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乘你病，要你命！
“主公，在下所言並無二心，全是肺腑之言，瑜知道主公與伯符的心願不同，主公想爭霸天下，伯符隻想報效漢室而已。隻不過如今，曹操代漢已經是不可阻攔，身為我軍的大都督，我有責任為軍中的兄弟謀一條好出路！”議事廳內沉默了一刻鍾，周瑜又重新開始勸諫孫權。
此時的孫權氣得滿臉漲紅，連正眼都不望周瑜一眼，隻是盯著自己麵前的長劍，一言不發，從孫權的身上居然隱隱地出現了一絲殺氣。魯肅見二人相持不下，連忙出來解圍。
“主公，大都督，此事重大，我們還是召集文武商議，看看文武的意見如何？”魯肅不停滴觀察二人的眼色，試圖找到一個台階，讓二人都可以下得了台。
“文武意見如何？子敬，難道那幫不敢言戰的文臣能依靠？你曾經對本將軍言，江東所有人皆可投效曹操，唯獨本將軍不可，難道你要將此事放到台麵之上？”孫權怒吼了一聲，瞪了魯肅一眼。
孫權中的文臣以張昭為代表，都希望是向曹操稱臣，換取和平。按現在的局勢來看，就是讓孫權坐以待斃！這種事情拿來討論，隻能擾亂軍心，不如自己乾坤獨斷！
“子敬，文武群臣會輕易的放棄二郡？簡直是妄想，本都督主公獨自建言，就是為了避免群臣的非議！”周瑜也瞪了魯肅一眼，自己的謀劃魯肅居然猜不透？還是明知故問！
“這..........？”魯肅沉默了，自己也明白了孫權與周瑜的意思，無論商議結果如何，隻能周瑜與孫權商議！因為隻有這二人是完全會向曹操開戰之人，隻不過是二人作戰策略有所不同而已。
“公瑾，當年兄長打下江東基業，在柴桑一帶損失有多大。你應該知道，如今要放棄柴桑，你讓我軍的元老如何想？你讓本將軍如何麵對死去的將士？”孫權對著周瑜大吼。將一塊帶血的令牌丟了出來，上麵刻有一個“陸”字。
孫策借兵收複江東。最慘烈的戰役就是在柴桑郡打響的，而且為了統一江東，孫策還屠殺了江東陸氏的族人，用以威懾江東士族，就是因為如此，讓孫策以及即位的孫權有了很大的麻煩，犧牲了不少將士的生命。才鞏固了孫家的地位。
如果孫權草草地從柴桑撤兵，雖然不會引起大的**，但是在軍中肯定會有怨言，特別是黃蓋。程普等一批老將軍，一定會抱怨孫權。當初自己浴血奮戰換來的土地，如今拱手讓人，這不是寒磣自己的武將與士卒？
“主公！瑜也知道柴桑郡對於我軍有何意義，特別是瑜對於柴桑也有深厚的感情。要讓我輕易放棄柴桑，我的心情也很難過，但是現在局勢不利於我軍，我軍要扭轉乾坤，機會幾乎為零。隻有退守交州，我軍才有機會！”周瑜也不想這麽窩囊的退守交州，但是這是唯一讓孫軍反敗為勝的機會。就算不是為了爭霸天下，也是為了跟隨自己多年的士卒謀劃一條出路。
隨後周瑜給孫權又仔細地分析了天下的大勢，這次，周瑜的重點在於分析孫權軍的未來，特別是二三十年後的孫軍的戰略。
周瑜分析，經過黃巾之亂後，大漢原本鞏固的江山已經是風雨飄零了。大漢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人口的原因。黃巾之亂後，大漢人口劇減，北方的人口已經漸漸趨近於南方的人口。要恢複人口的優勢，北方需要至少三代人，也就是六十年的時間。在這樣的局勢下，六十年內人口將會是決定未來各路諸侯命運的決定因素。
大漢九州人口都在銳減，但是有一個州例外，那就是交州！交州的人口不僅沒有減少，還因為各地流民湧入交州的緣故，交州的人口潛力已經是大漢第一了。最重要的一點是交州民風彪悍，可以做到全民皆兵，隻要孫權退守交州，斷了北方之路，養精蓄銳二十年，到時候揮軍北上，對抗曹操，勝負還未可分！
相對於曹操來說，孫權還有年齡的優勢，二十年後，孫權正當壯年，曹操可能已經身亡，繼位者尚年輕，不能與孫權抗衡。
