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49年(嘉平元年)春正月,少帝曹芳決定拜謁位於高平陵的魏明帝之墓,大將軍曹爽、中領軍曹羲、武衛將軍曹訓均從行。司馬懿對親信說:“時機到了。”司馬懿便將安排布置事宜告訴了司馬師和司馬昭。司馬師為人心思縝密,為人謹慎,司馬懿特別信任他,所以準備之事經常找他策劃。司馬師為了助父奪權,專門陰養死士三千,散在人間,至是一朝而集,眾莫知所出也。布置事宜後,便對兩子說:“去睡覺吧,明年還有大事要做。”這一切也被門外的夫人張春華洞悉。

司馬師回房後,倒頭就睡,司馬昭回房後,夫人王元姬見他麵色不好,問道:“發生了什麽事了,臉色這麽難看?”司馬昭也不說,精神很緊張,王元姬也不知怎麽辦才好。

當夜,司馬懿對身邊隨從說∶“這兄弟倆身體不好,你去看看他們睡得怎樣?那隨從看後回報∶大公子睡得又香又甜,二公子不知有什麽事牽腸掛肚,翻來覆去睡不好。”司馬懿笑了笑,便不多說什麽了,張春華身邊的丫鬟問道:“老爺是怎麽了?”張春華笑道:“這是考驗我兩位兒子啊。”

第二天,司馬懿立即召集人馬,兩子隨行,出發前說:“此次是舉兵討賊,現在大魏被奸臣曹爽弄權,我們要將魏國進行改革。”司馬昭漫不經心地說:“這是不是規模弄大了,不過除掉曹爽,其實也沒什麽。”司馬師說:“昭弟,這種事一定做就要做得徹底,讓他們知道我們才能讓魏國昌盛,讓愚者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司馬懿怒道:“昭兒,你要知道你的仁慈會給你帶來你常說的麻煩。”司馬昭無言以對,表示認同父親的說法。

司馬懿便下令:“出發,討伐這些奸賊,拯救魏國。”眾兵將士氣大振:“舉兵討賊,魏國萬歲!”司馬懿讓司徒高柔,假以節鉞行大將軍事,先據曹爽營;又令太仆王觀行中領軍事,據曹羲營。懿引舊官入後宮奏郭太後,言曹爽背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亂國,其罪當廢。郭太後大驚:“天子在外,如之奈何?”司馬懿說:“臣有奏天子之表,誅奸臣之計。太後勿憂。”太後懼怕,隻得從之。

司馬懿以郭太後名義下令,關閉了各個城門,率兵占據了武庫,並派兵出城據守洛水浮橋。司徒高柔持節代理大將軍職事,已經占據曹爽營地,司馬懿對高柔說:“哈哈,高司徒你現在成為了周勃了。”隨後太仆王觀代理中領軍職事,已經占據曹羲營地。

司馬懿還讓司馬師與弟弟司馬孚一起屯兵司馬門,控製京師。司馬懿再向曹芳稟奏奏折曹爽的罪惡說:“我過去從遼東回來時,先帝詔令陛下、秦王和我到禦床跟前,拉著我的手臂,深為後事憂慮。我說道:‘太祖、高祖也曾把後

事囑托給我,這是陛下您親眼見到的,沒有什麽可憂慮煩惱的。萬一發生什麽不如意的事,我當誓死執行您的詔令。’如今大將軍曹爽,背棄先帝的遺命,敗壞擾亂國家的製度;在朝內則超越本分自比君主,在外部則專橫拔扈獨攬大權;破壞各個軍營的編製,完全把持了禁衛部隊;各種重要官職,都安置他的親信擔任;皇宮的值宿衛士,也都換上了他自己的人;這些人相互勾結盤踞在一起,恣意妄為日甚一日。曹爽又派宦官黃門張當擔任都監,偵察陛下的情況,挑撥離間陛下和太後二宮的關係,傷害骨肉之情,天下動**不安,人人心懷畏懼。這種形勢下,陛下也隻是暫時寄居天子之位,豈能長治久安。這絕不是先帝詔令陛下和我到禦床前談話的本意。我雖老朽不堪,怎敢忘記以前說的話?太尉蔣濟等人也都認為曹爽有篡奪君位之心,他們兄弟不宜掌管部隊擔任皇家侍衛,我把這些意見上奏皇太後,皇太後命令我按照奏章所言施行。我已擅自作主告誡主管人及黃門令說:‘免去曹爽、曹羲、曹訓的官職兵權,以侯爵的身分退職歸家,不得逗留而延滯陛下車駕,如敢於延滯車駕,就以軍法處置。’我還擅自作主勉力支撐病體率兵駐紮在洛水浮橋,偵察非常情況。”

