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再打一隻鳥

函穀關西。

五萬秦軍,屯兵於關城之外,旗幟遮天,聲勢浩大。

函穀關前,數萬秦軍正呐喊叫戰,看著射向函穀關的漫空石彈,激動興奮咆哮。

近五百餘門投石機,已被聳立於關前,正對函穀關進行無休無止的猛攻。

這五百投石機,非是普通的投石機,乃是劉曄為曹操所獻,經過改良後的投石機,名為霹靂車,無論威力和射程,都堪與魏軍的天雷炮相比。

望著塵石飛揚的函穀關,曹操眯眼冷笑,口中道:“陶商,你的天雷炮縱橫中原,攻破了多少城池,今天本王也讓你嚐嚐我霹靂車的滋味。”

“報——”斥侯飛奔而至,拱手道:“稟大王,夏侯妙才將軍的偏師,已順黃河東下,於平陰城登陸,敵將周亞夫被迫分兵五千前去阻擋,函穀關守軍數量已銳減。”

“好,不愧是我家妙才。”曹操大喜,揚鞭向關城一指,“再轟半日,然後全軍齊攻,三日之內,一定要給本王攻破函穀關,拿下洛陽。”

曹操意氣風,數萬秦軍也鬥誌昂揚,戰意更烈。

“聽聞袁尚和五萬匈奴兵馬,已經把陶商幾乎追出了河內郡,我大秦若再攻下洛陽,則陶賊兩河就將全線告急,四麵崩潰是遲早的事了。”劉曄淡淡笑道。

曹操一笑,讚道:“若非子揚獻上這霹靂車,本王也不能順利攻下函穀關,此番若能滅了陶賊,子揚你便為首功。”

“曄隻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萬不敢居功。”劉曄忙是拱手謙遜道。

曹操哈哈大笑,越發的意氣風發。

“匈奴鐵騎雖強,但袁尚和於夫羅的用兵之能,遠非陶賊的對手,嘉以為,我們還是不可太過樂觀才是。”郭嘉卻保持著幾分冷靜。

話音方落,又一騎斥侯飛奔而來,拱手驚叫道:“稟秦王,陶商用火牛計於修武大破匈奴五萬鐵騎,袁尚敗逃箕關,於夫羅已為其所殺。”

一道驚雷,轟落於秦國君臣的頭頂。

曹操臉上的意氣風發,瞬間被驚碎,劉曄等眾臣,無不愕然驚變。

縱然是郭嘉,蒼白的臉上也即刻浮現驚色。

就在曹操眾臣未及驚駭時,又一騎斥侯飛奔而至,大叫道:“稟大王,袁尚棄守箕關,陶商大軍兵不血刃奪下箕關,一路向西殺入河東,出其不意的攻下蒲阪城,關中有危,荀尚書請大王速發援兵回救。”

“什麽!”曹操身形劇烈一震,再也坐不住,一把奪過情報來急看。

關中與並州,以黃河為界,西為關中,東為並州。

這一段黃河自北向南而流,水勢湍急,兩岸又群山起伏,飛鳥難渡,唯河東郡所屬的蒲阪城一線,水勢較緩,地勢較為平坦,勉強可渡。

黃河之東,乃蒲阪城,屬於河東郡,黃河之西則是蒲阪津渡口,隸屬於關中的馮翊郡。

河東一郡原本屬於南匈奴的地盤,曹操已結好多年,便以匈奴人作為河東屏障,故曹操的兵力多駐於潼關函穀關一線,蒲阪一線並不是他重點防禦地帶。

曹操卻萬沒有料到,陶商竟能以火牛陣滅了匈奴主力,嚇走了袁尚,一路勢如破竹的攻下兵力空虛的河東郡,出其不意的拿下蒲阪城,直接威脅到了他的關中老巢,焉能不令他震驚萬分。

“匈奴五萬鐵騎,竟然就這樣就被滅了,聽聞火牛陣失傳已久,陶賊是怎麽會的?”曹操看著手中的情報,一臉的匪夷所思。

郭嘉卻急道:“秦王,事已至此,看陶賊的意圖,分明是改變了戰略,假借滅晉為名,卻想趁機由蒲阪殺入我關中側後,擊滅我大秦,事不宜遲,請大王速發援兵回防蒲阪津,萬不可讓陶賊渡河。”

