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舌夢果然心急,第二日的時候就專程來找芮琳,將她拉到小花園裏尋問她到底願意不願意和自己合作,芮琳拒絕得非常幹脆,說自己和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怎麽可能和她站在同一條陣營上呢?羊舌夢苦勸無果,也隻能目送芮琳離開了,然後在心中恨恨地罵了一句,真是可惡,眼看著煮熟的鴨子,竟然這麽就給飛了。

突然卻麵色一變,十分嚴肅地看著小花園的方向,剛才和芮琳聊天沒有注意到,現在分明是感覺到那個方向有淡淡的殺氣襲來,像是一個女人。

“你出來吧,我想知道你從什麽地方開始聽起的。”羊舌夢不怕旁人知道這事情,就算她拉攏芮琳的事情傳到雪姬的耳朵裏,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最多就是以後和芮琳用計的時候會麻煩一點。而且她拒絕了自己的要求,所以就更不存在什麽問題了。

慕晴雨從花園裏的假山後走了出來,一身黑灰色的男裝更覺英姿颯爽。她穿女裝的時候,美豔動人,男裝也可以駕馭得不錯,倒是麵麵俱到。羊舌夢之前見過慕晴雨兩麵,對她的情況不甚了解,隻知道是雪姬的人,而且還是個非常厲害的女人。

這年頭習武的女人並不多,她是因為從小做細作的緣故,為了生存才不得已學習武功的。也因為是為了生存,所以她無所不用其極,一般的高手都不是她的對手,因為招式簡單,下手狠絕。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直覺告訴她,武功怕是要比自己還要厲害幾分。尤其是腰馬功夫和手上的功夫。如果是敵人的話,可就麻煩了,可倘若不是敵人,又會是什麽樣的身份呢。

“我從一開始就聽到了。”慕晴雨走了過來,因為在宮中的緣故,並沒有佩劍,不過她之前已經領教過羊舌夢的武功了,雖然狠絕,但是估摸著還不是自己的對手。她的武功,是一點一點在沙場上練出來的,每日過刀口舔血的生活,也隻有這身武藝是她最為驕傲的東西。

“所以,你想做什麽。”羊舌夢一個手刀打了過來,慕晴雨往左一閃,然後右手擒拿,就握住了羊舌夢的手腕,一招,高下立斷。

羊舌夢還是第一次如此狼狽,恨恨地看了慕晴雨一眼,慕晴雨也冷冷地看了羊舌夢一眼,“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打算偷襲,不過即便是偷襲也沒有用,你始終不是我的對手。現在隻要我一用力,就可以廢了你這隻手。”

她從來不會說半句誇張的話語,所以這一下,是當真會廢了羊舌夢的左手。一個廢了手的人就是殘疾人,對於周穆良而言,她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她是不能死的,她一定要活著,因為隻有活著,才能實現自己的目標,幫助慕容垂成為真正的強者。

正在這樣想著,沒有想到慕晴雨突然鬆手,將她推倒在了地上,然後冷哼一聲,“其實你不用防著我,我們是一丘之貉。”

“嗯?”羊舌夢狐疑地看了慕晴雨一眼,她剛剛那句話過於深奧,以至於她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麽她會說她們是一丘之貉,就算真的是利益相同,不應該用同道中人嗎?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對這個詞,並不是非常的排斥。不過想來也是,她本來就是壞人,自然對這樣的形容詞不會感到排斥。

“你想利用芮琳對付雪姬是吧。”慕晴雨索性將羊舌夢帶到了一處更為偏僻的地方,“恰巧我也想對付雪姬。”

羊舌夢有些奇怪地看了慕晴雨一眼,她不是雪姬的人嗎?為什麽會生出對付雪姬的意願呢?這件事情麽雖然對她有利,但是她還是不得不小心。

“我是拓跋英的女人。”慕晴雨單刀直入,昨日雪姬來同她說了自己的主意,她當時雖然有一百個不同意,但是瞧得雪姬一再堅持,也隻能點頭答應了下來。拓跋英是秦國的死士,她既然是他的妻子,就願意步他的後塵。她雖然看不上做臥底,但是能夠幫助到秦國,做臥底就做臥底吧。

“拓跋英的女人?”羊舌夢雖然對慕晴雨不甚了解,但是一提到拓跋英,倒是非常清楚。就是那個刺殺了瑾兒的秦國將軍,聽說是死士出生,一生忠誠。雪姬這次為了不讓慕容恪與秦國徹底翻臉,還特意將拓跋英的首級獻上。隻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拓跋英的妻子。