孫權聽著周瑜的話，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一旁的魯肅聽著周瑜的分析，暗暗佩服，周瑜的戰略眼光果然獨到，固守了交州之後，還可以東討百越，西征南蠻，隻要將異族都納入了漢化，歸附孫權，二十年後，曹操不一定能穩坐北方霸主的交椅，加上袁熙的軍力，孫權反擊，一戰定江山，不是沒有可能！
“主公，在下認為大都督所言有理，分析有理有據，確實是為了大局著想，請主公三思！”作為一名有智者，魯肅自然知道周瑜的謀劃，拱了拱手，勸諫孫權。
“主公，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現在我軍士卒大多從吳郡與會稽而來，頗有思鄉之情緒。但是我軍士卒多為單漢，無牽無掛，退守交州之後，可以當地女子婚配，成家立業，以安軍心，不然日久，恐怕我軍會生變故。”周瑜提出了又一個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士卒的婚配問題。
古代，讓士卒安心效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家庭捆綁，隻要有了家庭，士卒的士氣便會高漲。用陰險的話來說，就是不是為了主公效命，也要為自己在後方的子女著想，普通士卒叛變，親屬是會被株連的！
“公瑾這是在威脅本將軍？”孫權不是笨人，聽了周瑜的話，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自己心中也承認周瑜的策略很高明，但是身為主公，要威震下屬的威嚴，為了這一點，往往不能完全聽從下屬的。除此之外，孫權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野心。
“主公！瑜絕無二心，請主公明鑒，自從跟隨伯符以來，兄長待我甚好。我周瑜絕不是背主之人！”周瑜聽到孫權這樣質問，連忙跪了下來，將身上的佩劍交出。雙手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這是一個臣子向君主請死的姿勢，如果孫權現在要斬殺周瑜。周瑜也不會有所怨言。
“大都督？”
“公瑾？”孫權看到周瑜的姿勢，也嚇了一跳。從內心來說，孫權並不是要想周瑜去死，而是想樹立自己的威望，而且周瑜的謀劃也讓孫權很氣惱，不戰而退，豈是一名男子漢所為？
“公瑾。起來吧，本將軍不會怪罪於你，你也是直言相諫。本將軍覺得公瑾之言也很有道理，隻不過公瑾太小心謹慎了。既然有如此良策。本將軍決定要一箭雙雕！先用士夑擊退曹操，再吞並交州，實現公瑾的謀劃！”孫權上前將周瑜扶起，然後將自己的謀劃說了出來。
孫權年輕氣盛，聽到了周瑜如此好的計策。更加激發了自己的野心，孫權不僅想實行周瑜的交州之策，還想守住柴桑與廬江二郡，為自己以後攻伐曹操打下更好的基礎。
“主公，軍國大事不可兒戲。應該小心謹慎為上，此舉過於冒險，士夑之心我們尚不可知，若是他有異變，我軍...........？”周瑜不是沒有想過孫權的想法，但是那種方法過於冒險，而且成功率也不高。如果有一步算不準，就功歸一簣了，周瑜要用最穩當的辦法為孫權謀劃，這才是一名合格的大都督！要謀劃全局，而不是貪圖利益。
“哈哈哈哈，公瑾，若論行軍打仗，本將軍不如你，但是若論控製人心，恐怕曹操也就是勝我一籌。士夑的家人都在我手中，士夑豈敢亂動，而且我軍剛剛捕獲士夑的家人，士夑就同意了議和之舉。士夑此人過於重感情，有他家人在手，我軍就不必擔心了。”
