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約 10

這天晚上,沈澤之和沈銘談了很久。從他知道自己不同尋常開始心裏就種下了一顆種子,現在這顆種子要生根發芽了。沈澤之對於褚荀的懷疑從心底開始蔓延。

第二天,沈澤之來到特案組見到他父親沈霖和後媽楊潔。

沈霖昨天和沈澤之的通話頗不愉快,但是這畢竟是在辦公室,他還是掩飾心裏的不高心。至於楊潔,她似乎真的很喜歡周慕,她的眼睛有些發紅,可見是為了周慕的死而傷心。

特案組的其他人都在一邊悄悄觀察著沈霖和楊潔,沈澤之來之後請他們去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一關,沈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我們什麽時候能見周慕?”他旁邊的楊潔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態度有些不安。

沈澤之心裏自嘲的笑笑:“什麽時候見都可以,畢竟周慕在國內和楊阿姨關係最近,我們需要你們確認死者身份。但是周慕的屍體狀態很不好,不讓你們直接去看,就是想先說一下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沈霖皺眉:“什麽意思。”

沈澤之直言道:“周慕的屍體高度腐爛,就是這樣。”

楊潔道:“高度腐爛?小慕不是前天才被害的麽?”

沈澤之道:“沒錯,但是我們到現場後看到的就是他高度腐爛的屍體。”

“這。”楊潔看了沈霖一眼道:“會不會死的不是小慕?會不會是搞錯了?”

沈澤之道:“根據目前的線索來看是沒有錯的,但是現在從外形來判斷他的身份的確是有些困難。如果家屬對死者的身份表示懷疑的話我們可以做DNA檢測。基因總是不會騙人的。”

楊潔頓時沒有了主意,她看著丈夫。

沈霖道:“先看看屍體再說吧。”

沈澤之點點頭,帶著兩個人往停屍房走去。看到屍體的一瞬間一聲尖叫被堵在楊潔口中,她轉身作嘔。

沈霖臉色也很難看,他道:“周慕的親生父母今天就到,我們希望做基因檢測。”

沈澤之點頭:“沒問題。”

之後沈霖和楊潔就離開了,沈澤之和他們相處的樣子儼然是陌生人的樣子,不過現在沈澤之也不在意這個。

沈澤之拿到自己當年的出生證明,要查自己的事情就要從事情最開始的地方開始。

第一人民醫院。

“這件事過去三十年了,當年的醫生和護士要麽退休要麽調走了,現在都已經不在我們院裏了。”主任道。

沈澤之點頭:“那有沒有聯係方式?”

主任道:“這個需要查一下檔案,不過都是三十年前留下的,現在很可能聯係不上了。”

沈澤之道:“我想看看這些檔案。”

主任猶豫了一下就把檔案交給他了,沈澤之是警察,有權力看這些檔案。

沈澤之拿到檔案翻開看,這份檔案裏麵清楚的記錄當年肖柔生產的過程。沈澤之看了看,和他爺爺說的差不多,裏麵也記錄了他出生時沒有呼吸,但是半個小時後又恢複了呼吸。檔案的最後一頁記錄著當年接生的醫生還有護士。

當時有兩名醫生和六名護士參與了這次接生。其中兩名醫生一個已經去世了,另一個那次事情之後就調走了。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世。護士中有明確聯係方式的隻有一個了。

沈澤之拿著檔案站起來道:“謝謝你,我先走了。”

沈澤之拿著檔案回到特案組,讓關辛立刻找這個人。

與此同時,失蹤的陳妍也找到了,不過是屍體。

沈澤之掛掉電話立刻開車往案發現場趕去。找到陳妍的地方就在盛世酒店後麵的一條巷子裏。隻不過這地方平時沒人去,所以經過警察一番搜索才找到。沈澤之到的時候桑雲清已經到了,她正在做屍檢。看到沈澤之過來,桑雲清站起來摘掉手套。

沈澤之問道:“什麽情況。

桑雲清道:“死者女性,年齡三十歲左右,死亡時間昨天晚上十點半到十一點半。死因……不明。”

沈澤之驚訝的看著桑雲清:“在她口中聽到‘死因不明’這幾個字真是太奇怪了。”

桑雲清蹲下|身指著屍體說道:“你們看,屍體上沒有可致命的外傷,沒有明顯的中毒痕跡,但是她的表情又很猙獰,看起來很驚恐的樣子,應該是死前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站在一邊的趙繼勇道:“你的意思是她是被嚇死的?”

桑雲清道:“過度的驚嚇會誘發某些疾病,比如心髒類疾病。這個要調查一下死者的病史才能確定。”

沈澤之問道:“趙老師,在現場發現戒指之類的東西了嗎?”

沈澤之注意到陳妍平時帶著戒指的那支手指上什麽都沒有。

趙繼勇道:“有一個。”他拿出證物袋給沈澤之看,裏麵就是他要找的那枚戒指,但是戒指上鑲嵌的寶石卻不見了。

趙繼勇道:“這戒指看起來樣式挺古樸的,上麵應該鑲嵌著什麽寶石之類的東西,但是現在那東西不見了。會不會是謀財害命?”

