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狂 熱

長沙郡,臨湘城。

二十萬太平軍,連綿不絕的營壘,把整座臨湘城,守成了水泄不通,密如鐵桶。

天王聖帳。

一名年輕的美貌女子,正蜷縮在聖榻的角落裏,低聲的哭泣,身上的衣衫已被撕的淩亂,香肩雪臂也**出了大半。

已脫的隻餘下小褲的洪秀全,看著那女子不順從的樣子,不由怒從心起,大喝道:“來人啊,把這個不遵聖命,冒犯天威的妖婦,給朕拖出去,千刀萬剮!”

號令傳下,帳外幾名頭裹黃巾的聖兵,洶洶而入,拖起那女子就往外走。

那女子頓時給就給嚇破了膽,嚎陶大哭,哀求道:“天王饒命,賤妾錯了,賤妾願意侍奉天王,天王饒命啊。”

“朕已經給過你機會,這是你冒犯天威應有的懲罰。”洪秀全卻將雙手一背負,冷酷的轉過身去,沒有一絲留情。

那嚎陶大哭的女子,便被拖了出去,而候在帳外的其他婦人們,則嚇得個個花容慘白,戰戰兢兢。

“把下一個傳進來。”洪秀全正襟危坐在了聖榻之上,拂手喝道。

片刻後,幾名聖兵又將另一名聖兵給推搡了進來。

那婦人早已是臉色慘白,遭受了巨大的驚嚇,一進帳中就撲嗵跪在了洪秀全跟前,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氣。

洪秀全莊重肅厲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婦人的相貌和身段,微微點頭,嘴角掠過一絲滿意冷笑。

那笑容一閃而逝,洪秀全又將臉板了起來,語氣威嚴道:“剛才那妖婦執迷不悟,不肯奉獻自己的身體給天國,冒犯了朕之天威,朕已經下令將她千刀萬剮處死,你是想步她後塵,還是願為我太平天國的聖業,奉獻出自己的賤軀?”

那婦人羞恥萬分,臉都紅到了耳根子,心裏自然是一萬個不情願,卻隻得跪倒在地上,惶恐卑微的答道:“賤妾願意侍奉天王,這是賤妾的福份,賤妾願意。”

見得這婦人如此識相,洪秀全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卻又一本正經的糾正道:“你能為我太平天國聖業獻出自己的身體,證明你是個純潔無私之婦,配成為我天國聖民,將來天下太平之後,享受天國之福。不過朕還要糾正你一下,朕非是**凡胎,朕乃黃天大神下凡,你侍奉的不是朕,而是黃天大神。”

“是是,賤妾能侍奉黃天大神,實乃賤妾的福份。”那婦人忙又點頭應承。

洪秀全自然看得出來,她顯然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隻是畏懼之下,本能的點頭順從罷了。

洪秀全臉色微微一沉,便有些不悅,便又問道:“你可知道,黃天大神為什麽需要你的侍奉嗎?”

“賤妾,賤妾……”那婦人這下就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一時害怕到全身發抖,生怕惹怒了洪秀全,也被拖出去千刀萬剮。

洪秀全這下倒是沒有發怒,反而耐心的教導道:“正所謂天為陽而地為陰,男為陽而女為陰,黃天讓你侍奉,就是要汲取你身上的陰氣,達到采陰補陽之效,如此,黃天大神的法力才能越來越宏大,才能保佑我們掃滅魏妖,解放全天下被魏妖壓迫的百姓,讓他們沐浴我太平天國的聖輝之下,享受真正的天下大同,人間太平之樂,你懂了嗎?”

