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率著百官氣衝衝的出了秦府後,那張相始終咽不下這口惡氣,又因手下百官除了徐大學士與府尹之外,無一人為他出頭,當下臉色就不好看。

一個官員眼力不好,不知怎的就越過了張相超前了幾步。那張相一見如此情景,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過去,那官員便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摔到了地上,正磕在了地上不平之處,嘴裏的牙齒都斷掉了幾顆,滿嘴的血止不住順著嘴角流下。

饒是如此,那官員也不敢發怒,隻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張相磕頭,道:“相爺饒命,奴才有罪,求相爺恕罪!”

張相卻還是不解氣,一看到那官員滿臉的血汙,又是一陣厭嫌,腳下更是不知輕重,一腳又一腳的踹向那官員,直將那官員踹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不停的求饒。

張相對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官員啐了一口,罵道:“沒用的廢物,留在這個世上一點用都沒有!”

看著眼前這情景,張相身後的那些官員個個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又不忍心見自己的同僚就這般命喪在張相腳下,便見徐大學士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來,拉住張相道:“相爺息怒,做奴才的不能為主子出氣本是該打,隻是吳大人他年事已高,又挨了相爺好幾腳,若是再踢下去,隻怕會出人命!”

那相爺果真是膽大包天,根本就視國法於無物,對著那徐大學士又啐了一口,罵道:“你還好意思說,枉你讀了這麽多年的書,連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都說不過,你還有什麽臉麵統領學士閣!”

“相爺所言甚是,隻是相爺你位高權重,身子金貴,何必跟我們這些奴才計較。如是您就這樣踢死了吳大人,隻怕會髒了您的腳!”徐大學士雖然嘴上如此說著,其實心裏早就將張相的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隻想著有朝一日,也要張相嚐嚐他們今日所受的淩辱。

“哼,一群沒用的廢物,都給我滾,別在本相麵前出現,一看到你們就有氣!”那張相聽了徐大學士的話,覺得也在理,對著身後一幫大臣罵了一句,便自顧自的往自己的轎輦而去。

餘下的官員待得張相的轎輦走遠之後,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扶起還在地上翻滾的吳大人,問道:“吳大人,你怎麽樣了,還好吧?”

那吳大人本就年事頗高,再加上張相踢了那麽久,就算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也受不住。此刻才被人扶起,就覺得整個身子一軟,人就沒有了知覺。

徐大學士在吳大人鼻間歎了歎,強裝出笑意道:“還好還好,隻是這個樣子還是得趕緊找個大夫看一看,若是拖得久了,隻怕會有危險!”

“哎,也不知道吳大人今天是犯了什麽衝,竟然會這麽倒黴!”

“不是吳大人倒黴,我們都應該慶幸,今天相爺沒有占到半點便宜,反而還被雲大小姐明裏暗裏諷刺了一番,這等奇恥大辱,若不是吳大人替我們擋了這劫難,隻怕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會是我們!”

“相爺也真是的,吳大人都跟著他這麽多年來,竟然一

點情分都不念,下起手來一點輕重都沒有!”

“……”

徐大學士默默的聽著眾官員的話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沉默不語。那府尹見狀,伸手在徐大學士麵前晃了晃,問道:“徐大人,你怎麽了,不會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徐大學士一聽,忙回過神來,剛剛有那麽一刻,他真想衝過去,將那張相狠狠的捅上幾刀。可是他也隻敢這樣想一想而已,誰不知張相如今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得罪了張相,能夠活命就是萬幸的了。

“沒事,沒事,蘇大人多慮了!”徐大學士迅速遮掩住臉上的不自在,便扶著與其他幾人扶住吳大人,命人將吳大人的轎輦召來,抬著就往醫館而去了。

誰知那吳大人本來還好好的,這才到了醫館時,卻就已經咽了氣。堂堂朝廷官員,竟然死在了張相腳下。一同前來的眾官員無一不是直冒冷汗,對著已經冰冷的吳大人的屍體,不知該做些什麽。

醫館的大夫也知道幾人的身份,都不敢宣揚,更是吩咐了醫館中人,不得將此事泄漏出去,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徐大學士等人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道:“罷了,吳大人走到今天這一步誰也怨不得,這是他命中如此,我們還是趕緊將吳大人的屍身送回府中,好讓吳府上下打點一番,好讓吳大人安心上路!”

