奈的搖了搖頭。

……

次日。

東方發白時,白馬渡的梁軍,便一早開始動作起來,近百艘大小船筏列於水營,五千名士卒,井然有序的登上船隻。

“樊”字大旗,已高高的揚起。

北岸處,梁軍的細作斥候們,迅速的將南岸梁軍的動向,報向了黎陽城中。

黎陽。

袁譚已一改當初守石亭糧營的頹廢,戒掉了酒,天尚未亮,便登上城頭巡視,正趕上細作將南岸情報送至。

“陶賊這麽快就集結完人馬了嗎?”袁譚頓時緊張起來。

鞠義卻鎮定的緊,沉聲問道:“陶賊渡河之軍有多少?”

“稟大公子,稟鞠將軍,正在渡河的敵軍,看兵力不過五千。”斥候答道。

五千?

袁譚和鞠義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不解。

驀然間,鞠義眼中掠過一絲殺機:“大公子,陶賊以五千兵馬搶渡黃河,咱們正好趁機出兵,仗著兵力優勢,給他一個迎頭痛擊。”

袁譚身形一震,眼中殺起漸起。

聞訊趕來的許攸,卻急道:“大公子,主公命我們堅守黎陽城,不可與敵軍交戰,我以為還是不要出戰,免的中了陶賊的詭計。”

鞠義卻道:“陶賊以五千兵馬就敢強渡黃河,分明已料定我軍畏懼,不敢迎戰,今他大軍未集結完畢,又能有什麽詭計。”

“話雖如此,但穩妥為重,還是不可出戰。”許攸堅持道。

“許先生,莫非你被陶賊打怕了麽,怎到了這般膽小如鼠的地步?”鞠義瞪向許攸,語氣中暗藏諷刺。

許攸臉一紅,一時無言以對,鞠義馬上又道:“咱們若坐視陶賊從容渡河,就等於自挫了銳氣,倒不如趁著陶賊狂妄,憑著我優勢兵力,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就算最終還要退守黎陽,也能以一場勝利來提振士氣,更能讓主公對大公子刮目相看,這麽好的機會,豈能就此放棄。”

讓袁紹刮目相看麽……

袁譚拳頭緊握,眼神越來越蠢蠢欲動,立功之心,如將噴的火山般無法壓製。

他太急於立功,太想重獲袁紹的信任了,眼前形勢,鞠義的分析,似乎這場勝利就在眼前,沒有理由視而不見。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機會就在眼前,就看大公子有沒有這個魄力把握了。”鞠義一拱手,以期待的眼神看著袁譚。

此言一出,袁譚複仇之心,立功之心再難克製,眼中隻餘下決然。

不待許攸再勸,袁譚傲然道:“鞠將軍言之有理,陶賊如此有恃無恐的渡河,實在是不把本公子放在眼裏,更瞧不起我袁軍將士,我若不給他個迎頭痛擊,如何能鼓舞三軍士氣!”

許攸知道,袁譚立功心切,鐵了心要出戰,誰也阻止不料。

他又琢磨著梁軍形勢,似乎正如鞠義所說,這倒也是個取勝的良機,陶商應該玩不出什麽花樣來。

思前想後,許攸也沒有理由再反對,隻好閉上了嘴。

袁譚當即傳下將領,命鞠義率八千步軍,自己率三千鐵騎出戰,直奔黃河北岸,待梁軍半渡之時,發起致命之擊。

其餘九千兵馬,則由許攸統領,堅守黎陽,隨時戒備。

一萬多大軍蜂擁出城,直奔岸邊而去。

南岸。

五千兵馬已盡數登船,因船筏有限,目前也隻能一批次裝載運輸這麽多人過河。

“我說梁公,你給不能給老樊我交個底,你叫我帶這點兵馬渡河,真的不是叫我去送死麽?”樊噲依舊是滿臉的擔憂。

陶商也依舊是笑而不語。

“樊將軍盡管渡河吧,梁公不會讓你去送死。”張良卻淡淡笑著安慰道。

張良那口氣,儼然已運籌帷幄,陶商那自信的微笑,也似胸有成竹。

樊噲半信半疑,卻也沒有辦法,隻好往船一跳,大叫道:“給老子開船,殺向北岸去。”

百艘運輸船徐徐離岸,在晨暉的照耀下,徐徐向著北岸駛去。

陶商立馬橫刀,遠望河麵,一直看著樊噲的船隻,駛達河心,直奔北岸。

“梁公,時機已到了。”張良從旁提醒道。

陶商點點頭,向著荊軻示意一眼,“發信號吧。”

