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夕羽惠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就像是我們去羌堯之前所約定的一樣,本來我們也沒有打算前往羌堯,大家都想過好今後的生活。被迫前往羌堯,就當是回報風幹雞,或者是幫助爺爺乃至夕羽惠的小叔等等。決定去羌堯之前,我們就已經決定,這次從羌堯回來之後,關於密卷的事情,都讓它隨風而逝。夕羽惠提別強調地對我說到,有些事情有答案,或許在漫長的尋找之中,就能找到答案所在。可是,有些事情是即沒有開始,又不會有答案。這些事情無論怎樣尋找,都不會找到一個所謂“理想”的答案。更有甚者,會在尋找答案的途中,不僅僅與答案漸行漸遠,而且甚至與原本的自己漸行漸遠。就如同她的小叔,還有我爺爺李為民等人。

在夕羽惠看來,大家沒有將有關密卷的事情告訴我,其實是從一個側麵保護我。保護我不成為他們那樣的人。而我要做的,就是不要讓他們的良苦用心付之東流。

夕羽惠一直抬著頭看著我,而我的眼神甚至不敢和她對視,因為她的眼神非常犀利,好像一下子就能把我看穿一樣。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到夕羽惠的這種眼神,加之她語重心長的話,我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當年和夕羽惠結婚的時候,那些關於密卷的事情,就被我們拋到了九霄雲外,要不是風幹雞又回來找我們幫忙,說不定我們現在也不會再和密卷扯上什麽關係。

夕羽惠就像是能看透我在想什麽一樣,看到我不說話,她便再次開口了,“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有兩條路可選,其一,就是我們尋找著線索,繼續探尋那些可能根本沒有答案的秘密;其二,我們回到小哥來找我們之前的生活,繼續那種平淡溫馨的生活。當年從有熊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做過一次選擇了,第二種生活是我們彼此向往的生活。難道你對這幾個月以來的冒險生活很懷念嗎?想要繼續這樣的生活?”話罷,夕羽惠拿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夕羽惠的這番話,使我的心就像是捏入了一把碎玻璃渣子,整個心一陣絞痛。我非常能理解一個從小身背巨大的家族壓力,而且和我一樣一直被種種謎團所困擾的人,對眼前這種平淡的生活是多麽的向往。就像是夕羽惠說的一樣,我們苦苦尋找的答案,可能根本就沒有答案。爺爺他們用了那麽久去尋找所謂的“答案”,到頭來還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也許連他們自己,都已經在追尋答案的途中迷失了。

仿佛時間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我和夕羽惠談論要不要繼續追尋答案的下午。三年前既然下定決心遠離這些事情,那麽現在好像已經沒有談論這些事情的必要了,三年前夕羽惠讓我毅然決然地退出,現在有了孩子之後,我們更沒有理由去追尋這些事情了。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衝著夕羽惠點了點頭,對夕羽惠說道,“就像當初我們決定的一樣,這一次我們徹徹底底地退出。哪怕是小哥或者其他任何人來找到我們,我們也不會再和密卷產生什麽聯係了。”

聽到我這麽說,夕羽惠眼角的淚珠一滴滴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臉上又露出了她那標誌性的笑容。我連忙拿紙巾給夕羽惠擦拭眼淚,順便打趣地對她說道,“你可別再公共場合瞎哭,不知道還以為我家暴呢。”

夕羽惠啜泣了兩聲,說了一句讓我哭笑不得話,她小聲地對我說,“要是家暴的話,被打的那個人也是你。”

那天下午的夕羽惠,是我這幾個月所見以來,最為開心的一個下午。在店裏和店員們說說笑笑,甚至還把她懷孕以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和夕羽惠之前從來沒有甜言蜜語,但是兩個人都有實際行動,在演示“最長久的告白,就是陪伴” 這句話。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看到我們沒有什麽事兒,夏夏也便啟程回了上海。我們的生活逐漸回到了正軌,關於地下室裏那個牛皮紙袋裏的東西,我本來打算扔掉的,可是夕羽惠還是讓我留著她,用她的話,就是把這個紙袋留著做個“紀念”。我再次問夕羽惠,她要不要看看紙袋裏的內容?夕羽惠仍舊是搖了搖頭。不過,她在看到紙袋的時候,卻把紙袋從我手裏接了過去,認真地打量了紙袋一番。並告訴了我一件事情,如果單單從紙袋的外包來看,這個紙袋在我打開之前,就被人先打開過了。

因為紙袋原本是“紐扣”狀的老式纏線開啟方式,可是紙袋上麵卻把“紐扣狀”扣子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用一根細線將袋子封住。這麽做的原因,並不是想讓袋子更加的堅固,隻是想使袋子在減掉扣子後,還保持那種古老的氣息。說的實在一點,就是不想被人發現這個袋子曾經被打開過。夕羽惠一邊說,一邊伸手指向了牛皮紙袋背麵一處地方,在細看之下,能發現那個地方比牛皮紙袋其他地方的顏色稍微淺一點,好像被什麽東西遮蓋過一樣。可能那裏就是扣子之前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夕羽惠單獨指出,單憑肉眼這麽看,很難發現這個袋子外麵有什麽蹊蹺。

話說到這裏,夕羽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牛皮紙袋。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她便又恢複了正常,說是可能是風幹雞在把袋子送來之前,打開袋子看了看,既然袋子裏麵的東西對我們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那麽我們也沒有必要去在意這個紙袋了。

說完之後,夕羽惠就把紙袋放進了地下室櫃櫥裏麵的最下層,然後就拉著我出了地下室。

雖然已經決定不再理會有關密卷的事情,可是夕羽惠的這個發現,還是讓我感到有一絲疑惑。因為剛剛夕羽惠已經說得很明顯了,紙袋用細線係著,隻是為了迷惑他人,認為紙袋並沒有被打開過。根本不會是風幹雞所為。如果是風幹雞幹的,他肯定不會去在意這種細節。

再加上裏麵的東西我也看過了,每一樣東西看起來都沒有必然的聯係,並且在筆記本上,還少了八頁紙。當時我也注意過那幾張紙的撕痕,看上去確實不太像是很早之前撕掉的。難道打開這個牛皮紙袋的人,就是為了把筆記本上的那八頁紙撕掉嗎?

可是撕掉這張紙的人又會是誰呢?風幹雞隻把這件事告訴了夕羽惠,也就是說,知道這件事情的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夕羽惠一點都不關心牛皮紙袋裏麵的內容,所以必然不會是她做的,之前又排除了風幹雞的可能性,這樣以來,兩個先前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排除了。難道是有人破門而入,進入地下室把風幹雞留下的重要信息給撕掉了?

我在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再去物業調看監控看一下,但是仔細一想,好像還有一個人知道牛皮紙袋的事情,這個人就是在我們離開這段日子裏,住在我們家的——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