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隻顧著吃了,也沒注意看這張桌子。這張桌子就放在靠廚房的那扇門旁邊,上麵放著兩把茶壺,還有一些小杯子。照片就放在杯子的一旁。用一個木製的相框架包裹著。上麵是一個老人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兩個手臂勾在老人的脖子上,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小女孩自然就是笛子,而抱著笛子的那個人竟然是——四爺!

我一時有些糊塗了。本來以為這件事會和爺爺有關係,現在突然有多出了一個四爺!四爺怎麽會在這兒呢?

“笛子,這個爺爺教的你拾麻子嗎?他叫什麽名字?”

笛子點點頭,回答說“阿媽叫他老甲,我就叫他甲爺爺嘍。”我越聽越糊塗,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怎麽四爺還成了“老甲”了?從小我也沒聽四爺有一個這個名字。我心想四爺平時連最簡單的算數都要用計算器,買菜都不要菜販子找零錢,這樣一個人居然會破解郷咘虛?他要是能幹這個,那我就能造諾亞方舟了。會不會是我剛剛一緊張看錯人了,照片上的人隻是和四爺長的比較像?我又拿起照片仔細的端詳了端詳,左看右看,我確定照片上的就是四爺。我使勁深呼吸了一下,撫平心裏的那些疑問。現在事情的複雜程度,簡直比希區柯克的懸疑小說還難解答了。四處都是線索,但是每一條線索後麵馬上就會出現新的問題,就像一個無限的循環一樣。

我把照片放回了原來的位置。手裏的饢餅和烤羊肉也都快吃完了。我看著笛子還在奮筆疾書的寫著,胳膊底下的紙壓的越來越多,這個孩子居然對解郷咘虛如此的熟練,難不成是對密碼這類東西比較有天賦?於是我問她“笛子拾麻子是不是很簡單?我看你拾的很快啊。那個老爺爺在你們家裏待了多久?為什麽教你這個?”

可能我的問題有點多,笛子放下手中的筆看著我,臉上一副疑問的表情。我連忙和他說“不急,不急。你慢慢回答我就好。我這個人就是好奇心強。”說完,我走到我們昨天提進來的那些背包旁,然後蹲下身子找我昨天放進背包的士力架。因為夏夏知道我愛吃士力架,所以在烏魯木齊的時候買了好多,這裏晝夜溫差又很大,也是為了在車上補充熱量。昨天到這裏的時候,我看從外麵看屋子很破,估計也沒什麽好飯,於是就隨手裝了幾個士力架放在了那些背包裏。我拿出了兩條士力架,我和笛子一人一條。我把士力架遞給她,對她說“這是巧克力,吃過嗎?”笛子搖了搖頭,小心的接了過去。看樣子她是真的沒吃過,在手裏擺弄了半天,還沒打開外麵的那層包裝。於是我把我手裏那條打開的士力架遞給了她,對她說“嚐嚐。”

她輕輕的咬了一口,我問她“好吃嗎?”她猛地點點頭,對我說“這個好甜。”然後又咬了一大口。她吃東西的樣子特別的淳樸。我笑著看著她吃完,又把我手裏的那個遞給了她。笛子這次沒有吃,而是把士力架揣到了上衣的兜裏,對我說“這個留著讓阿媽吃。”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暖,這樣一個單純懂事的孩子如果從小受到良好的化知識教育,長大應該會有一番大作為。“你都吃了,在車上還有好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笑著對笛子說道。

笛子有點不相信我的話,瞪大眼睛隻是在靜靜的看著我。好像生怕她把手裏的吃掉,鄂媽就沒得吃了一樣。於是我直接從車上,把夏夏買的那一大包士力架全部都提了進來。我以為笛子會馬上把手裏的那條吃掉,但是她卻從那一整袋裏又揀出了三條,隨後對我說“好了,我不要了。我給夏夏姐他們也每人留下一個。阿媽說做人要知足。她還告訴我,當自己在享福的時候要想到幫助過你的人。所以我吃過我就知足了,多拿的這幾個晚上大家回來,我給他們也嚐嚐。”說完又很開心的衝我笑了笑,然後自己把那一大袋的士力架提回了車上。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心裏除了感慨這個善良的孩子之外,對鄂媽也是格外的佩服。真的沒想到鄂媽教育孩子教育的這麽好。

笛子又開始在哪兒“拾麻子”了。我看她的年齡應該不會是鄂媽的女兒?畢竟二人相差的歲數看上去有些太大了。於是我問道她“笛子,阿媽是你什麽人?應該不是你媽媽?”

