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簡直是瘋了,你還可以再瘋一點嗎?”雪姬看了顧卿嫋一眼,她雖然知道顧卿嫋可以為楚淩做任何的事情,可是她斷然沒有想到,她竟然敢為楚淩殺了王垂。她難道不知道,她殺了王垂,也是死路一條嗎?“可以。”顧卿嫋輕輕笑了笑,整了整自己的長裙,找了個地方坐下,這是在監獄,自然沒有凳子和椅子,不過坐在地上有什麽關係呢?反正她又不是什麽大家閨秀。

就在剛剛,掌上舞作罷,她作勢就往王垂的懷裏倒,王垂躲閃不及之間,她已經用匕首插入了他的心房,整個動作幹淨利索,她雖然沒有殺過人,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怕一刀不死,顧卿嫋又是將其拔出,然後連連補了好幾下。

這樣一來她就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時機,其實,她如何逃得掉,秦國政法一向嚴明,更何況她殺了人,還是一朝丞相。

雪姬搖頭,顧卿嫋叫她一聲師傅,她就沒有辦法不管她的死活。而且也相識這麽久了,她算得上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卿嫋,你殺了王垂,是要賠命的。”

“王垂死了嗎?”顧卿嫋顯然沒有抓住雪姬這句話的中心,雪姬輕輕搖頭,“他死了,他當場就死了。你是不是後悔了?”

“死了,就好。”顧卿嫋喃喃自語了兩句,而後給了雪姬一個更為燦爛的笑容,“師傅可是問我會後悔嗎?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好吧。”雪姬輕輕歎了口氣,她也知道,顧卿嫋一向脾氣倔,決定的事情即便是幾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你這次闖的禍也很大,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你還有什麽遺願沒有完成的呢?”

“不用活命了。”顧卿嫋搖頭,“但是遺願還是有的,我希望可以再見楚淩一次。”

雪姬的身子卻是一顫,她能說剛剛的時候曉驍和慕容垂就帶著楚淩出城了嗎?想著之前楚淩再三叮囑,她覺得自己不能放顧卿嫋出去,要不然那麽多人的努力都是白費了。

“怎麽?師傅,不會連這個要求都高了吧?”顧卿嫋咬唇,“我保證,我就是看看楚淩,別的事情我什麽都不會做的。你是苻堅的皇後,你跟他還說,他不會連這個都不應許吧?”

“你……”雪姬深深皺眉,這事情不過分,別說是顧卿嫋,就隻是一般的死囚,在臨死前都可以提這樣的要求,所以雪姬也是沒有半點回絕的理由。“這……我先給皇上說說吧,卿嫋,說不定我可以求他饒恕你。”

“我不要了。”顧卿嫋卻是搖頭,“我隻是想見楚淩最後一麵就是了。反正他也快了,我在下麵等著他,說不定下一世都還能遇上呢。”

“好。”雪姬點頭,退了出去。

…………

“你找我?”苻堅一邊翻著桌子上的奏折,一邊問走進來的雪姬。雪姬點了點頭,苻堅就將手中的奏折遞給了雪姬,“後宮雖然不能議政,不過國師大人,你說這事情我應該怎麽處理呢?”

“是王垂的事情吧,”雪姬歎了口氣,“顧卿嫋刺了他整整三刀,不過他還真命大,竟然是活了下來,隻是這半條命什麽的,還是陪進去了。”她剛才欺騙了顧卿嫋,王垂根本就沒有死,因為她知道,如果讓顧卿嫋知道王垂還活著的話,她一定會再次去殺他的。

“自然。顧卿嫋是你的徒弟,你說這事情要怎麽處理吧。”苻堅看了雪姬一眼,這事情很大,就算是他想護著顧卿嫋,也是擋不住悠悠眾生之口。

“皇上準備怎麽辦?”雪姬歎了口氣,“如果是依照大秦律法,刺殺朝廷重臣,不管成功與否,都是死路一條。”

“朕也隻能按法辦事。”苻堅也是搖頭,他知道顧卿嫋和雪姬之間的關係,也不忍心殺顧卿嫋。

“好。”雪姬輕輕出了口氣,“皇上,還記得先皇曾經特許給司空家一個恩典嗎?”

