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故弄玄虛

“永年兄,沒想到你的演技,已是達到了如此爐火純青的境地,實令我等佩服呀。”

笑聲之中,一人從內帳中轉出,正是法正。

方才的那一出戲,法正身份可疑,便沒有出場,但內帳中的他,卻對外麵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此時的聶澤風,肅殺卸去,已是一臉的笑意,擺手將刀斧手們喝退。

張鬆搖頭一笑,感慨道:“主公這一計當真是妙,既能助鬆金蟬脫殼,又能順勢騙取劉璋二十萬斛糧草,實在是妙極啊。”

張鬆雖然聰明,但卻仍未能想通龐統這一計的真正目的。

三人對視一眼,聶澤風笑道:“永年,孤這一計的妙處可不光如此,孤還要靠此計破陽關,取江州。”

破陽關,取江州!

張鬆神色一振,滿麵驚奇,忙詢其中奧妙。

聶澤風便向龐統示意一眼,龐統便他所獻這一計的真正用意,全盤告知了張鬆。

知曉了內情的張鬆,這時方才恍然大悟,不禁感歎龐統智謀之妙。

“萬事已畢,咱們就等著劉璋送糧草之時,再給劉璋回一個意外的驚喜吧。”負手而立的聶澤風,一身的豪然。

帳中主臣幾人,興致皆盛,彼此對視一眼,皆是放聲大笑起來。

……當大營中的聶澤風,正興致勃勃的設宴,為脫身而來的張鬆接風時,成都城中的劉璋,麵對著滿案的美味,卻是食之無味。

恐懼,無情的剝奪了劉璋的食欲。

他心中實怕張鬆和王累此去無果,那聶澤風硬要攻他的益州,而連張魯都對付不了的他,又如何能有信心去抵擋威震天下的聶澤風。

正自苦惱的劉璋,忽聞親軍來報,言是王累從江州楚軍出使而歸。

劉璋精神大作,忙是叫將宣入,但令他奇到狐疑的時,去時是張鬆和王累兩人,回來的,卻隻有王累一人。

“張永年呢?他怎沒和你一道回來,那聶澤風又是如何說的?”滿腹狐疑的劉璋,迫不及待的問道。

風塵仆仆的王累,連氣也不及歇幾口,忙將出使中發生之事,如實的道了出來。

聽過了這一番話後,劉璋緊繃的神經,才總算是鬆了一下來。

放鬆下來的劉璋,咬牙切齒的把黃權大罵了一通,罵這個愚蠢之徒,險些為益州惹禍上身。

罵過之後,劉璋忙道:“速速傳給嚴老將軍,命他即刻從江州軍糧中撥出二十萬斛,立刻送往楚軍,以求顏大王息怒。”

六日時間轉眼即逝,這六天的時間裏,聶澤風並沒有坐等劉璋的二十萬斛糧草。

大批諸如霹靂車、弩車等重型武器,趁著這個時機,正從後方源源不斷的穿越三峽,運往江州前線。

聶澤風很清楚,江州隻是攻取成都道路上的一座障礙而已,其後還有諸道堅城,每戰智取是不現實的,,隻怕非得幾次血腥的強攻才行。

第六天將近時,風塵仆仆的王累,終於又從成都,重新回到了陽關以東的楚軍大營。

王累帶來了劉璋的回複:二十萬斛糧草,即刻從江州城中送到,敬請大王接收。

果不其然,王累前腳一到,後腳已有千餘士卒從陽關城中出來,押送著幾百車的糧草,向著楚軍徐徐而來。

陽關城頭,老將嚴顏看著那一輛輛徐徐而出的糧車,蒼老的臉上,皆是遺憾與憤慨。

“我益州有雄兵十萬,今卻要靠送糧來求得敵人退兵,實在有損於我蜀人的尊嚴,虧得主公竟然會答應,唉——”

嚴聶澤風憤慨也沒有用,咬牙半晌,隻能是無可奈何的連連歎息。

千餘蜀兵,幾百輛糧車,在嚴顏無奈的注視下,徐徐的抵達了十裏外的楚軍大營。

在那裏,聶澤風正駐馬營門,欣然接著劉璋送上的大禮。

眼見著所有的糧車,皆已運入了大營,聶澤風當即下令營門關閉,並向周倉使了個眼色。

周倉會意,撥馬而去,聶澤風則閑庭停步的回往了中軍大帳。

方一入帳,那王累已巴巴的跟了進來,拱手道:“顏大王,二十萬斛糧草已然送到,不知大王打算何時退兵?”

聶澤風沒的回答應,隻是低頭閑品一杯小酒。

周圍處,龐統在捋須而笑,笑容詭秘。

張鬆也在笑,笑容之中,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身處其間的王累,隻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似乎一股陰冷的殺氣,正瘋狂的侵蝕向他。

禁不住,王累打了個寒戰。

聶澤風酒已飲盡,反問道:“本王什麽時候答應過要退兵了?”