孫權抓著周瑜的手，哈哈大笑起來，出謀劃策不是他長項，但是禦人之術孫權決定是佼佼者，不然也不能如此年輕就控製了孫策的舊部，丟了江東二郡之後，還有如此多的跟隨者。
“這.........？”周瑜聽了孫權的話，心中也有了一絲的動搖，憑借周瑜的智謀，隻要士夑在對抗曹操的時候不反水，自己有絕對的把握保住柴桑，再吞並交州。而且這樣有個好處，可以讓士夑與曹操火拚之後，自己再坐收漁人之利。
不過，很快，周瑜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若是年輕的時候，少年輕狂，也會這樣做，但是擔任孫軍大都督之後，周瑜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更重了，變得謹慎了很多，再也不會做冒險之事了。
“主公，瑜還是堅持退守交州，不要與曹操正麵衝突！”周瑜最後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
“公瑾難道能保證士夑有二心？本將軍也是在討論軍國大事，不是在過家家，公瑾若是能拿出證據，士夑有二心，本將軍就聽從公瑾之意，若是公瑾沒有證據，本將軍的劍也不是不出鞘的！”聽到周瑜如此固執，孫權又來氣了，難道自己唯一有信心的一項長處也要被周瑜否定？
周瑜聽了孫權的話，又沉默了一會。自己確實沒有證據證明士夑有二心，說句實話，周瑜也是為了謹慎，才提出了這項計策。雖然士夑一定不是真心依附孫權的，但是士夑是不是會短期內變心，周瑜心中也沒有底數。
“公瑾，如何？本將軍的決議沒有問題了吧？”孫權看到周瑜臉上的變化，知道周瑜其實也是有動搖的，孫權乘勢要將自己的決議定下來。
“主公，在下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最後，周瑜的理智還是戰勝了貪欲，不同意孫權抵抗曹操，要孫權集中兵力退守交州。
“公瑾，本將軍敬重你是兄長的義弟，又是我軍的大都督才多次勸言，本將軍已經做了決定，莫要再言論。柴桑廬江我要，交州我也要！”說完，孫權拔出長劍將周瑜麵前的案台劈成了兩半。
“公瑾是大都督，隻要為本將軍謀劃即可，至於其他的事情，本將軍自有決斷！”孫權看也不看周瑜，徑直走回了主位。
“諾！”周瑜見孫權已經下了決心，心中無奈，隻有拱了拱手。但是內心卻升起了一個心思，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心思。
“好，既然如此。公瑾下去吧，本將軍也有點乏了。要休息一下。”
“瑜告退！”
“大都督？”從孫權的院子裏出來之後，魯肅跟上了周瑜。周瑜最後的表現有些讓魯肅吃驚，魯肅隱隱覺得周瑜這是另有謀劃。
“看來還是瞞不過子敬。”
“子敬，本都督要做一件大事，不知道你支不支持？”周瑜停下了腳步，望了天上的月光一眼，然後轉過頭。一臉肅然地望著魯肅。
魯肅心中一咯噔，周瑜難道是想違抗孫權的命令？
“大都督，難道你想..........？”
“本都督已經決定親自帶兵南下交州，返回鄱陽湖後。我會製定兩項作戰方案，交給主公那份為虛，我要親自帶兵突襲交州。斷絕北往之路。”周瑜心中已經下了決心，為了孫軍的前途，周瑜要不惜違抗軍令了。
“都督請三思啊！”魯肅一聽。大吃一驚，如果周瑜的謹慎是對的，周瑜也是算違抗軍令。如果周瑜的懷疑不對，周瑜就萬劫不複了。那時候丟失柴桑與廬江的罪責就全部落在了周瑜的身上。而且，這屬於假傳軍令。是要殺頭的大罪。
“子敬要是覺得本都督錯了，就去告訴主公，若是相信本都督，就當作不知道。”周瑜將手一揮，就離開了太守府。
