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美人局(6))

隨群傲回揚州的途中麒兒收到仕晨派人送來的書信,信上說魏無雙闖入浮屠塔盜取兵符失手被關在塔內。事關心則亂,麒兒不疑有他,趁夜避開群傲獨自趕去南涼。盤算起日子,魏無雙隨迎親隊伍也不過剛到南涼,何以這封信就到了他手中,司徒仕晨何以料定他有辦法進入浮屠塔,若要在軍營裏暢行無阻除非有‘麒麟玉’。麒麟玉有兩塊,一塊在悸王海鈺手中,一塊在他手中,旁人皆不知曉,司徒仕晨也是。然而,這些麒兒未曾去想過。藏於浮屠塔的兵符能號令三十萬大軍,魏無雙是知道的。

悸王掌握兵權已有十五載,而今兵符就隻是一塊鐵牌,便是落入旁人手中也不能有所作為,這魏無雙並不知道。押運兵器出營的守軍通常不能在途中停留,今晚恰巧半路遇上一個商隊,商隊的馬匹受驚衝散了守軍讓他趁機混入。進入軍營一路上關卡盤查僅是敷衍了事,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守備森嚴。如果說這些隻是讓魏無雙心生懷疑,那麽麒兒的出現便證實了他的想法。好一招自投羅網,紕漏百出卻仍是捉住了他這個大王八。回想,起先的綁架威脅,司徒仕晨應該恨他之入骨才是,何以在越王劍的時候輕易放他走。

隻是見過數麵的陌路人,司徒仕晨又憑什麽認為他有能力闖入塔中,甚至不惜拋下尊嚴來引誘他。是了,就因為這些他便認為司徒仕晨對他有情,因為對他存有情意所以才會嚷著不嫁悸王,才會說要跟他走。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況且他不過是一隻自作多情的狗熊。“一晃多年你都長這麽大了。”海鈺似有感歎。“要把我交給他?”麒兒問。“不,我沒有想過與海鳳凰為敵。”“用我來要挾海鳳凰?”“哈哈哈,海鳳凰是會受要挾的人嗎?”他蠢得自尋死路,就算把他的腦袋砍下呈給海鳳凰她也不會動一根眉毛,愚蠢的人就是該死!他不怕死,他已經死過千百次,但他卻不想死,他還有一筆帳沒和那姓魏的算,就這麽死了他不甘心。

“這個遊戲是為了討齊君歡心。”海鈺輕撫仕晨的臉頰流連摩挲,“怎麽處置齊君你說了算。”仕晨上前兩步,避開海鈺的碰觸,“既然王爺這麽說,那我就將他帶下去好好教導。”“教導?”“是啊,下人不懂規矩是要教導一番。”“齊君恐怕誤解了本王的意思,本王交給你處置的人,不是你的侍從,是他旁邊的人。”“王爺把他交給我?”把麒兒交給他?“至於你的侍從。”海鈺看向魏無雙,神情冷竣不見方才的談笑,緊閉的雙唇開合吐出一字,“死。”“王爺!”察覺自己反應過激,仕晨隨即緩和情緒,“他畢竟跟隨我多年,請王爺網開一麵,待我下去一定嚴加管教。

”“擅闖軍營重地是死罪,齊君不會不知道。”“我以為王爺…”天氣寒涼,魏無雙將麒兒擁在懷裏盯著前麵。他不知道司徒仕晨又再算計什麽,千軍萬馬圍著他們,他們已是甕中之鱉,還有什麽可算計的。“想不到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今天卻栽在他手裏。”“你活該。”麒兒抬手砸出一拐肘。“我死有餘辜,卻連累了你。”收緊雙手,輕輕磨蹭著汗濕的後頸。“海鈺不會殺我。”“他會把你交給‘他’,那樣與殺了你有何分別。”“司徒仕晨與司徒將軍長得很像。”麒兒突然說出不著邊際的話,“司徒仕晨的爹,司徒謙,曾是南涼的鎮北將軍。

我在四歲的時候見過他一麵,依稀記得他的樣貌,幾乎與司徒仕晨無異。司徒將軍在十年前戰死沙場,但那隻是傳言。”“心愛之人在他麵前被人殺死,他為追隨至愛舉劍自刎。我說的沒錯吧,悸王。”“住口!謙兒愛的不是那賤狗。”海鈺瘋狂地大喊,儀態盡失,“他愛的是本王,是本王!早先殺了那賤狗,謙兒就不會死,是那賤狗頭害死了他。”麒兒仰頭看著魏無雙,小聲說:“司徒仕晨喜歡你,所以海鈺要殺你。”仕晨隻知道海鈺口中的‘賤狗’是個男人,如果不是家族的阻攔,爹便會成為他的齊君,不會娶大娘、娘親更也不會有兄姐和他。

“弓箭手。”海鈺一聲命令百名弓箭手齊步上前,箭在弦上直指魏無雙。“慢著!”仕晨嗬退眾人,“王爺不如先將他暫且押下,明兒就是我們成親之日,見血了會沾染晦氣。”海鈺冷笑,不見剛才的癲狂,“齊君久居中原難怪不知,血是婚禮上最好的祭品。此人擅闖軍營,殺無赦!”“麒兒你退開。”魏無雙將麒兒拉離懷抱,輕輕一掌將他送至半丈之外。今日必是九死一生,海鈺誌不在麒兒他也就放心了。“王爺你非殺他不可?”“時間不早了,齊君回府歇息吧。”海鈺伸手扣住仕晨的臂膀卻被他運功彈開。

“王爺,放他…”他到底在幹什麽,得罪了悸王越王劍的人全都沒有活路,可要他眼睜睜看著魏無雙死他辦不到。抽出長劍,劍刃抵在臉上,“放他走!”海鈺娶他全是因為這張臉,但願這張和爹相似的臉能救魏無雙一命。“放他走!”鋒利的劍刃割破麵頰,血沿劍身流向劍柄染紅了仕晨持劍的手。魏無雙不明白司徒仕晨究竟欲意為何,隻是心底的那一抹苦澀,正逐漸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