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完結〓

群傲和阿傑一起聚在偏廳聽墨香細說事情,屋裏隻有如月在旁伺候。

“臥龍穀在桃花塢以北,相距不遠,大主子早已派人在四周監視著。楚禦九自從進了穀就不曾出來。我從穀中人口中探聽到一個消息,那人說楚禦九近一月像是得了失心瘋,時不時驚風癲狂。”

“難怪老爺不讓我廢了他…”群傲頷首道.

墨香接著說,“如二主子所料,去年的武林大會、半年前老爺的壽宴,確有人發現老爺和‘魏王世子’相貌神似。”

“是哪些人可有記下?”

“恩。”墨香重重點頭。

阿傑狠道:“何必多此一舉,殺了他們就幹淨了。”

“幹淨,把天下人全殺了才幹淨。除了殺啊砍啊,你就不能想想別的。”群傲當著倆丫頭的麵訓斥著義弟。阿傑動了動嘴,沒出聲。群傲哪會不知,他在心裏正罵著自己。“南宮門,你準備怎麽做?”

“南宮門怎麽了?”阿傑問。

“你以為到了桃花塢還能像從前兩頭奔波?一來一往便是兩月之久。”

“兩月就兩月,我不嫌久就行。”阿傑嘟噥著,像個鬧別扭的孩兒。

群傲揮手讓兩個丫頭退出門,門一合上他便把阿傑的衣領揪住提起,“這麽多年你還沒鬧夠別扭?”

阿傑發力震開他的手,沉聲道:“我一男人,鬧什麽別扭。”

“你也知道自己是男人。我不明白你在鬧什麽,七人中他最縱容的難道不是你?”

阿傑像是聽到了最大的笑話,笑得又冷又涼,“怎麽輪也輪不到我吧,二主子。”

群傲呼出一口氣,用力怕打了兩下手臂,“除了你他準許哪一個大半年在外不回府,誰有你自在逍遙。哪件事他熬得過你,哪件事不是全由你做主。你別看對大主子掏心挖肝,對老三老四有求比應,把老五老六小心捧著,可背地裏把他們栓著綁著。惟有你…”

“那是他不稀罕!不稀罕把我栓著綁著。”

“你這榆木腦袋!你要他稀罕是嗎,我這就去告訴他,把你像女人一樣綁在閨房繡花,這樣你就樂了!”

群傲摔門而出,阿傑獨自留在偏廳回想他剛才說的話,想著從前…

大哥,你不能把我當女人,我不是成天待在房裏繡花的女人…

不是女人,鬧了這麽多年的別扭,真是比女人還不如啊。

“二主子回去了?”如月進屋問道。

“回去了…”

“七主…”

剛毅卓絕的容顏,帶著朗朗笑意,似那六月的驕陽,燙得人心疼。眉宇間有一抹稚氣,隻有每回叫著‘大哥’時才會有的,撒嬌一般的稚氣。撒嬌,從前的她怎麽也不相信,如山如鐵的男人有這樣一麵,直到後來親眼見到,他被另一個男人擁在懷裏親著吻著,那般風情媚如女子,卻不覺突兀…

“如月,叫秦管家…”阿傑驀地停下,笑意消失,神情是陰鶩也是狠怒。“如月,給我收你那眼神,再有下一次我不饒你,滾下去。”

“是…”如月飛快出了偏廳,狠狠抽打自己的臉,她瘋了,竟那樣看著七主子,可她沒有也不敢妄想啊。蘭素說的對,不能靠太近,她真是笨…

入夜,橘軒,半跪在地的黑衣人,陌生的麵孔陌生的口音。

“鳳主已按您的意思增加了北門關的兵力。”

麒兒點頭,“恩。”隻要南涼在北門關威脅一日,□□皇帝就少不了靖康侯爺。

“鳳主給您帶了一句話。”

“說。”

“鳳主讓您好自為之,從今往後您與她再無牽連。”黑衣人起身,從背後的包袱中拿出一個精致的木雕盒子,恭敬遞上,“這是最後三顆紫果。”

麒兒接過來,輕道:“告訴她,我會活得很好。”

“是。”

“紫果我不需要了,你帶走。”麒兒將木雕盒子遞回,“拿給鎮北王,就說是秦府主人給的。”

“是。”

黑衣人離開後秦正才走進來,一臉不高興地說:“紫果不留給自己,卻還說是我給的,秦大主子真是好心哪。”

麒兒上前解下他的披風,“紫果我留著也沒用,送給他當是替你還風流債。”海曇被楚禦九傷了,紫果對親詈玫牧粕艘?