曹爽得到司馬懿的奏章,沒有通報曹芳;但惶急窘迫不知所措,於是就把曹芳車駕留宿於伊水之南,砍伐樹木建成鹿角,並調遣了數千名屯田兵士為護衛。司馬懿派遣侍中、高陽人許允和尚書陳泰去勸說曹爽,告訴他應該盡早歸降認罪;又派曹爽所信任的殿中校尉尹大目去告訴曹爽,隻是免去他的官職而已,並指著洛水發了誓。

司馬魯芝,見城中事變,來與參軍辛敞商議說:“今司馬懿如此變亂,將如之何?”辛敞說:“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見天子。”魯芝然其言斬關奪門逃走。辛敞慌了,魯芝請他一起走。辛敞畏懼於形勢,不知所措,便向辛憲英請教。辛憲英說:“天下事情不能預知,但以我的判斷,太傅(指司馬懿)是被逼這樣做的(指發動政變)!明皇帝駕崩之前,曾把著太傅的手臂囑咐後事,朝中人士對其遺言記憶猶新。曹爽與太傅同受明皇帝顧命,但曹爽獨專權勢,以驕奢的態度行事,對王室可說是不忠,於人倫道理亦可謂不正直。太傅此舉隻不過是要誅除曹爽而已。”辛敞追問:“那此事可成麽?”辛憲英回答:“怎會不成功?曹爽的才能不是太傅的對手。”辛敞便說:“那麽我可以不離城而去嗎?”辛憲英說:“怎可以不去?職守是人倫的大義,當我們知道別人有難,尚且會體察憐恤;如今你為人做事卻棄下自身責任,是不祥之事,不可以這樣做。至於要為他人而死,受他人所任,是作為親信的職分,你不是曹爽的親信,隻

是出於跟隨大眾的責任而已。”辛敞聽過姊姊的分析後,便隨魯芝出關離城。

桓範是曹爽同鄉年長的故舊,所以在九卿之中對桓範特別加以禮遇,但關係不太親近。這時候,司馬懿想讓他擔任中領軍之職。桓範打算接受任命,但他的兒子勸阻他說:“皇帝的車駕在外,您不如出南門去投奔。”於是桓範就離城出去。走到平昌城門時,城門已經關閉。守門將領司蕃是桓範過去提拔的官吏,桓範把手中的版牒向他一亮,謊稱說:“有詔書召我前往,請你快點開門。”司蕃想要親眼看看詔書,桓範大聲嗬斥說:“你難道不是我過去手下的官吏嗎?怎敢如此對我?”司蕃隻好打開城門。桓範出城以後,回過頭來對司蕃說:“太傅圖謀叛逆,你還是跟我走吧!”司蕃步行追趕不及,隻好在道旁躲避。

司馬懿知道後,對蔣濟說:“曹爽的智囊去了!”蔣濟說:“桓範是很有智謀的,但曹爽就象劣馬貪戀馬房的草料一樣,因顧戀他的家室而不能作長遠打算,所以必然不能采納桓範的計謀。”

桓範到了之後,魯芝等人也到了,向曹爽報告了城內情況:“已經水泄不通了。”桓範謂曹爽說:“太傅已變,將軍何不請天子幸許都,調外兵以討司馬懿耶?”曹爽說:“我等全家皆在城中,豈可投他處求援?”桓範說:“匹夫臨難,尚欲望活!今主公身隨天子,號令天下,誰敢不應?豈可自投死地乎?”曹爽聞言不決,惟流涕而已。桓範又對曹羲可以利用闕南別營和典農校尉的軍隊暫作抵抗,然後占據許昌,且表示自己可以用大司農的身份為他們的軍隊調運糧草,曹羲猶豫,桓範說:“此去許都,不過中宿。城中糧草,足支數載。今主公別營兵馬,近在闕南,呼之即至。大司馬之印,某將在此。主公可急行,遲則休矣!”曹爽說:“多官勿太催逼,待我細細思之。”少頃,侍中許允、尚書陳泰至。二人告道:“太傅隻為將軍權重,不過要削去兵權,別無他意。將軍可早歸城中。”曹爽默然不語。又隻見殿中校尉尹大目到。尹大目說:“太傅指洛水為誓,並無他意。有蔣太尉書在此。將軍可削去兵權,早歸相府。”曹爽信為良言。桓範又告曰:“事急矣,休聽外言而就死地!”

是夜,曹爽意不能決,乃拔劍在手,嗟歎尋思;自黃昏直流淚到曉,終是狐疑不定。桓範入帳催之說:“主公思慮一晝夜,何尚不能決?”曹爽擲劍而歎道:“我不起兵,情願棄官,但為富家翁足矣!”

桓範見此大哭著說:“曹子丹(曹真)一向以多智自信。可他現在這三個兒子,簡直是蠢豬!那會料想今天因為你們的原因使我滅族!”痛哭不已。曹爽決定了向魏帝曹芳辭去官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