“嗯,阿媽就是阿媽,還能是我什麽人呢?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就跟著阿媽一起過了。每次我問阿媽我的爸爸媽媽的問題,她就會生氣。所以我就不再問她了。”我注意到笛子的表情有些傷感,可能很少有人和她提起關於爸爸媽媽的問題。想想也覺得她挺可憐,可能從小都沒有見過爸爸媽媽。在這樣和她說這個話題,可能會讓她更傷心。我於是忙岔開話題,接著問道她“想不想去城市裏轉轉呢?等我這次忙完,我帶你去北京玩?”

笛子放下手中的筆看著我,很利索的回答“想!”然後頓了一下,又垂頭喪氣的說“還是不去了,我怕阿媽會生氣。”說完又繼續寫了起來。我告訴她,等鄂媽回來,我們一起給鄂媽做做思想工作,爭取帶你去北京玩幾天。笛子很高興,問了我好多關於北京的事情,還說一會拾好了“麻子”,帶我出去轉轉,給我買好吃的。我笑了笑,也痛快的答應了,這孩子淳樸的非常招人喜歡。我還讓她不要著急。慢慢來,千萬別拾“麻子”的時候出現什麽差錯。她倒是很自信,和我說她絕對不會出一丁點差錯。

看著笛子,我也陷入了沉思。這孩子該不會和這件事情也有什麽關聯?我想,鄂媽不會平白無故,把一個女孩留在自己身邊這麽久,而且從來不和她提她爸爸媽媽的事情。聽笛子剛剛的意思,鄂媽是很反感她離開這個地方,不然,以夏夏的那種性格,早就帶她到處玩了。此時,關鍵的關鍵都落在鄂媽的身上,她是知道事情最多的一個人。夏夏他們又和鄂媽相熟,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叁號”的事情。這樣來看,他們對鄂媽的了解也並不多。不過,他們應該還是知道一些關於鄂媽的事兒,所以才回來知道鄂媽。一定有什麽線索是我忽略掉了,而且這些線索甚至可以將這些零碎的事情串聯起來。現在謎團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大到讓人不知道從什麽方向去考慮。

這時,笛子扔下手中的筆,伸了一個懶腰,對我說道“終於拾完了。咱們出去。”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也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於是我讓笛子把那些寫好的紙先收好,我們再出去。

笛子抱著那些紙,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最後從鄂媽昨天休息的那個屋子,拿出了一打百元的紙幣,看起來起碼有幾千塊錢的樣子。我有點吃驚,她哪來這麽多錢,而且還都是現金。再說了,這麽一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拿這麽多錢出去幹什麽?笛子聽到我問這些,反倒是她有點意外,看起來她倒是不在意這些錢,還對我說家裏還有好多。說是為了答謝我,要送我一樣東西。說著就拉著我向外走。我想到了我們提來的那整整一麻袋的現金,難道都是給鄂媽的嗎?

我們出了門,今天外麵的陽光挺不錯,曬得人很舒服。小街道上的人也不少,和晚上那種死寂判若兩地。還有好幾家小賣店。這裏的人看上去很友善,好幾個人見到我都朝我微笑的打招呼,我也禮貌性的笑了笑。笛子領著我過了幾條小街,來到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大的飯店門口。門口的招牌都是維語,我也不知道寫的什麽。見我們來了,老板迎了出來。熱情的和我打招呼,然後用不流利的普通話對我說“怎麽好久都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