“我的夫君,一生為秦國盡忠職守,沒有想到臨了,竟然會落到那樣的地步。他是死士,若沒有主子的要求和默許,怎麽可能幹出刺殺燕國太後那樣荒誕的行為呢?可是出了事情,苻堅沒有保他,雪姬沒有多說一句話,就將他殺了,像禮物一樣將他的頭顱獻給了燕國。”

慕晴雨說到動情處流出了眼淚,想到拓跋英的死,她的心中就有深深的哀傷,所以這眼淚,倒是情之所至,是真情流露。

羊舌夢開始聽得並不是很在意,可是慢慢就不能克製自己一顆激動的心了。這事情苻堅和雪姬處理得並不是很恰當,將所有的錯都推倒了拓跋英一人的身上,想來慕晴雨做妻子的,也會有諸多不滿,所以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也是情理之中。

慕晴雨是個不錯的棋子,雪姬多半會因為愧疚而對她疏於防範,而且她武功比芮琳厲害,心智也比芮琳成熟。

真是一個不錯的棋子呀。她心中已經燃起一種沒有辦法克製的激動了。

但是,羊舌夢的心中,還保存著最後一絲的冷靜。她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並且始終相信,從來隻有自己,才是最為可靠的盟友。她永遠隻和自己是一國的。

剩下的,是敵人,和可以利用的人。

“我怎麽知道,你不會騙我?”羊舌夢將慕晴雨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聰明厲害的女人,可女人,越是聰明厲害,就越是危險。

“你不信我?”慕晴雨微微笑了笑,“關於我

的身份,你可以去問秦國的任何一個人,就是三歲的娃娃,也知道我是拓跋英的妻子。對了,慕容垂也知道這事情,你不信,可以問他。”

羊舌夢搖頭,她不信的,自然不是慕晴雨的身份,隻是有些不大確信,不知道慕晴雨到底有沒有包藏禍心。

慕晴雨走近羊舌夢,“相信我,如果隻是你一個人的話,根本鬥不過他們,至於我,日久見人心。慢慢時間久了,你就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了。”

羊舌夢點頭,眼眸中露出一抹凶光,她沒有朋友,全世界都是她的敵人。所以如果慕晴雨乖乖可以做自己的棋子,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可倘若不能的話,她也不介意讓她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

目送羊舌夢離開,慕晴雨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像一隻沒有睡醒的小貓一般,靠在假山上,她不喜歡宮中的權術鬥爭,不願意卷入皇宮的驚濤駭浪之中,所以當年才會從盛極一時的女將軍變為相夫教子的平常女人。

可是,有些東西,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可以躲過。

拓跋英已經死了,她要守護他之前用生命守護的事物和人,就算讓自己再一次卷入風暴中,也心甘情願。

隻是不知道羊舌夢會信任她嗎?

…………

曉驍一邊準備著明日在周公旦壽宴上要獻出的禮物,一邊興奮地憧憬著明天的晚宴,聽宮裏的宮人說,晚宴會一連開十多天,而且每一天都會有各式各樣的活動,非常精彩。她自從到了這裏已經好久沒有湊熱鬧了,好不容易遇上了這樣的一個機會,自然是要好好熱鬧一番。

雖然慕容垂說會一直陪著自己,但是一想著精彩的晚宴,也就不在乎身邊是否還有個尾巴了。

“垂,周公旦的生辰要送什麽禮物呢?”曉驍東看看西瞧瞧,房中的寶貝是不少,但是都是西涼的,總不能將別人的東西再轉手送給別人吧。她雖然是有些小氣,可這樣都不能叫做小氣,應該叫做缺德了。

慕容垂皺眉,似乎從頭到尾就不在思考這個問題。雪姬突然過來,應該不光是為了拓跋英的事情吧。就算和慕容恪和談茲事體大,也用不著親自出麵,而且雪姬根本就不是談判的專業人士,苻堅派她來,一定還有什麽別的目的吧。

多半是為了曉驍吧?一想到苻堅直到現在都還在記掛著曉驍,他就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他已經帶著曉驍到了西涼,為什麽苻堅還是不願意放手呢?

不過倘若真要爭,他也不憚他。

“你就不能專心聽我說話嗎?”曉驍不滿意地瞪了慕容垂一眼,他最近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經常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算了,估計她送什麽周公旦都不會放在心上,那也就不用花心思去琢磨了。拉著慕容垂在**躺了下來,縮進他的懷中,享受著這獨屬於她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