那婦人聽了聽了半天,神情依舊慌恐懵懂,卻怎敢說自己沒聽懂,隻能一個勁的點頭。

洪秀全瞧著她那懵懂的樣子,臉上就掠過了深深的嘲諷,搖頭歎息道:“天下之人被陶商那妖首蒙蔽毒害已久,果然是以無知愚昧居多,也罷,讓你們文明開化,本就是朕這個天王的職責所在,今天朕就忍著聖潔天軀被玷汙,親自來開化你這愚昧的**賤軀吧。”

說話間,洪秀全那肅穆莊重的眼神中,已迸射出了絲絲迫不及待的欲念之火,騰的起身上前,將那婦人猛的抱起,就扔在了聖榻之上。

聖帳之中,如狼似乎的吼叫聲,還有那痛苦的喘息之時,便即回響而起。

不知過了多久,聖帳之中發出了一聲亢厲的低吼之聲,一切才終於歸於了平靜。

又過了一燭香時間,帳外來了一名聖兵,拱手道:“稟天王,東王請天王移駕刑台,有要事請天王下旨。”

“東王有什麽要事?”聖帳內的洪秀全,懷摟著那名發抖的婦人,懶洋洋的問了一聲,不太想起身。

帳外聖兵道:“稟天王,是這樣的,東王抓到了兩名苟且**汙的男女,準備依律將他們處斬,想請天王親自訓視。”

一聽到“苟且**汙”四個字,洪秀全那紅光滿麵的臉上,立刻就湧滿了震怒之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怒事,騰的就從溫柔鄉中跳了起來。

“我太平軍中,竟然敢有這等無恥之徒,竟敢目無王法!”大怒的洪秀全,喝斥著那名婦人,為自己穿戴好龍袍,挾著一腔憤怒便大步離去。

洪秀全策馬趕到了刑台之時,那裏已聚集了數以萬計的太平聖兵,太平天國不少大將,包括司馬徽這樣的文臣,也聞訊趕到。

這座刑台乃是太平軍特有之物,每立營寨時,必會立這麽一座台子,專門處決那些在戰場上退縮,以及不遵天國聖律,該當處斬的男女士卒,以此來震懾人心。

洪秀全翻身下馬,昂首步上刑台,在場所有太平國人,無論是楊秀清這等東王,還是台下的普通聖兵,黑壓壓一片便跪倒在地上,齊呼“天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洪秀全背負雙手,昂首接受眾子民山呼萬歲之後,方才輕輕一拂手,叫他們平身。

眾人這才敢站起身來,旁邊的司馬徽年勢已高,身體不便,是在弟子徐庶的攙扶之下,才勉勉強強的站了起來。

“天王,就是這兩個家夥,竟敢不遵天律,在野外偷偷苟合,幸虧被我的親兵及時抓到,請天王示下如何發落。”楊秀清指著跪伏的一男一女,一臉的憤慨。

洪秀全憤怒的目光射向那二人,怒斥道:“你們兩個狗賊,焉敢做那種無恥之事,簡直是禽獸不如,朕豈能容你們敗壞我天國天律,來人啊,將他們就地斬首示眾。”

左右兩名刀斧手,便扛起大刀,準備行刑。

那對男女頓時嚇到膽裂,女人當場就哭暈了過去,那男兵則哭著求饒道:“天王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我們是因為才成婚第二天就加入天國,實在是熬不住,才一時鬼迷心竅犯了天律,請天王大發慈輩,饒我們一條小命吧……”

麵對那男兵的求饒,洪秀全都麵沉如鐵,始終是無動於衷。

旁邊沉默已久的司馬徽,實在是有些餘心不忍,便湊上前來,拱手道:“天王,他二人也是新婚別離,相思難耐之下才觸犯了天律,倒也情有可願,既然已經悔過,天王不妨給他們一個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機會,以顯示天王寬宏大量,體恤將士之心。”

“天律就是天律,豈容徇私!”洪秀全斷然駁回了司馬徽的求情,義正嚴辭道:“他們既然選擇加入我太平天國,就應該有拋棄包括一切,包括兒女私情,全心全意的為我太平天國聖戰犧牲之覺悟。而今他們卻目無王法,公然觸犯天律,行那禽獸之事,就證明他們內心不純淨,根本不配做我天國聖兵,朕若不將他們處斬,何以服眾?何以震懾淨化那些心靈不純之徒,又何以維護我太平天軍的聖潔名譽?”