王累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形容驚變,急道:“數日之前,大王明明說過,隻要我主奉上二十萬斛糧草,大王就會撤兵,當時永年也在場的,永年,你快說句話呀。”

王累目光轉向了張鬆,示意他別幹愣著,趕緊說話呀。

“咳咳。”張鬆幹咳了幾聲,不緊不慢道:“王從事,我想你是聽錯了,我可記得,當時大王隻是答應考慮考慮,考慮你懂吧,就是說可能答應,也可能不答應。”

“張永年,你怎能——”

王累徹底震驚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張鬆竟然會不為自家主公爭取利益,反而在幫著聶澤風來敷衍。

驚恐的王累,腦袋一時還未轉過彎來,驚得竟是不知如何以應。

正當這時,一身是血的周倉,大步而入,拱手道:“稟主公,那一千蜀兵已皆拿下,凡有不從者,皆已被誅殺。”

王累身形又是劇震,驚恐瞬間變成了驚怖。

而聶澤風卻已站起身來,那巍然的身軀上,懾人的殺意,已如潮水般滾滾而出。

看著殺意凜然的聶澤風,再看看形容詭秘的張鬆,驚怖的王累思緒飛轉,猛然之間,他的腦海中迸出了三個鬥大的血字:

“上當了!”

想明白了真相的王累,猛的掃向張鬆,滿臉驚怒,厲聲斥道:“張鬆,沒想到你果然背叛了主公,投靠了這姓顏的,你這厚顏無恥之徒,你對得起主公對你的厚恩嗎?”

麵對著王累大義凜然的斥責,張鬆卻笑的更坦然,渾然沒有一絲不適。

“王累,你還不明白嗎,對於你這種資質平庸之徒,劉璋隻需給你們榮華富貴,你們自然就知足了。”

張鬆語氣愈發肅厲。

“可我張鬆卻不稀罕什麽榮華富貴,我要的是揚名天下,名垂青史,能給我這些的,唯有顏大王這樣的英雄,他劉璋不過是個懦弱的自守之賊罷了,他給得了我嗎!”

當著所有人的麵,張鬆道出了他的誌向。

其實一直以來,盡管張鬆暗中投靠聶澤風,獻出了西川,但在聶澤風的心底,潛意識還是對張鬆的行徑,頗有幾分不恥。

畢竟,張鬆不似法正,既沒受到劉璋的冷遇,又沒有被劉璋猜忌,按常理來講,劉璋對張鬆不僅信任,而且待之頗厚。

但是現在,聶澤風明白了,似張鬆這樣的人傑,僅僅高官厚祿,根本就無法滿足他們,他們所求的,乃是轟轟烈烈的幹一場大事業。

唯有聶澤風這般神武雄略之主,才能讓他們實現夢想。

這樣的人,正對聶澤風的胃口。

王累卻驚呆了,茫然了,此時此刻,他仿佛和張鬆是來自於兩個世界的人一般,完全就理解不了張鬆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王累也不想理解,不解之餘,王累剩下的隻有憤慨。

“張鬆,你這背主之賊,你不得好死!姓顏的,我益州有雄兵十萬,猛將如雲,你就算詭詐多端,也絕不會得逞——”

固執、無禮,再加上沒什麽突出的才華,王累的這一番破口大罵,已是將他自己推上了絕路。

聶澤風賴得聽他潑婦罵街,擺手喝道:“來人啊,將這頑逆之徒推出去斬了,為孤伐蜀之戰祭旗!”

號令下,數名凶凶的親軍,幾下將大罵不休的王累拖了出去。

解決掉王累,聶澤風將目光轉向周倉:“子豐,時機已到,按孤之前的吩咐去做吧。”

“末將遵令。”周倉慨然應命,大步而去。

接著,聶澤風又傳令與黃忠、趙雲等諸將,命他們統令諸營將士待命,隻等一聲令下,便向陽關發動總攻。

……楚軍之內的血腥,陽關城頭的嚴顏,自然無法知曉。

此時的嚴顏,已然退下關城,回往自己的軍帳喝起了悶酒。

劉璋暗弱,苟屈求和,讓性情剛烈的嚴顏自感尊嚴受損,無可奈何的他,也隻有借酒銷愁,以抒發內心的惱火。

當嚴顏在帳中喝悶酒時,那千餘人的運糧蜀兵,已經攜著幾百輛空車,垂頭喪氣的回往了陽關。

城頭的小校見是自家軍士回來,便也沒怎麽多問,叫將吊橋放下,城門大開,放這些兄弟入關。

幾百輛空車吱呀呀的走過吊橋,穿越門洞,開始向城內而來。

此時天色將晚,守值的士卒也到了換班的時間,他們隻等著放這批自家兄弟入城後,便可以換下去吃飯休息。

但這一千餘號人,進到一半之時,卻忽然都不動了,幾百輛車擠在了吊橋至城門之間,把關城內外堵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