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來得比以往要早了不少嘛。”岑明遠對曉驍輕輕一笑,將手中的藥膏遞給曉驍,“是自己動手,還是放著我來?”他之前答應過要讓曉驍恢複到以前的容貌,就必須借助這種藥膏,據說效果奇好,別說是刮傷,就是臉被燙傷都可以修複到最初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製成的,可比現代的醫療技術要高明不少。

曉驍接過藥膏,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像是薰衣草的味道。剛準備往自己的臉上塗抹,卻聽得岑明遠說,“你在使用的時候還需要注意力道,倘若重了一點,或是輕了一點的話,都會引起皮膚的不適,留下永遠的印痕。”

聽得這話,曉驍差點將手中的藥膏都扔在了地上,瞪了岑明遠一眼,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做什麽不早說。非要等到最後關頭才開口,還好自己剛才略作遲疑了,要不然現在隻有毀容了,鬼知道應該用多大的力氣才叫合適。岑明遠將藥膏接了過來,“可不能掉了,若是打碎了,再配製就麻煩了。”

曉驍翻了一個白眼,“那還是你來吧。她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了,但是也不想再在臉上多出幾條傷口來。”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呀。”岑明遠拿著藥膏露出一副非常為難的模樣,“你說我要是同你有親密接觸的話,苻堅和慕容垂,誰會先殺了我呢?”

“慕容垂。”曉驍覺得自己現在真是越來越有耐心了,竟然連這樣的問題都有心情回答了。苻堅比慕容垂要更冷靜一些,所以他應該略作思考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殺了岑明遠吧。而且他作為君王的話,總有一些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不能時時刻刻都將自己放在第一位。

曉驍心中這樣琢磨,卻不曾想苻堅的確是時時刻刻都將她放到了第一的位置上。

“我可不這麽想。”岑明遠伸了個懶腰,將藥重新遞給曉驍,“自己上藥吧,我剛才就給你開了個玩笑。人生不玩笑的話,會燒了很多樂趣的。”

他說得非常平淡,仿佛他的人生,真的是用來尋找樂子的。曉驍隻覺得欲哭無淚,無奈地接過藥膏塗抹了起來,“我在岑國已經呆了三天了,為什麽直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呢。”這同她想象中的可是有差異,她原本以為岑國是虎狼之地,遍地都是危險,危機四伏,讓人防不勝防。卻不曾想最近一直都沒有動靜,也就隻有淑妃來找過自己,且還是她主動的,剩下兩派都沒有半點動靜,是不把自己當人物了嗎?

“是呀。你已經在這呆了三天了。”岑明遠走到穿邊,一橫一豎一橫,寫了“正”字的三劃,“我都算著呢,等到了十五日就送你回西涼吧。他們現在不動手,不代表以後不會動手,你自求多福吧。如果到時候十五日未到你已經死了,我也保證將你的屍體運回西涼。”

岑明遠說這番話的時候,曉驍隻

覺得自己的後脊背一陣涼風掃過。她見過不少變態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變態的人。卻聽得外麵一宮人傳告,說今晚是十五,需要到蕭皇後的宮殿就寢。岑明遠懶懶地點了點頭,卻將曉驍攬入了懷中,對那宮人說,“沒有看到朕身邊已經有女人了嗎?蕭皇後若是喜歡的話,就過來一道好了。”

宮人嚇得連忙退了出去,岑明遠剛才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告訴給蕭皇後知道。

“你放開我。”曉驍一直在岑明遠的懷中不安分地扭動著,隻是這個男人的力氣好大,她奈何不了,不過宮人一走,岑明遠就鬆開了手,懶懶地打了個哈哈,語氣異常平靜,“你放心,我是不會喜歡一個醜女人的。”

曉驍咬唇,知道剛才他又在作弄自己了。咽不下心中的怒氣,重新縮回到岑明遠的懷中,“你放心,我不會一直都是醜女人的。”

岑明遠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曉驍就是一肘打在他的小腹上。之前淑妃有教過,說這個位置是人身上最為脆弱的地方。因為怒火中燒,她剛才用的是十成力氣。

岑明遠用手護著自己的小腹,卻是冷汗直下,他從來沒有想到曉驍會對自己下手,且還是下的殺手。想要開口怒罵這個女人兩句,可是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保持著那個動作,努力地平息身上的疼痛。

“你怎麽了?”曉驍終於看出了岑明遠的異常,於是連忙問道。岑明遠側躺在**,一張臉慘白得沒有半點的顏色,“你這個女人……”

“是你先動手的,我是正當防衛。”曉驍雖然這樣說,但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十分擔心,“要不,我給你叫禦醫來看看吧。”

“不用了。”岑明遠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禦醫來了不好解釋,我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傷的,到時候怎麽解釋。還有,我不相信醫生。”

“嗯?”曉驍一怔,醫者父母心,他現在是病人,為什麽連醫生都不相信呢?