魯肅在原地久久不離去，心中在反複地掙紮。去告發周瑜，魯肅肯定不願意，但是欺騙孫權，又不是忠臣所為？真是一個兩難的局麵。
突然，魯肅抬頭，看見原本皎潔的月光漸漸地暗了下來，原來是有烏雲遮月了，過了一會，烏雲離開，月光又恢複了光輝。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有聽見！”魯肅搖了搖頭，返回了自己的府上。第二日，便以身體不適，向孫權請假了。
另外一方麵，呂睿與士夑在收到了曹操的來信之後，就達成了協議，士夑同意領兵假意救援孫權，然後發動突然襲擊，協助曹軍攻伐柴桑。呂睿見使命達成，也帶著曹丕等人返回了五蠻溪。
“睿哥，好消息，柴桑的探子來報，周瑜與孫權似乎有不愉快！”回到五蠻溪的第二天，呂睿就收到了曹操的加急軍報，這是一份柴桑的秘密情報，探子獲悉，孫權與周瑜似乎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哦？”呂睿接過情報，仔細地閱讀起來。這是曹軍外圍人員送來的情報。情報上麵說早些時候，孫權曾經召見了周瑜，但是周瑜當夜就離開了太守府，返回了自己的駐地鄱陽湖。經過探子了解，好像當夜周瑜很不愉快地離開了太守府，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
“主臣不和？”呂睿望了一眼情報，心中冷笑，看來孫權與周瑜的矛盾還是爆發了，隻不過在這個時候爆發，似乎是天不眷顧孫軍，看來曹操南征又多了一分勝算。
“子桓，傳沙摩柯與衝弟過來，我們要出兵了。”既然上天給了呂睿這麽好的機會，呂睿當然不會放過，乘著你病，我就要你命！君臣不和，正是最好的進攻機會。
“諾！”曹丕很快就找來了曹衝與沙摩柯。
“嘿嘿，大舅子，終於要出兵了，我這幾天都手癢了。我們要從哪裏出兵？是不是直接攻打柴桑？”沙摩柯昨日一直在把玩曹操送來的兵器，不得不說，曹軍的兵器確實比五蠻溪的好很多了，有了這些武器，沙摩柯相信，自己的軍隊戰力起碼上了幾個等級。
“不錯，我們是要出兵了，隻不過我們要先派少量軍隊突襲一處要地。五萬大軍不用全部出動，隻需要三千人加上虎豹騎就可以了。”
“至於大軍，還是交由一名副將帶領在後，等我軍奪取了此地，大局就定了。”呂睿用手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小縣城，廬陵！
廬陵乃是鄱陽湖南麵的一個小縣城，也是吳軍與交州士夑的邊境小城，是孫軍進入交州的一處重要通道，也是士夑北上的出路。經過多年的政治曆練，呂睿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孫權要圍堵，士夑也不能全信。
“睿哥，你倒是蠻狠的，隻要攻下廬陵，我們可守住孫權的南下之路，又可以監督士夑，一舉兩得，隻要廬陵在手，父親大軍南下，我軍就大局可定了。”曹衝一眼就看出了廬陵的戰略重要性，笑嘻嘻地說出了呂睿計策的高明之處。
“睿哥，隻帶區區數千人就能攻下廬陵？根據情報，廬陵可是駐守有萬餘大軍，隻有三千人恐怕........？”曹丕早將孫權境內的情報摸了一個底，廬陵可不是這麽容易攻下的，聽說廬陵守將是孫權的兩名族弟，頗有謀略。
“我可不敢誇大，三千人隻是為了奪取鱷魚口而已，至於廬陵，還是要靠五蠻溪的大軍！”呂睿指了指地圖，在廬陵的北麵有個隘口，鱷魚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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