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手握一把長劍背靠著一棵樹小憩,身旁橫七豎八地躺著黑衣人的屍體。他知道這一路上一定到處都是刺客殺手,所以也沒有打算有機會睡個好覺的。這些天已經連續處理掉了幾批刺客,而且貌似還不是同一個人派出的。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想要自己的性命,所以更不能死在他們的手上了。要不然以後都不清楚自己應該找誰報仇。

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響起,慕容垂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剛剛休息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要開始了嗎?

這些個刺客,他們非要一批批地來嗎?都不知道一起上,這樣也可以節約他的時間呀。而他們一起下黃泉,也算有個伴吧。

舉劍,準備攻擊。

可是,慕容垂卻突然停了下來,來人隻有一騎,遠遠看去應該是個女子。

啞奴,她怎麽來了?

曉驍是打算用自己本來的麵目去見慕容垂的,但是想到慕容垂見到自己這個模樣肯定要問自己一大籮筐的問題,她現在還不能說話,肯定不能回答那些問題,到時候慕容垂急得攻心,她也急得上火,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麻煩,她索性幹脆先帶著麵具,等到能夠說話的時候,再給慕容垂慢慢解釋吧。

慕容垂將劍收了起來,他知道啞奴不可能是刺客。想起走之前她用唇形緩緩對自己說了幾次“保重”的情形,他心中還是覺得有些溫暖。

不過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麽啞奴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曉驍好不容易將馬停下,就奔到了慕容垂的麵前,她不記得自己是趕了幾天的路了,也不記得跑了多遠,她隻怕自己追不上慕容垂的腳步,而且這一路上她都非常擔心,擔心慕容垂中了那些刺客的埋伏。

直到,現在看到他,完好無缺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她才覺得安心。

慕容垂怔怔地看著曉驍,為什麽她的眸子可以那樣清澈,除了對自己滿滿的關愛和喜歡之外,他再也讀不出別的東西來了。

曉驍徑直鑽入了慕容垂的懷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獨屬於他的氣息,她才覺得心安。

這是她的慕容垂,不是旁人。這是真實的現實,不是虛幻的夢境。

慕容垂卻往後退了一步,雖然他不排斥剛才的那個擁抱,但是他理智而清楚地知道,他隻能和曉驍親密,其他的女人,都不是他的菜。

曉驍對慕容垂笑了笑,並不氣惱他將自己推開。慕容垂又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所以將自己推開也是正常的。

“你來做什麽?”慕容垂非常執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鑽牛角尖,“對了,曉驍……曉驍在宮中還好嗎?”

她明明已經投入了苻堅的懷抱,為什麽他還是忘不了對她的喜歡呢?

曉驍點了點頭。她很好,她真的很好。

慕容垂也點了點頭,是,他問了一個多麽愚蠢的問題。曉驍現在在苻堅身邊,苻堅那樣滿心滿意地對曉驍,她怎麽可能會不好呢?

“你到這做什麽?”慕容垂又將話題重新轉了回來。曉驍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他今天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嗎?

隻能豁出去了,希望他可以看懂自己的手勢和自己的心吧。

曉驍將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然後指了指慕容垂,又指了指自己,輕輕點了點頭。在整個過程中,眼睛一直深情地凝望著慕容垂。

淡淡的陽光從她的身後灑過,染上了一片金黃的顏色。

慕容垂輕輕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曉驍的影子。怔了好久才說到,“你是說,你想我,你擔心我?”

曉驍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竟然聽懂了,他竟然真的聽懂了。

慕容垂卻是吐了口氣,走到曉驍近前,他雖然有些許的感動,但是明確地知道,自己這輩子隻能喜歡曉驍一個人了,對於旁的女人,他隻能拒絕。“啞奴,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想我,為什麽要擔心我。但是很抱歉,我已經有曉驍了,這輩子,我也隻允許她一個人想我,擔心我。”

慕容垂以為她應該會很失望,哪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笑得越發燦爛了,然後鑽入自己的懷中,將眼淚蹭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垂,我會一直想你,一直擔心你的。

慕容垂往後躲了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剛才沒有解釋清楚?