沈澤之皺眉道:“或許吧,可以從這裏入手查一查。”

沈澤之剛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關辛那邊傳過來消息,查到了。

“這名護士叫姚夢琪,五年前從單位退休了,病退。”

沈澤之問道:“她今年多大?”

關辛:“今年五十五歲。”

沈澤之道:“把詳細資料傳給我。”

“好的。”

一分鍾後沈澤之受到了姚夢琪的詳細資料,看著這些資料,沈澤之的表情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三十年前,沈澤之出聲的時候姚夢琪是第一醫院婦產科剛剛轉正的護士,她那個時候才25歲。肖柔死後,她過了兩個月就調走了。不光是他,根據一院檔案中的記載,所有參與那次接生的醫生和護士都在半年月內調離了一院。這也是沈澤之看到檔案就開始懷疑的原因。

再說姚夢琪,她調到了平京市的另一家醫院繼續做護士,但是卻在五十歲的時候就辦了病退,可見他的身體很不好。關辛還發來了姚夢琪的體檢檔案,這份檔案很有意思。姚夢琪是從二十四歲參加工作的,從她參加工作後每年都要體檢一次。她的體檢檔案基本可以分成兩部分。從二十六歲分界,二十六歲之前身體健康,沒有疾病。二十六歲的體檢報告就很明確了,大病倒是沒有,但是小問題一堆,而且從那年開始她的身體一直變得很不好,她甚至連孩子都沒有。

二十六歲?沈澤之用手指輕輕敲著方向盤,她的身體不好會不會是因為那件事?如果是的話,那他出生那晚發生的事情就很值得思考了。除了他死而複生還有別的事情。沈澤之心裏一沉,或許她母親的死真的是因為他?

沈澤之按照地址找到姚夢琪家裏,他敲開房門,見到了姚夢琪。姚夢琪的身體很不好,沈澤之來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使用輪椅了。

姚夢琪看著他問:“你是警察,你找我什麽事?”

沈澤之道:“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三十年前,有個叫肖柔的女士在你們醫院生過孩子。”

姚夢琪一愣,她的臉色很難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你是她的家人?你今年多大?”

沈澤之道:“我叫沈澤之,今年三十歲。”

姚夢琪雙手死死抓著輪椅兩側,手背上因為用力過度青筋暴凸。

“別激動,你現在不能激動。放鬆,慢慢放鬆下來。”姚夢琪的丈夫立刻過來撫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他轉頭對沈澤之道:“你快走,以後不要來我們家了。”

沈澤之看姚夢琪這個樣子,隻能離開,但是他還沒走出房間的時候,姚夢琪出聲:“等等。”

沈澤之站住轉身看著她。

姚夢琪慢慢恢複平靜,她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也想跟你聊聊。”

姚夢琪的丈夫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還是同意了。

沈澤之再次坐到了姚夢琪的對麵,姚夢琪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沒想到你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沈澤之道:“我想知道我母親生我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姚夢琪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晚發生的事情,讓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既然你能找到我這裏,說明你已經知道很多事情了。”

沈澤之點頭:“是,我知道了一點。”

姚夢琪道:“好,那天晚上肖女士生孩子生的極其不順利,她的身體又很虛弱沒有辦法進行剖腹產。進入產房後沒多久你母親就堅持不住了,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個小護士,但是連我都明確的感覺的到,你母親的生命正在飛快的流失,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麽。負責醫生也沒有辦法阻止,隻能想盡辦法幫你母親拖延時間,後來實在沒有辦法,母子之間隻能活一個。其實那個時候你母親已經快要昏迷了,於是護士長出去問了你父親。”姚夢琪看了沈澤之一眼。

沈澤之道:“我知道,當時我父親的選擇是我母親。”

姚夢琪點頭:“沒錯,他的選擇是你母親,護士長回來我們就準備保產婦,但是這個時候你母親忽然醒了,她拚盡最後一口氣生下了你。可惜你出生的時候並沒有呼吸,醫生立刻搶救,我們都認為你是因為時間過長窒息了,但是我們沒有辦法讓你恢複呼吸。你母親生下你很快就去世了。”姚夢琪說道這裏頓了一下,道:“肖女士是位偉大的母親。”

沈澤之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你爺爺要求看看孩子,於是護士長就把你抱出去了。大家都在做整理產房,然後……”姚夢琪露出一個害怕的神色,她接著說道:“然後有那麽一瞬間,我們都覺得頭暈了一下。那個時候我就感覺神情恍惚,身上一陣陣發寒,但是隻有幾分鍾的事情,我們就好了,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好像隻是突然之間特別累。十分鍾之後你爺爺把你抱了回來,那個時候你已經有呼吸了。當時大家都覺得很驚訝,但畢竟你能活著就是好事。”

沈澤之道:“然後呢?”

姚夢琪道:“然後,然後一個月後當天晚上的負責醫生突然感覺身體不舒服,一檢查就是絕症,然後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很差,我們就都從那家醫院調走了。”她自嘲的一笑“:過顯然沒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