劉曄也忙道:“奉孝所言極是,如今寒冬已至,再過不了幾日,黃河就會封凍,那時陶賊的兵馬無需船隻,直接就可以踏冰過河,我們必須搶在那之前,加築蒲阪津的防禦才是。”

曹操身形連連震動,終於是清醒過來,如是傳令馬超和程昱率一萬步騎前,星夜兼程前往蒲阪津布防。

援軍派出,曹操才長鬆了一口氣,焦黃的臉上,漸漸恢複了從容冷峻。

他的目光,再次射向函穀關,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陶商,你以為你奪下蒲阪城,就能逼我放棄進攻函穀關嗎,哼,這五國聯合滅魏的天賜良機,本王豈會輕易放棄,這一次,我曹操不奪回屬於我的中原,我誓不罷休!”

……

當曹操的援軍,匆匆忙忙的趕赴蒲阪津之時,陶商正率領著主力大軍,沿著汾水向晉陽方向進攻。

攻陷蒲阪津的,隻不過是英布率領的一萬偏軍,打著他魏王的旗號,佯裝要進攻關中,目的無非是逼曹操分兵回防,以減輕函穀關周亞夫一線的壓力。

陶商並沒有足夠的船筏,讓他的九萬大軍渡河,進攻關中,隻能等到黃河封凍,踏冰過河。

且等到那個時候,曹操必已經在對岸的蒲阪津,構建起了堅固的防禦工事,即使大軍能順利過河,也未必就能攻入關中。

況且,萬一把曹**急了,介時率軍回撤,陶商就要跟曹操這個強者正麵決戰。

曹操可不象袁尚那麽好欺負。

陶商的戰略,依舊未變,仍是要先滅了晉國。

袁尚方麵,為了阻止魏軍北上,在司馬懿的建議下,四處伐砍樹木,崩毀土石以填塞晉南的山路,遲滯魏軍北上。

為了防備陶商的天雷炮,袁尚命將沿途界休關等關隘,均以山石加固,增加其堅固性。

為抵擋陶商,袁尚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懈數,無論如何也要將陶商的兵鋒,阻於晉陽之南。

……

界休關南,魏軍大營。

陶商立於營外,鷹目遠望著那座屹立於山間的險關,口中感慨道:“太行之險,果然不遜於秦嶺,這並州跟益州一樣,皆是表裏山河,易守難攻啊。”

這幾日,陶商是深深體會到了並州之險。

他北上的大軍雖有八萬之多,但自沿河東郡北上以來,兵馬隻能沿著汾水兩岸狹窄的道路開進,沿途卻要去強攻一座又一座的晉軍關隘。

兵進十日,在付出了數千死傷後,他的兵鋒才殺至了界休關前。

這也就是說,十天的時間裏,他的大軍隻向北推進了八十餘裏。

眼前這界休關,乃是晉陽以南第一重險關,在此之後,還有數道堅城,每一座皆是依山而建,城牆為山石所築,堅固到連天雷炮都轟不破的地步。

若一路強攻,隻怕沒個一年半載,他的大軍別想殺至晉陽。

最讓陶商感到頭疼的,則是糧草。

並州群山險惡,山路本就難行,糧草轉輸吃力,若再拖到明年開春,雨那麽一落,崎嶇的山路就會變的泥濘不堪,更加寸步難行。

介時糧草運輸跟不上,又攻險不睛,陶商就隻有選擇退兵。

陶商不得不說,他可以小看袁尚,卻不能小看並州的地勢山險。

“報——”斥侯飛奔而至,“稟魏王,周亞夫將軍剛剛發來消息,稱曹操已調一萬兵馬回師關中,函穀關的壓力已減小不少,他請大王不必再擔心。

聽得這個消息,陶商精神一振,目光看向張良,“子房,看來你的一石二鳥之計,已經打下了一鳥。”