“我不欠他什麽…”如果欠了,也不是區區紫果還得了的,還不了,索性一輩子欠著。

麒兒搖頭歎道:“好個無情人。”

秦正拉過他摟住,“老爺哪裏還敢再多情啊。”

“你哪有不敢的。”麒兒抱住秦正的一雙大手,背倚著他的胸膛,額頭與他側臉輕輕摩挲著,“老爺,我們會一起活著,活得很好對不對?”

“一起活著,一起白頭偕老。”

“老爺…”

秦正飛快啄了下他的嘴,歎道:“今兒嘴果真是甜。”一口一個老爺,聽得人舒坦。

麒兒對著他的下巴輕咬一口,“還好,在遇上你之前,我沒有死。”

“老天疼好人。”秦正還以顏色,咬了那嘴兒好幾口,“我上輩子行善積德,所以他老人家要給我討了個好媳婦兒,我的麒兒怎麽會死。”

“莫非是你積了七世善德,前六世一個沒討上,這一世全來了?”

“呃,也許真是這樣…”

秦府舉家遷移,聲勢浩**有如皇帝出巡,千車萬馬,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秦正和唯一、小林坐在寬大的馬車裏晃悠著,麒兒五人在馬車前騎馬前行,後麵跟著是秦管家和七丫頭。還有一名高挑健美的青年,約十□□歲,古銅油亮的膚色非常好看。

“心沂口渴了吧,給。”心如取下水袋遞給青年,又體貼地給他絲帕擦汗。

心沂拿著潔白的絲帕舍不得弄髒,在手上輕輕揉著,“心如,我和你真是姐弟嗎?”醒來,他什麽也不記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

心如微笑著,道:“我叫心如,你叫心沂。雖不是親姐弟,但十多年的手足情可假不了。”

心沂頓時欣喜不已,“我們不是血親?”

“不是。”心如佯裝惱怒,“莫非如此,你就不認我這個姐姐了?”

“不,不是的…”心沂臉燒熱起來,他隻是不想這美麗的女子做他的姐姐,他想她…

馬車內,磁石桌上用鐵茶壺杯沏著花茶。香味漸濃,小林倒上一杯吹涼後端給秦正。忽然一人跳進車內,搶過茶杯一飲而盡。

“渴死了,還有嗎?”雲飛丟開茶杯在車裏坐下,直嚷外麵熱。

秦正滿上茶水遞給他,“秋老虎厲害,熱就留在馬車裏。”

“確是熱,我也進來躲躲。”仕晨隨手奪過秦正手中的茶,自己喝著。雲飛瞪眼,正要怒秦正趕忙給再他倒上一杯。

馬車寬敞,足以容下五六人,仕晨偏要坐在秦正身邊,拍著唯一命令道:“坐對麵去。”

“你怎麽不坐對麵?”唯一才不依他。

“因為我不想和姓白的挨一塊兒,因為我想坐老爺旁邊。”

唯一抱住秦正的手,偏是不讓,“我也想坐老爺旁邊。”

仕晨美目一轉,身一斜倒入秦正懷裏,“不讓,我就坐老爺這座。”

唯一氣得牙癢癢,恨自己剛才怎沒想到。小林拉著仕晨的衣袖,一臉不滿,[天熱,你會把老爺捂出病來。]

“你當老爺弱不禁風麽,我就不信這樣就能捂出病來。”說著仕晨抱住秦正的脖子和他貼得更緊。

“司徒仕晨你知不知羞!”雲飛怒道。

仕晨大笑著,身體左搖右擺,“這不是你常做的,我可是向你學的。”可憐秦正的脖子就快斷了,卻不敢出聲。

唯一也湧起怒火,抓住他的手用力拽著,喝道:“老六都說了,會把老爺捂出病,你下來!”