“哎,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隻是我們還是得好好的商議一番,至少要給吳夫人一個交代省的吳府的人再鬧起事來,到時候傳到相爺耳朵裏,隻怕我們都不會好過!”府尹也跟著道,當下就吩咐醫館之人今夜之事決不可向外說道,否則就要將他們趕出朝凰城。

待得將醫館中人都屏退之後,眾官員合計了一番,這才定了個說法,又好生囑咐了一番各自的手下轎夫等人,這才讓吳府的下人將吳大人的屍身抬回吳府中去了。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吳府上下都已經掛上了白幡白燈籠,一眾孝子賢孫無不伏在吳大人的壽材上痛哭一番。

府中精通醫術之人也已經查驗過吳大人的屍身,根本就不相信是徐大學士等人的那一番說辭,吳大人胸前肋骨是被人力折斷,並非是摔斷。況且吳大人向來外出都是乘坐轎輦,為何抬他的轎夫跟轎輦都平安無事,隻有吳大人一人摔傷。

吳夫人在得知這些之後,便喚來自己的兒子,母子二人在寢室之中商議著。這吳大人雖然平日裏圍觀膽小謹慎,但是其子吳君卻是一個十足的君子,向來看不慣父親與張相等奸臣狼狽為奸,所以父子關係一直以來都很是平淡。

如今吳大人就此撒手人寰,為人子者,就算生前有多大的過節,死後還是要盡一盡孝心才是。

“君兒,方才吳伯已經細細查驗過你爹身上的傷勢,根本就不是徐大學士所言乃是失足摔倒而致。你爹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你一定要為你爹查明真凶,報仇雪恨!”吳夫人強忍著悲痛,一字一句的說道。

吳君似乎早就料到父親會有此下場,但是沒想

到來得這麽突然,隻得一邊安危著娘親,一邊在暗中猜測。父親一直以來都以張相為靠山,若是與張相敵對之人所為,徐大學士那一幫張相的走狗定會如實相告。他們說謊的目的,就是為了掩飾父親真正的死因,而這個世上也就隻有一人會讓徐大學士等人去維護,那個人就是張相。

想通了這些之後,吳君也知道此事不可深究,否則定會給吳府帶來滅門之災。當下之急,還是先將娘親以及府中親眷轉移到一個安全之地,其他的再從長計議才是。

“娘,你放心吧,爹的死因我一定會查明。隻是如今這朝凰城已經不安全,為了免除我的後顧之憂,您還是帶領合租親眷盡快遷出朝凰城才是!”吳君無法將真相言明,隻得如此勸道。

那吳夫人也是明事理之人,早在吳伯告知她吳大人真正死因之時,就已經覺察到此事絕不簡單。如今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在勸自己搬離朝凰城,頓時就明白了此事牽涉有多深,忙道:“君兒,你還是別查了,你爹已經死了,為娘的絕不能讓你孤身犯險。明日我們就收拾一番,一家人都離開朝凰城吧!”

“娘,孩兒不能走。爹生前為虎作倀,做下不少傷天害理之事,手中也更是掌握了張相不少證據。若是我們舉家遷走,張相定不會放過我們。為今之計,隻有孩兒留下,頂替了爹的官位,才能保住我吳府上下滿門平安!”吳君心中本是千萬個不願,他早就看透了朝堂上的黑暗,可是為了一家太平,他不得不選擇了這條路。

“君兒,你也懷疑你爹的死跟張相有關?”吳夫人雖然是一介婦人,平日裏足不出戶,但是心如明鏡,這些年吳大人的所作所為她也看在眼裏,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吳大人如此相幫張相,遲早會給自己惹來災禍。

“怎麽,娘你也懷疑張相?”吳君本不願將心中猜想盡數道出,但是一聽娘親如此問道,心中已是明了幾分。

“不錯,自從你跌投靠了張相之後,我就擔心會有這麽一天。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打算。君兒,你不能投靠張相,千萬不能重蹈你爹的覆轍啊!”吳大人一死,吳君又是吳家三代單傳,若是有個萬一,這讓她百年之後到了陰曹地府,如何向吳家先祖交代。

“娘,為了我吳家合宅平安,孩兒不得如此做。隻是希望娘親聽了孩兒的勸,率領合族遷離朝凰城。待得孩兒查明一切真相之後,定會趕去與娘親會合!”吳君說著說著便就對著吳夫人跪下,含淚道。

吳夫人見狀,知道怎麽都勸不動,也隻得作罷,隻是道:“君兒,你既然心意已決,為娘也不再強迫你。隻是你一定要答應娘親,要保護好自己,切不可做傷天害理之事,以免報應不爽!”

吳君見娘親終於答應,當下又是磕了三個響頭,道:“孩兒不能服侍在膝下,還望娘親保重身子,以期將來母子重逢,共享天倫之樂!”

吳夫人含淚點頭,將吳君扶起。內室外的靈堂上,又傳來一陣一陣的哭喊之聲,聽在母子二人心中也是一陣酸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