洪秀全一番慷慨激昂,義正嚴辭之詞,那語氣,那氣勢,儼然就是正義的化身,天道的所在,把司馬徽問到啞口無言,隻得默默退下。

司馬徽都勸不動,更沒有人敢再吱聲。

兩名刀斧手已走上前來,手中巨斧高高舉起,隻得洪秀全一聲令下,刀斧便斬下。

那男兵見哀求無用,內心的憤慨冤屈便被激發出來,破口大罵道:“洪秀全,你這個偽君子,你不讓老子們夫妻團聚,憑什麽你自己就三妻四妾,還有你們這些東王北王的,你們哪一個不是好幾個女人!再說了,老子當初根本不想參加你們,是你們燒了老子房子,收了老子的家財,還抓到老子的爹娘,老子才不得不……”

洪秀全臉色驟然一變,顯然沒料到,這個小兵死到臨頭,竟然還敢胡言亂語的“誣蔑”自己。

“死到臨頭還不悔改,還敢詆毀天王,實在是罪有應得,還不動手!”沒等洪秀全有所反應,楊秀清便搶先大罵。

刀斧手們不敢遲疑,趕緊手起刀落,兩顆人頭滾落於地,那大罵聲也嘎然而止。

人頭落地,鮮血飛濺出一瞬間,台下跪伏的太平軍聖兵們,無不是跟著身子一抖,脖子一縮,好似那一刀是砍在自己的脖子上似的。

洪秀全暗鬆了一口氣,卻又悄悄的瞟了楊秀清一眼,似乎在暗怨楊秀清代替自己下達殺令,有越權之嫌。

那眼神不過一閃而過,洪秀全也沒有表露出來,轉眼恢複了**肅穆的表情,向著台下跪伏的聖兵們,高聲道:“朕定下天律,叫爾等男女別營,乃是為了戒掉爾等**念,讓你們全心全意為太平天國的聖偉戰鬥,待朕打下江南半壁,一統荊揚,遷都建業之後,朕不但會讓爾等夫妻團聚,還會賜給爾等良田美宅,金銀綢緞,讓爾等享盡天國之樂!”

洪秀全滔滔不絕的一番話,為這些太平聖兵們,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天國藍圖,“良田美宅”,“金銀綢緞”,“天國之樂”這等誘人的字眼,聽的他們是熱血沸騰。

轉眼間,他們的信念再度堅如鋼鐵,先前因那男兵臨死前的大叫,所擾亂動的心靈,所產生的一絲懷疑,頃刻間也跟著煙銷去散,**然無存。

“為天國而戰——”

“為天下太平而戰——”

“天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掃滅魏妖,解放天下——”

“為天國偉業聖戰到底——”

那伏跪於地,成千上萬的太平聖兵們,跟打了雞血似的,歇廝底裏的狂叫起來,一個個狂舞著拳頭,聲嘶力竭的大吼,儼然如狂熱到失去理智的死忠信徒一般。

聽著那山呼海嘯般的宣誓聲,看著那一張張狂熱的麵孔,司馬徽身心受到了深深震撼,蒼老的臉上掠起了幾分複雜的神色,心中暗歎:“此人蠱惑人心之能,當真是空前絕後了,我輔佐於他,這個選擇,也不知到底是對還是錯,唉……”

司馬徽暗歎時,洪秀全卻背抄著手,昂然得意的享受著聖兵們的頂禮膜拜,陰冷的目光射向北麵,喃喃冷笑道:“陶商,朕有這樣虔誠狂熱的信徒為朕效忠賣命,朕倒要看看,你拿什麽來阻止朕奪你的江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