“三國的曹操曾經有個醫生叫吉平,醫術精湛,尤其擅長醫治頭風。一日趁著在給他治病的時候,竟然在藥中添了一味毒藥,還好被曹操察覺,不然曆史就要改寫了。”岑明遠竟然還有心情同曉驍講故事,不過剛才曉驍那一擊真是猛烈,大抵是因為有身子的緣故,所以力氣沒有平日那麽大,否則自己怕是真的坐不起來了。

“那就是個故事,你也放在心上?”曉驍輕輕歎了口氣,“對不起,我剛剛失控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吧,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

“那不是一個故事。”岑明遠冷笑,“我的腿,就是被醫生給廢了的。”

他的腿在受傷之後還是有辦法治療的,但是當時醫治的太醫也不知道受了誰的蠱惑,竟然在上麵塗了一層毒物,讓他的腿徹底沒有了知覺,隻能坐在輪椅上。

後來他博覽群書,想要治療這雙腿,卻是收效甚微。岑明遠將自己的故事同曉驍簡單地說了一遍,最後結尾處,他說。

“永遠不要無條件的相信一個人,即便他是你的至親至愛。若是不設防,隻有被傷害。”

曉驍輕歎一口氣,她也要防著慕容垂嗎?一想到自己對慕容垂都還要有所提防,她就覺得這世界已經沒有什麽值得相信了。大抵是因為岑明遠太過不幸的緣故,所以他才不相信任何人,將自己給封閉了起來。

“蕭皇後到。”突然聽到外麵傳來宮人的一聲通傳。岑明遠微微皺了皺眉,蕭皇後到真的到了。而且估計是來興師問罪的,蕭皇後一向非常在乎顏麵,他剛才的那句話,可是讓她顏麵盡失。

“這蕭皇後是什麽人,我應該如何同她相處呢?”曉驍知道岑明遠不會好好回答自己的問題,可是眼下也隻能求助他了。岑明遠微微皺了皺眉頭,倒是非常老實地交代,“她的父親是當朝的重臣,我的勢力有大半都是他扶持起來的。蕭皇後本不喜歡我,認為我是個廢人。可我做了皇上,她便立刻求著他父親,說是要做皇後。我瞧得她喜歡,就給她了。”

“就這樣?”曉驍欲哭無淚,敢情這就是岑明遠要蕭皇後做皇後的理由,未免有些太過於牽強了吧。卻聽得岑明遠繼續說道,“她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不過是虛榮,我倒是可以給她。然後讓她的父親永遠忠誠於我,這筆買賣你覺得虧嗎?”

曉驍儼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如果愛情就是各取所需的話,那還有什麽意義呢。“你後宮有那麽多女人,就沒有哪一個是真心愛過的嗎?”

“我沒有心。他們都隻是政治婚姻的產物。”岑明遠低聲一笑。心,是什麽玩意?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將它給丟了。

人要沒心沒肺地活著,才能活得瀟灑和快樂。

“你幫我出去應付蕭皇後吧。千萬不要讓她進來。要是讓她看到我的傷口,到時候我也沒有辦法保住你的。”岑明遠躺在**,非常輕鬆地就將這個問題拋給了曉驍。曉驍隻能低聲感慨了句他這是什麽人呀,沒有辦法還是硬著頭皮走出了房間,走到院子裏,一個非常美豔的女人站在院子裏,雙目如刀般地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厲害得像是蒼漠中的孤狼一般,帶著危險,帶著陰鷙。

當然,那也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一身金黃色的長裙,高貴典雅,模樣美豔俊麗,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她蓮步款款走到曉驍麵前,輕蔑地一笑。

曉驍知道她在笑什麽,笑自己不過是個醜女人,憑什麽可以出現在這裏。而且剛才岑明遠還為了她,拒絕了她的邀請。她心裏一定沒有辦法咽下這口氣吧,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一路風塵地趕過來,找自己要個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