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何,那白澤原本凶猛惡煞地與兮月二人全力相鬥,這時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犄角微擺,晃動著碩大的腦袋,猛然間竄進湖裏。兮月二人緊跟而下,似兩道亮光,穿進湖裏。“每到滿月之夜,我便會現出人形,隻為去見她一麵。”

落雁湖低,竟然是一處金碧輝煌、勝似宮殿的所在。一個滿臉滄桑的男子,倚靠著一隻石柱,神色哀傷。

“唯有滿月之夜,我才可以從這深深的湖水裏出來,變成人形。而在十七年前的一個滿月之夜,我遇見了她。她獨自一人在這湖邊漫步,見了我卻並不害怕。那一夜我們講了很多話,我告訴了她我的一切,而她,似乎是我很早就認識的故人,我們一見如故。”

男子徐徐說來,眼神迷離,似乎在講述一段遙遠的過往。那一段過往,有他美好的回憶。

“我愛上了她。可是我不會說出來,能夠和她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我就很快樂,很滿足了。直到有一天,她告訴我,她要嫁人了。所嫁之人,是這個落雁堡最優秀的男人。”男子的臉上透出黯淡的神色,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怎麽做,隻能默默無語,從此與她漸漸的話少了。她似乎也發覺了我的變化,雖然她口中沒說什麽,但每到的滿月之夜,依然會來到湖邊的柳樹林,和我呆在一起。”

這男子自言自語的說著話,而在他的對麵,白衣二人,正是兮月與沐雪若,負劍而立,靜靜地聽著。

“你們,可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愛?你們這些所謂的修仙之人,空有一番法術,可知道人間的種種感情?哼哼!”那男子看了兮月二人一眼,此番說道。

原來這個男子,就是白澤所變之人。

白澤乃上古靈獸,汲取天地精華,千年不死,卻隻在人間的盈月之夜,才能幻化成人的形狀。

“直到她要嫁人的前一夜,也是一個月圓之夜,我來到她的麵前,告訴她我所愛之人,便是她。她笑笑,不信。她淡然苦笑,說,她是人,我是獸,那是不可能的。”

“她是人,我是獸。嗬嗬!”男子突然苦笑一聲,那笑聲卻是恐怖不已。

“人獸有別,那是自然之道。”兮月說道。

“是啊,人獸有別。可是我就是愛她,人獸有別,便能如何?萬物皆有情,難道隻準你們人類可以有感情?”白澤此般反問,卻是讓兮月無話可說了。

“我對她說,你是不是因為我不是人類,便故意逃避我?她告訴我說不是的,萬靈皆有情,你有沒有錯。當時的我,眼淚就要掉下來了,我在心裏對自己說,我便是要愛她到永遠了。”

“可是,我隻是一個凡人,我們在一起,能有什麽結果麽?她這樣問我。我便無話可說了,默默回到湖底,一呆就是半年。一年之中,我隻有在十二個夜裏才可以與她相見。於是我想到了很久以前我的祖輩,遺傳下來的一種巫術——血煉。這種巫術,可以讓我永遠變成人類。”

“血煉?”沐雪若輕輕疑問了一聲。

“那便是妖邪魔道的怪異之術,利用凡人之血,練就邪惡力量。那本是逆天之行。”兮月慢慢說道,這時她臉上也浮現出了厭惡之色,顯然是對惡魔妖道的這種惡行極是反感。

“哼哼。這世間,便隻有你們人類最是珍貴,最是不可侵犯?世間萬物,飛禽走獸,一草一木,不都是有生命的嗎?可是你們人類對待他們,可有對待你們人類自己一般尊重?”白澤這樣說道,語氣裏也極是不屑。

“於是我找到遺留下來的巫書,照著上麵的,學成了血煉之術。從此,便要日日擒來生靈,噬血煉術。”

“如此,你便殺人噬血,弄得這落雁堡雞犬不寧,百姓不安?”兮月恨恨說道。

“那是。一般生靈比如鳥獸之類,哪裏有萬靈之首的人類好呢?我的血煉之術,要趕緊練成,因為我要變成人類,去見她。”白澤說著說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沉思。

“唉.....可惜的是,那血煉之術,想要修煉成人,到了最後,竟然遇到了瓶頸,始終無法成功。後來我翻遍祖傳之書,原來竟然還需要一樣東西,那便是最愛之人的鮮血。”

此話一出,連沐若雪淡然的臉上也略現驚異之色。

“妖邪之術,果然如此!”兮月的臉上,盡是鄙夷之色。

白澤也不理會,不再說話。突然間白澤變身成獸,便要衝出水麵。

“錚!”

兮月二人哪能就此罷休?二人緊跟其後,一齊衝出水麵。這時候白澤口中吐出一道水流,遠遠地,就將站在湖邊的兩人,卷了起來。

“啊!爹爹.......”

被水流卷住的二人,便是唐飛雁與秦天。那白澤原是要把唐飛雁捉去的,哪知秦天這小子也站在旁邊,這一股水流,自然將他倆一起卷走了。

唐飛雁哪能料到這狀況突變,眼前隻能看到那隻龐然大物的大口,怎能不害怕?這時她大聲呼喊,也是無濟於事,父親唐震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而她,也漸漸昏了過去。

“雁兒......”

唐飛雁兩人醒來的時候,麵前已有三人。兮月二人正舉劍指向一個男子。

“兮月道人師父,這個人,是誰?”唐飛雁剛一醒來,看到這般情景,驚恐萬分。

“唐大小姐,別擔心。這人,便是捉你來的那隻猛獸,叫做白澤。”兮月稍稍安撫唐飛雁,眼睛,卻是緊緊盯住白澤。

“唉,你叫唐飛雁,真是和玉兒一模一樣!”白澤變回人形,依舊是那個頹廢的男子,看來他還沒有動手的意思。

“你,你怎麽會知道我娘親的名字?”唐飛雁這樣一說,情況就明了了。原來,白澤所愛之人,就是唐飛雁的生母——一個小名叫玉兒的女子。

“嘿嘿,我不僅知道她的名字,我這副人形,也是她給我的。”白澤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更是複雜,其中有高興,有悲哀,更有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