“函穀關壓力已減,咱們演給袁尚的戲也差不多該收場,是該實施打下第二隻鳥的時候了。”張良眼中掠起詭笑。

這時,旁邊不知情的項羽,卻道:“函穀關壓力雖減,咱們雖可全力進攻袁尚,隻是此賊顯然早有準備,晉陽以南的諸道關卡都用山石加固,咱們的天雷炮都無法轟破,若繼續強行攻關的話,隻能是徒損兵士和士卒,非是上上之策。”

“不強攻還能幹啥,我看隻能硬著頭皮攻。”樊噲撓著頭嚷嘛道。

陶商和張良對視一眼,主臣二人的眼中,同時浮現一絲會意的詭笑。

“既是正麵打不開通往晉陽城的道路,那何不轉變一下思路,迂回一下呢。”張良意味深長的笑道。

“迂回?”項羽和樊噲神色茫然,一時都猜不出張良言外玄機。

陶商卻已拂手笑道:“正麵攻不破,本王不攻便是,傳令全軍拔營南下吧,再給本王放出風聲,就讓咱們要改道蒲阪,以主力之師去進攻關中。”

改道關中?

項羽等諸將皆是一震,不想陶商突然間會改變戰略,臨時又決定去攻關中。

不守眼前並州地勢如此之險,既然無計可施,變換策略去攻關中,倒也未必不是明智之舉。

項羽諸將遂也不敢質疑,當即去傳達號令。

次日,位於界休關正南麵的魏軍,開始徐徐的退卻,近八萬魏軍沿汾陸續而退,數天之內便退至了河東治所安邑。

與此同是,張儀的細作也放出風聲,稱陶商已決意進攻關中,改先滅晉為先滅秦。

魏軍一撤,消息很快就傳至了界休關內。

袁尚一眾主臣,萬餘號鬥誌低落的晉軍,聽聞魏軍撤退的消息,無不大鬆了口氣,如釋如負。

“陶賊必是看到我並州地勢險要,終於被迫撤退了。”袁尚看著手中情報,也長鬆了一口氣,向司馬懿讚道:“仲達啊,多虧了你的計策,才能助本公轉危為安。”

司馬懿嘴上帶著幾分自信的微笑,仿佛在得意於自己的戰略成功,他微捋著短須,渾身漸漸彌漫起了幾分傲色。

雖有幾分得意,他卻不敢太小視陶商,又道:“陶賊雖退,但此賊甚是詭詐,懿隻怕他隻是佯裝撤退,去攻關中,卻想趁我們鬆懈之時,給我們來個突然襲擊,晉公還當嚴令諸軍不可懈怠才是。”

袁尚此時對司馬懿是深信不疑,自然是言聽計從,當下不敢鬆懈,依舊日夜巡城,又派出斥侯嚴密打探魏軍的動向。

幾天後,接二連三傳回的情報,終於打消了袁尚的擔憂。

情報聲稱,大批送往界休的糧草,已經改道送往了蒲阪一線,英布的前部兵馬,也在大肆砍伐木頭,打造船筏,為渡河作準備。

所有跡象都表明,陶商已放棄攻打他的晉國,決計對秦國用兵。

袁尚終於可以長鬆一口氣,想著坐山觀虎鬥,等陶商被其餘四路諸侯殺敗時,再出兵去分一杯羹不遲。

……

安邑城外。

八萬大營悉數出營,列隊已畢,隻等著開拔。

項羽策馬而來,拱手道:“稟魏王,大軍集結完畢,隻等魏王一聲令下,將士們就殺奔蒲阪,直取關中。”

“誰說本王要去取關中了。”陶商年輕的臉上,卻揚起一抹冷絕的詭笑。

項羽頓時愣住了,前番在界休定下的計策,不就是因為並州難攻,所以才改變戰略,由蒲阪津西渡黃河,前去攻打關中的麽,魏王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就在項羽茫然之時,陶商已翻身上馬,戰揚向著東麵一指,豪烈喝道:“傳本王詔命,全軍東歸河內郡,按最初的計劃,隨朕北取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