荊軻會意,急向左右親兵吩咐下去。

北岸處,袁譚已率一萬一千名袁軍步騎,來勢洶洶的趕到了岸邊。

一萬多大軍,布列於岸北二裏地外,袁譚和鞠義二人,策馬直奔岸邊,探察軍情。

袁譚立馬岸邊,見百餘船筏,載著五千名梁軍士卒,正向北岸駛來,再有不到半個時辰,便可抵達岸灘。

“陶賊果然隻派了五千兵馬就枉圖搶灘登岸,大公子,將我們的兵馬盡數調來河灘吧,強弓硬弩一通亂箭,看那陶賊還怎麽岸。”鞠義興奮的叫道。

“那樣豈不太便宜了陶賊。”袁譚卻冷笑一聲,“咱們箭矢一射,敵軍無法登岸,必然隻有撤退,到時隻不過殺傷敵軍數百而已,怎比得上全殲敵軍來得痛快。”

“大公子的意思是……”

袁譚槍鋒一指,冷冷道:“鞠將軍你就率步軍布於河灘邊,引敵軍強攻,卻故意放敵軍上岸,待其兵馬盡數登岸時,我率鐵騎沿著河岸從東麵殺來,我們兩麵夾擊,殺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必可一舉滅了陶賊五千兵馬。”

鞠義會意,欣然讚道:“大公子此計高明,就這麽辦法,殲敵五千,足可以重挫敵軍銳氣,讓大公子重樹威望。”

兩人計議已定,鞠義便將八千步軍召上前來,布列於河灘上,袁譚則率領三千鐵騎,向著東麵潛伏而去。

未多久,梁軍船筏已逼近河灘。

眼下正值秋末,許久沒有下雨,黃河水位大跌,黎陽一帶水勢平穩,梁軍船行奇快。

樊噲扛著他的殺豬刀,站在船頭上,遠望著北岸密密麻麻的袁軍,眉頭是越皺越深,口中罵道:“奶奶的,河岸守軍比我進攻兵馬都多,這叫我怎麽衝上去嘛……”

抱怨歸抱怨,軍令卻難違,眼見岸邊將近,樊噲隻得打起精神,下令吹響進攻號角。

嗚嗚嗚——

號角聲驟起,遍傳兩岸,百餘船筏加速向著岸邊衝去,轉眼已近百步。

河岸敵軍中,號角聲也吹響,鞠義的喝令下,數千利箭騰空而起,如漫空的流星,向著梁軍船隊傾瀉而至。

樊噲急舞戰刀擋箭,口中大叫:“全軍小心敵箭!”

諸船的士卒們,即刻舉盾的舉盾,縮身的縮身,躲避鋪天蓋地而來之箭。

嗖嗖嗖!

如雨的利箭狂襲而來,鮮血立時飛濺四散,慘叫聲也此起起彼伏,數十名士卒躲避不及,立時被射中。

岸上箭雨不停,轉眼已射出萬餘利箭,梁軍頂著漫空箭雨,勇敢的前進,隨著逼近河岸,頭頂的箭雨也越來越密,幾乎壓得梁軍喘不過氣來。

頭上利箭狂壓,腳下河水波動,站立不穩,梁軍形勢一時頗為不利。

照這樣下去,梁軍根本無法衝上岸去,樊噲就不得不下令撤兵。

便在這時,頭頂袁軍的箭矢,忽然間似乎減弱了許多。

樊噲也不及多想,趁著難得的空隙,大叫道:“加快劃船,給老子一口氣衝上去。”

梁軍鼓起勇氣,水手的劃槳之聲,壓過了滔滔水聲,百餘船筏瘋狂前行。

岸邊處,鞠義的嘴角,卻揚起了一抹冷笑,撥馬轉身,後退而去。

八千袁軍也停止了射擊,紛紛的向後撤退,將岸灘一線讓出了一片空地。

敵軍一退,梁軍壓力增減,船行愈快。

“他奶奶的,袁譚那小崽子突然間怎麽撤退了,莫非跟老子耍什麽詭計不成?”樊噲看出了些許端倪,心中反而擔憂起來。

隻是,軍令如山,陶商的命令是叫他攻上河灘,縱有可疑,他也隻有前進一條路可選。

轉眼間,他所坐的船隻,已狠狠的衝上了河灘。

“沒辦法了,梁公,就算你真叫老樊我送死,我也隻能死給你看了……”

樊噲一咬牙,膀子一赤,揮動著殺豬大刀,大叫道:“是帶把兒的就給老子跳下船來,跟老子殺上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