“有本事你把我拽下去,你坐上來。”

秦正怕仕晨運功傷了唯一和小林,小心說道:“沒事,老爺不熱,就這樣抱著也好。”

“聽見了沒有?”仕晨得意地揚揚眉。

雲飛無心與他爭,卻著實討厭他的囂張,“老爺抱誰也輪不到你,你給我滾下來。”

“我不…”

雲飛突然發力,猛地將他拉起.仕晨頭重重撞在車頂,疼得他淚花直湧。

“白雲飛!你找打是不是!”趁這空擋,唯一一骨碌爬上秦正的腿,霸占寶座。仕晨趕忙回身,大吼,“趙老五,你給我下來!”

“我不!”趙老五手腳纏住秦正,勒得他臉色發紫,眼看就要斷氣。

夫君遭此對待,小林大怒,對付不了司徒仕晨,難道他還治不了這趙唯一?

“臭老六你放開我!”唯一被拖下寶座,大叫大嚷,“老爺,救命啊,他要弄死我了。”

秦正剛要開口,懷裏又跌下來一,不,兩人。雲飛和仕晨同時搶占,一人坐一條腿上。小林放開唯一,又去拉兩人。

唯一拉不動,隻得大聲叫喊,“你們下來!我滅你們九族!”

仕晨一麵翹腿狠踢雲飛一麵回道,“說起來我們這九族可不但有老爺,還有你靖康侯爺…白雲飛滾下去!”

馬車裏巨大的動靜引來了麒兒,才靠近馬車,車門便迎麵飛來,看見裏麵的情景氣得他險些跌下馬。“丟人現眼!”淩厲的一掌劈開半麵車身,跳上去就要對四人一頓好打。

“麒兒!使不得!”秦正使盡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人,迎頭接住揮下的掌刀,麒兒急忙收掌,一時站不住向後仰倒,秦正飛快抱住他。

見下人和路人都在竊笑,麒兒一股腦熱,全然忘記夫君已經受不起他的拳腳,眨眼間七七四十九掌就已推出。

“大主子!”雲飛和仕晨驚叫著攔下他,三人手掌相接,強大的力道使得馬兒受驚,衝出官道狂奔起來。

秦正摟住唯一和小林護在懷裏,一個猛烈的顛簸摔倒在車裏,正好,兩人壓在他身上。車上三人跳上半邊車頂,打得眼紅根本聽不到夫君的呼救。

群傲和阿傑追來,飛身切斷馬韁。馬車突然停下,麒兒、雲飛、仕晨同時從車頂跌下,正好,壓在唯一和小林身上。

“老爺!”阿傑聽見微弱的呼救聲,再看最底下那一截藍衣,怒發衝冠,提氣出掌,掌風直轟秦正身上的五人。

群傲大喊一聲,猛力一腳踢中馬車讓它偏離掌風,再挺身受下那股力道。阿傑知自己下了狠手,旋身撲上將他帶離掌風,正好,二人摔在麒兒、雲飛、仕晨身上。

馬車再也經不起折騰,轟隆一聲巨響…

“老爺!”

“大哥!”

“老爺你醒醒啊!”

“老六你還愣著幹什麽!”

“都怪老五!”

“是你和白雲飛的錯!”

“是大主子不對!”

“你們找死!”

“還打!大哥醒不了,老子摘了你們的狗頭!”

“阿傑住嘴!別再讓我聽到這些話!”

遠遠地,秦管家拉著一個小童的手,教訓道:“好好看著,看你還敢不敢嚷著要三妻四妾…”

小童突然大叫,“老爺裝的,老爺裝死,他手在動!”

“秦正———————!”

且知君,朝三而暮四,情多似海濤,三妻不嫌多,四妾還覺少。

莫問君,心牽我幾絲,勝伊有幾縷,情緯萬千繞,莫添煩惱緒。

君莫問,何以生死係,何故生世許,男兒作妾身,死亦何足懼。

君且知,我心蒲草情,我心磐石意,蒲草怎可比,磐石豈可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