“你要拿來救顧卿嫋?”苻堅瞪大眼睛,“要知道這個恩典一兌現,別說是皇後,說不定你連國師都不能做了。”

“是。我想過了。”雪姬點頭,“顧卿嫋叫我一聲師傅,誠然我也沒有什麽東西交給她,所以……”

雪姬一旦要苻堅兌現這恩典,就不再是司空家的人了。從來這秦國國師、秦國皇後就隻能是司空家的人,她沒有了這身份,自然是不能做國師和皇後了。

“好吧。”苻堅知道雪姬主意已定,“那就這樣吧,不過你不在宮中朕多少也有些不習慣,從今天起做雪妃吧。”

“是。”雪姬微微點頭。“那雪姬就謝過皇上了,隻是,皇上,萬不可讓可足渾曉驍做這皇後。”

“為什麽?”苻堅能說雪姬又是一眼看破了他的打算嗎?他剛剛就是想讓曉驍做皇後的。

“她太簡單了,這後宮女人雖然少,但是也不是她可以應付的。”雪姬扔下這句話就是轉身離開。

苻堅輕輕歎了口氣,他當然知道皇後是危險的。可是國不可一日無後,如果他不讓曉驍為後的話,他又能讓誰當呢?不過,他會保護好曉驍的,當然,如果她願意做他的後。

願意,忘記慕容垂。

雪姬出門的時候,卻是和慕容垂撞了個滿懷,雪姬抬眼看了慕容垂一眼,“楚淩呢?你們到底把他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慕容垂搖頭,“曉驍說,這事情包在她的身上了,讓我先回來收拾一下,把楚淩的東西帶上。”慕容垂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包袱揚了揚。

“該死。”雪姬罵了一句,“顧卿嫋現在在牢中要見楚淩,我怕是沒有辦法瞞住了,可是瞞不住又能怎麽辦呢?”

“卿嫋怎麽在牢中了呢?”慕容垂聽得一頭霧水,“不行,現在曉驍應該還沒有走遠,顧卿嫋知道說不定可以找得到。”

“所以才說這事情麻煩呀。”雪姬突然卻是靈光一現,“你……你快找找,找找這包袱裏麵,有沒有楚淩的麵具。”

“有倒是有,你打

算做什麽?”慕容垂將麵具拿了出來,楚淩的東西很簡單,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便是各種的錫箔麵具。

“戴上。”雪姬將麵具遞給慕容垂,“我是打算讓你假裝楚淩去見卿嫋,這總行吧?”

“不行。”慕容垂拒絕得非常幹脆,楚淩和他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他帶上麵具,從臉上是看不出來什麽,可是身形又該怎麽辦呢?“我怕不夠像。”

“放心,監獄昏暗,顧卿嫋瞧不真切的,如果你不去的話,那麽我隻能向她和盤托出你們的計劃了。”

“好吧。”慕容垂一再權衡,終於是緩緩點頭。

顧卿嫋在獄中等了好久,都不見雪姬回來,那一顆焦躁難安的心,都快是要崩了出來。突然卻見得雪姬走了進來,她低垂著頭,顧卿嫋看不見她的表情。

“師傅,楚淩呢?為什麽他沒有來呢?如果他現在行動不便的話,我去看他也一樣。”顧卿嫋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顫抖,他的傷,難道是更重了嗎?

“先不說他吧。”雪姬輕輕拍了拍顧卿嫋的肩膀,“我給皇上說了,皇上說,願意放過你,這事情他不追究。”

“不追究了?”顧卿嫋還是有些吃驚,雖然苻堅非常好說話,但是她殺了王垂。他可是朝廷重臣,怎麽可能一句放過就放過呢?

“師傅,皇上為什麽會放過我呢?”顧卿嫋猜出了,一定是雪姬答應了苻堅什麽條件,雪姬聳肩,反正,這事情也瞞不過她,“我向皇上求了個恩典。”

“你瘋了!”顧卿嫋知道恩典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你現在不是國師也不是皇後了……”

“這沒有什麽不好。”雪姬笑了笑,反正她到底還是可以陪在苻堅的身邊,什麽樣的身份倒是不重要。

“對了,你不是要見楚淩嗎?人給你帶來了,我就先走了。”雪姬非常成功地轉移了話題,然後就是退了出去。

慕容垂帶著麵具鑽進了獄中,如雪姬所說這監獄非常昏暗,顧卿嫋不可能看得清楚。可到底還是沒有辦法狠下心來,去欺瞞她。

“楚淩。”顧卿嫋連忙走近,順勢鑽入了慕容垂的懷中,感覺到那身子有明顯的一僵硬,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還是不想和我親近。”

她說完這句話就是退了下來,一臉的委屈,都是因為那該死的巫術。楚淩明明是喜歡自己的,可是這身子卻是不聽使喚,隻想著那可足渾曉驍。

一想到這巫術,顧卿嫋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她恨曉驍,如果沒有這巫術的話,她一定可以和楚淩白頭偕老。

“你怎麽在獄中了。”慕容垂出聲,打斷了這樣的尷尬。

顧卿嫋卻是愣在原地,她太清楚楚淩的聲音了。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還有些虛弱,可是眼前這個男人,聲音卻是異常渾厚。

可是,借著監獄中淡淡的光,她可以看到那露在麵具外麵的臉,的確是楚淩無疑。

她,應該是多想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