曉驍撲哧地一聲笑出,她最喜歡看慕容垂現在這幅窘迫而尷尬的表情了,真是著實可愛呀。

慕容垂剛想勸她不要繼續喜歡他,突然換了一副表情,神情嚴肅地望著前方。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新的一批刺客應該又到了。

他往前一步,將曉驍護在身後。曉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她最喜歡慕容垂這樣了,一遇到危險,就下意識地要保護自己,其實很多時候,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護。

十五個。刺客有十五個,慕容垂估量了一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照顧好自己,等會開始了,我可能顧不上你。”慕容垂對曉驍說到。曉驍點了點頭,沒事,她也不是吃素的。

曉驍從腰間取出一條皮鞭,這是雪姬的皮鞭,因為她身上實在沒有什麽傍身的東西,雪姬就把皮鞭扔給了她。她本來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著雪姬竟然安排了刺客,也就覺得沒有什麽是不好意思的了。

這雖然是她第一次用皮鞭,但是收拾幾個刺客還是夠的。

慕容垂將麵前幾個不怕死的刺客收拾完了之後,回轉身看曉驍的時候,她基本上也結束戰鬥了。

這批刺客的戰鬥力,實在不咋樣。

慕容垂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曉驍一眼,她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步履輕盈,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是習武之人,而且武功應該不低。

“喂,你到底是誰。”慕容垂順勢將劍抵在了曉驍的脖頸處,十分平靜地問到。

曉驍也是非常平靜地看著慕容垂,知道他一定不會用劍刺向

自己。他這樣一直追問真的好煩,索性退了一步,將麵具扯了下來。

她本來就不打算瞞著他了。

慕容垂瞪大眼睛,慌亂地將劍收了起來,“曉驍,你是曉驍?為什麽你會扮成啞奴的模樣,還有你的臉,是怎麽了?”

曉驍拉著慕容垂的手,微微搖了搖頭,她就知道是一籮筐的問題。

隻能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拿出懷中的藥瓶在慕容垂的眼前晃了晃,意思是自己現在不能說話,有問題等她能說話了再問,行不行。

慕容垂點了點頭,將曉驍抱入懷中,“好,我等你,等你可以開口了,再把一切告訴我。”

曉驍點了點頭,憋了好久的淚,又流了出來。不過這次,是因為快樂。

…………

皇城深處的一座破廟。

羊舌夢跌跌撞撞地逃了進去,該死,她明明就要成功了,最後還是功敗垂成了。早知道就應該直接殺了曉驍,讓慕容垂和苻堅直接反目,這樣說不定會更有效些。

進了廟中,廟裏供奉的那尊佛像已經生鏽掉漆,看樣子荒廢了有些時日了。羊舌夢緩緩走近,將手放在了香案上,然後輕輕扣了幾下。

佛像轉了個方向,出現了一條密道。羊舌夢鑽了進去,在幾個轉彎之後,豁然開朗。

“你失敗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暗處響了起來,音調不高,但是帶著濃烈的殺氣。

羊舌夢慌亂地跪下,“主上,對不起,我失敗了。但是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被她稱為主上的男人緩緩將身子轉了過來,上下打量了羊舌夢一眼,“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一件事情,不要動真感情。你是細作,一旦有了真感情,就會誤事。”

羊舌夢輕輕出了口氣,點了點頭。

“為了你這次的行動,我們連小安都失去了。你知道他成為苻堅的貼身宮人,我們付出了多少嗎?”男人毫不客氣地一個耳光打在羊舌夢的臉上。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慕容垂,我隻是不想看到任務再失敗了。”依舊冰冷而肅殺的話語,連羊舌夢都有些害怕了。

“這是你的新身份,至於要怎麽做,去找可足渾瑾兒吧。”男人丟給羊舌夢一張新的人皮麵具。

羊舌夢點了點頭,她是時候換個身份了。去找可足渾瑾兒?是因為她和他們是利益關係呢?還是因為她也是他們的人呢?

這是一個神秘而龐大的組織,她從小就是組織裏培養起來的細作。這裏有很多像她一樣的細作,分布在各個國家,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一旦任務失敗或者不再有利用價值就會被暗殺除名。

她想過逃走,可是為了她的計劃,她需要借助這樣的力量。

黑暗中的男子也微微上揚了一下唇角,他當然知道羊舌夢的危險和野心,但是如果可以利用這樣一份野心和報複,又有什麽不好呢?

隻要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他不在乎過程到底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