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裏的頭發是烏黑色,黑的程度甚至有些像殯儀館中,給死人整理頭發後的顏色。被我這樣抓在手中,發絲纏繞在我的手腕上,一股腥臭味,伴隨著頭發被拉出水麵傳了過來,臭味鑽入鼻腔之中,讓人難以忍受。頭發並沒有被我完全扯出水麵,而是僅僅扯出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仍舊留在了水下,我剛剛在拉起這團頭發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頭發在水下麵的某個地方,好像是被固定住了,所以我用力向上扯,隻能是扯出了一部分,應該還有一部分。這一團頭發非常的雜亂,而且濕噠噠的發絲與發絲之間,竟然還參雜著一些白色顆粒狀東西。

看到這樣一團頭發,我完全愣住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情況。自己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身體就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我這邊還沒什麽反應,旁邊的張琳“哇”的一聲幹嘔了幾下,可能是因為最近沒怎麽吃東西,所以沒吐出來。張琳一邊幹嘔,一邊用害怕的眼神盯著頭發,並向後退著盡量遠離我。

“人……人……人肉!頭發上的東西是人肉!”張琳伸出手指著頭發,臉色極為難看的結結巴巴說道。

夏夏急忙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知道的?”

“眼眼眼睛……頭發上麵又半隻眼睛!”張琳的聲音已經變的沙啞了。

張琳的這兩句話,使我腦子一下就炸開了鍋。我甚至都不敢再去看手中的頭發一眼!再回想剛剛看到的那些白色顆粒狀的東西,確實和“肉丁”差不多!看起來隻是被海水漂白了。本來我對這團頭發,也僅僅是“敬而避之”的感覺,可是讓張琳這麽一說,我現在心裏完全慌了神兒,要是抓住的隻是一團頭發,我還能保證自己盡量不恐懼,可是現在抓住的很可能是一團參雜著人肉的頭發,這就使我不能再淡定了。

金手佛爺讓我待在原地不要動,然後他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差不多有小臂長短的彎刀,小心翼翼地向我這裏移動著。我看了一眼大凱和夏夏,通過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驚詫的表情,我知道張琳剛剛說的話,十有**是真的了,這頭發上的顆粒狀東西,真的就是人肉!

我強忍住恐懼的心情,微微地扭過腦袋,想再驗證一下張琳的話,那“半隻眼睛”到底是在哪?哪知我剛剛轉了一下腦袋,眼睛順勢向下瞥了一眼,就看到在我右手食指,握緊頭發的地方,兩綹頭發之間,赫然包裹著半隻眼睛!這隻眼睛的半截,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咬掉了,上麵有清晰的齒痕,並且傷口呈現微微凹凸狀,剩下的半隻眼睛已經嚴重充血,整個眼球都成了紅色的。被咬掉部分的晶狀體都露在了外麵,眼球的後麵,還掛著一條細長的肉絲一樣的東西。

最讓我覺得惡心的是,在這半隻眼球,差不多中心的部分,竟然還有一片人的指甲!指甲大部分都深深地嵌入了眼球之中,露在外麵的隻有一下段,指甲的外延有嚴重扯裂的痕跡。因為僅僅是半隻眼睛,加上眼睛已經完全充血,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嵌在眼球之中的指甲。看到了這顆眼球還有眼球上的指甲,我已經不想再細看那些白色的顆粒狀的東西了。我的胃裏不由的翻江倒海,胃裏的東西一點點沿著食道向上走著,我一忍再忍,實在是沒忍住,幹嘔了幾下便吐了起來。

我一邊吐,一邊用力摔著右手,想將手中的這團惡心的頭發甩掉,可是不論我用多麽大的力氣,頭發就是紋絲不動的纏在我的手上,就像是長在我的手上一樣。

“別亂動!想活命就別動!”金手佛爺的對我嗬斥道。

金手佛爺這時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他用手中的彎刀,將幾處明顯纏在我手中的頭發,很快速地斬斷,然後將彎刀伸進這團頭發之中,使彎刀在頭發之中滾了兩下,頭發已經纏在了彎刀上,之後金手佛爺突然之間猛然發力,雙手握住彎刀向外拔了出去,我隻覺得手中一陣酸疼之後,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層皮被剝落,手掌迅速變的非常的輕鬆。那團頭發已經被金手佛爺從我的手中扯走了,發絲稀稀拉拉的纏在了彎刀上。金手佛爺將彎刀完全沉放在水中,等他再提起彎刀的時候,那團頭發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上有一條條血紅色的刮痕,在無名指和手背的位置,甚至還出現了血口子。

夏夏馬上用酒精給我手上受傷的地方消了毒,然後簡單地做了包紮,以防海水之中有不幹淨的東西,從而造成感染。夏夏在包紮的時候,看著我的傷口,眼神中流露出奇怪的神情,她輕輕搖了搖頭,小聲的問道我,“你能確定剛剛你提出來的那團東西就是頭發嗎?”

我點了點頭,夏夏奇怪的語氣對我說,“很難想象為什麽一團頭發,會留下類似於銳器一樣的切痕。別再亂碰這裏的東西了。這片八麵流水形成的怒海,恐怕比我們想象中更加可怕。”

金手佛爺將彎刀收了起來,不等我們發問,就先警告我們,說是現在我們的目的,就是盡快從趟過怒海,然後進入窮羿國。不要再碰怒海之中未知的東西。不然很可能會因為自己的一時好奇,從而給我們隊伍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說完金手佛爺招呼了一聲,就又向前走了起來。現在的金手佛爺,走的速度比剛才更慢了。身邊的張琳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她緊緊地跟著我,還不停地問夏夏,剛剛我提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夏夏的回答也很簡單,“頭發”。張琳見夏夏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索性就不再問了。我知道夏夏不回答張琳的原因,是因為夏夏也對那團頭發同樣存在著困惑。

我們現在行走的時候,腳下還是能明顯的感到有那種類似“東西”絆腳,以至於我在走路的時候,都有些後怕,生怕剛剛那種頭發,再纏住我的腿。不知道我剛才是不是應該慶幸,提起來的隻是一團頭發,而並不是連同腦袋一起提起來,頭發都這樣的恐怖,很難想象頭發下麵的那張臉是什麽樣子。而且根據我之前提起頭發所用的力,頭發下麵的腦袋,應該是被固定住的,不然早就被我提起來了。我們的腳下隻是感到有點“絆腳”,並沒有碰觸到什麽異物,所以看樣子腦袋是被埋在了地下。這就更奇怪了,為什麽腦袋被埋在了地下麵,單單是頭發冒了出來?這裏的頭發就像是有目標性一樣,本來是我握著頭發,後來卻成了頭發纏繞住了我,還有那刀口一般的傷口,和那些疑似人肉的肉渣子,這些問題根本就不能用常識來解釋。

此時大家也沒人關注腳下的這些頭發了,每個人就是沉著性子跟著金手佛爺走著。

“李同學,我害怕……”張琳驕滴地對我小聲說道。

我歎了口氣,回頭對張琳開玩笑的回答說,“張同學,我也害怕。要不咱倆先回去?”

張琳的表情變的很認真,聲音壓得更低了,對我說,“我覺得我們好像是被人利用了,我們並不是要去窮羿國,而是正在被活祭!我們被窮羿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