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紅色陰影的麵積著實不小,把噴湧的血柱完全遮住了。水下的東西明顯是在上浮,它周圍的水紋向兩邊波動著。

說來也奇怪,本來海水還是墨黑色,什麽東西都看不到,但是先前卻能明顯的看到,那條血柱所在位置的水域,顏色變得更深了,而且在墨黑色的水中,一眼就能看到有一個顏色更加深的“黑影”,在慢慢地向上浮起來。黑影的顏色隨著上浮的過程,由黑色逐漸地變成了一種暗紅色。

這團陰影在上浮到臨近水麵的地方,又忽然之間停住了。身體並沒有馬上浮出來。金手佛爺轉過身子,腦袋露在水麵之上,伸手朝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們現在不要亂動。金手佛爺就算不提醒,我們這個時候也不敢亂動。

大約隔了有一分鍾左右的時間,那個紅色的陰影,又慢慢地下沉,它的顏色又有紅色變成了深黑色,直到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之中。水下的那股血柱再次從水麵噴了上來。

我小聲的問夏夏,為什麽水色如墨的水中,我們還能看到水下的那個東西?難道是它的身上掛了什麽發光體?夏夏同樣不解的搖了搖頭。倒是一直不說話的張琳告訴我,說是剛才水下的東西,很可能是“浮船”。古時名門望族選擇水葬的時候,除了將棺材置於船中形成船墓,還會在船墓的附近放上幾隻“浮船”,浮船的用輕盈的綉木製成,並在浮船之中點燃長生燈,長生燈的燈光,可以透過綉木散射到外麵,從而使得四周的海底動物不敢輕易的靠近船墓,對船墓起到保駕護航的作用。浮船之中的長生燈能燃上百上千年,在浮船密閉的空間中,氧氣遲早都會用完,所以對於長生燈的秘密,至今還是一個謎。

浮船可以上升或是下沉,除了浮船本身特殊的結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浮船的船身和船內,還會攜帶大量的活人和死人。一般情況下,浮船的船內會放置屍體,而在船身上會綁上活人,當時的人們認為,浮船要向為船墓服務,就必須有活人進行領路,這也算得上是黃泉領路人的先驅了。浮船連接這船墓,船墓下水後,待到達指定地點後,使船墓下沉,這個時候再將活人綁在浮船的外圍,在主船墓下墜的重力作用下,浮船也會向下運動,被綁在船上的人,很快就會溺亡。隨著綁在浮船身上的屍體不斷的腐爛,浮船的質量不斷的變化,也就可以在連接繩索的範圍內,進行大幅度的上下浮動。待屍體全部腐爛之後,浮船就會在船墓的牽引下,始終在某一個很小的位置間進行漂浮。

隨後張琳話鋒一轉,臉上的表情又緊張了起來,她繼續對我說,浮船除了運用在墓葬之中,還有一個重要的方麵,就是用於祭祀。祭祀的時候,同樣是把活人綁在浮船上,然後把浮船推入水中,直接把活人溺死在水裏。將浮船用於祭神。隻是這種浮船不論在規模還是精細程度上,都不能與船墓相比。祭祀用的浮船沒有了船墓的牽引,做工又不甚考究,所以等到浮船的屍體全部腐爛之後,浮船就隻能沉在水底,基本上沒有什麽漂浮能力,這也是比較簡陋的一種浮船了。張琳覺得這裏的浮船或許與我們之前遇到的頭發類似,直接把浮船固定在了水底,所以浮船還是可以上下移動,但是卻不可能漂浮出水麵。

一邊踩水保持身體平衡,一邊介紹有關浮船的事情,累得張琳氣喘籲籲,張琳本來還想再多說點,可是體能的原因張琳說話都有點打結了。夏夏則在一旁讓張琳少說兩句,現在話說的越多,體力減少的就越快,張琳再不住嘴,就憑她這點小體力,估計是遊不出怒海。

張琳隻好不再多說,夏夏這時卻很是不屑的反駁到張琳,“別拿你拿點專業知識,誤導我們家小爺。不要自己安慰自己了好嘛?你自己剛剛也說了,浮船使用質量較輕的綉木做成,所以再運用特殊的製作手法,才能讓浮船上下沉浮。可是,剛才你應該也看到了,水下麵的東西直接擋住了向上噴出的血柱。水下的壓力可以將血柱向上噴起最少七八米的高度,由此可見噴出的水底壓力有多大,如果是綉木做成的浮船堵在血柱上,那麽隻需要一瞬間,浮船就會被血柱衝的四分五裂。你們還是不要抱僥幸心裏了,都打起精神來,這裏的水下確實有一個質量很大的活物。”

本來聽完張琳說的話,還抱有點幻想,可是夏夏的一段話又把我帶回了現實。水下的那個陰影到底會是什麽呢?會有什麽東西可以使自己的身體發生顏色的轉變?

夏夏說了這一串話,一點都沒有大喘氣,臉色都沒有變,與張琳現在還漲紅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了剛才在血柱附近突然閃現的“陰影”,此時我們寧可多遊一段,也不願意再靠近血柱了。我試著舀起一手水,發現這裏的黑水被捧在手中的時候,顏色竟然變得有些透明,我能看到手中的水裏,有一些白色的顆粒物,我一眼就看出來,手中的顆粒物,正是之前從水中拉出頭發時,頭發上參雜著的那些“肉丁”。聯想到之前從天上掉落的殘肢爛肉,我有點慶幸這裏的水是墨黑色,以至於我們看不到水下的場景。夏夏現在已經拿出了指南針,我們幾個人也都加快了速度,跟金手佛爺遊到了一起。

提子這時問到金手佛爺,水位如果再這麽上升下去,恐怕我們就看不到之前看到的那些“瓷器”了。到時候怎麽知道什麽時候該遊出去?

金手佛爺很淡定但是很有信心地回答道,“不需要瞅那些瓷質的建築了,果真到了出口,我們就能看到窮羿國了。”

我還想問問金手佛爺他怎麽能如此肯定,我們從這裏出去的時候就會看到窮羿國。可是,我還沒來及開口,身前的大凱就扭過頭,無奈地對我說道,“小爺,你他娘的手賤啊。有事沒事總扯我褲子幹嘛。你沒見我背後背著一個一百多斤半死不活的人啊?都累死老子了,你還沒事兒添亂。一會還沒遊出去,我***褲子先被你扯掉了。”

大凱這麽一說,我完全愣住了,眼神呆滯的看著大凱。大凱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整張臉“刷”的一下綠了,聲音極小地對我道,“小小小爺,你他娘的別開玩笑啊?”

我用雙腳踩水,盡量保持身體的平衡,然後將兩隻手伸出了水麵。大凱看到這一幕,身體一個不打緊,向下沉了沉,嗆進好幾口水,還好身邊托著眼鏡左臂的夏夏眼疾手快,趕緊把大凱向上推了一把。

大凱此時的臉上,完全是一張被閹割的表情,整張臉繃得緊緊地。對身邊的夏夏說道,“水下麵有東西在扯我的褲子。”

夏夏之前就聽到了我和大凱的對話,此時見到大凱如此表情,夏夏一隻手穩住大凱,然後給身旁的提子打了一個手勢,讓提子過來馱著眼鏡,並讓我慢慢向後麵移動。夏夏正從上衣口袋裏麵,將自己短刀向外掏出。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夏夏的身體突然之間一沉,她口袋中的短刀甚至還沒有完全掏出來,整個人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猛然一拉,已經拖進了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