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院門內外

我看著張哈子表情呆滯的跪在地上喃喃自語的樣子,說實話,我確確實實的被嚇到了。在我的印象裏。張哈子是一個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鎮定自若的。好像天地間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之後,我當時就愣在當場。完全沒有了自己的主見。

少頃之後,我終於及時的回過神來。趕緊問張哈子,這到底是啷個回事?

學校的布局和王家村的一樣我是知道的,這裏是王家村的樣子我也是知道的。但是這三座王家村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我是半點也想不出來。我頂多就知道這三個地方都有一座棺材,棺材裏麵的家夥都是了不起的家夥,所以。這三個地方之所以會是這個樣子,其實就是鎮壓這棺材裏麵的三具屍體麽?看著張哈子的這幅樣子,我覺得根本就不會那麽簡單。

張哈子聽了我的話。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對我講,你是不是認為這三座王家村就是為了鎮壓各自棺材裏麵滴屍體?

聽到這話,我明顯的一愣。果然。張哈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牛逼,這種能夠一眼就看透別人心思的技能。是旁人羨慕多久都羨慕不來的,即便是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已經那麽長了,還是一樣的學不會。反而是每次都能夠被他猜透。

我講,難道不是嗎?

他苦笑一聲,然後搖頭講,要是啷個簡單,他們這些老一輩也不可能花啷個大滴心思去搞這些事情老。

我問,到底是麽子事情,會把你都黑成這個樣子?

張哈子還是搖頭講,老子這不是被黑成這個樣子,老子這是佩服!你個哈挫挫,你曉不曉得麽子喊過佩服?和黑是完全兩個概念!

我曉得張哈子是那種很看重麵子的人,於是我趕緊糾正,問,那到底是麽子事情,讓你佩服到都跪到地上了?

張哈子站起來,看了我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就在我以為他要開口對我講的時候,結果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搖搖頭,講,一個時候講不清楚,往裏麵走,等一會兒你自己就曉得老。

我曉得,這是張哈子慣用的手段。很多事情,他都不願意解釋太多,而是讓我自己去看,讓我自己去想,實在是想不明白了,他才會在最關鍵的地方指點一下我,讓我跨過那道坎,進入一個全新的天地。這一次,他也不例外。

張哈子在前,我在他身後半個身位,一前一後朝前麵走。走到陳泥匠屋前的時候,張哈子就站著不動了,他指著陳泥匠的院子講,你去推門看一哈。

我不清楚他這是在打什麽算盤,但是我還是依照他講的去推門。

在我推門之前,我腦海裏有千萬個念頭,心裏也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是,等我推開門的那一刹,我還是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在手電筒和頭頂那輪血色明月的照射下,我清楚的看見,陳泥匠竟然跪在院子裏!

我嚇得啊的一聲,趕緊把門給扯上,然後跑到張哈子的身後,生怕驚動了裏麵的陳泥匠,於是小聲對張哈子講,這是怎麽回事?陳泥匠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院子裏?剛剛是不是我眼花了?

張哈子擺擺手,但是沒有回答我,而是對我講,你再推門看一哈。

我半信半疑的看著張哈子,心想,我剛剛是因為眼疾手快,幾乎開門的瞬間,我就把門給關上了,很可能陳泥匠沒有發現我。要是我現在再去開門,被他發現了該怎麽辦?----我被“王二狗”拿著磚刀砍過,我現在心裏都還心有餘悸。但是一看到張哈子就站在這裏,我心裏就安穩許多,心想,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於是我硬著頭皮再次推開院門,這一次,我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我看見過,剛剛還跪在地上的陳泥匠,此時此刻竟然已經趴在了地上,而且雙手合十前伸,擺出了一個標標準準的五體投地的姿勢!

我再次被狠狠的驚嚇了一把。要是陳泥匠還跪著,那麽我還能理解他不過是一具屍體。但是,他現在竟然會動!這就肯定不是一具屍體那麽簡單了,怎麽也該是一具能夠自己行動的活屍了。而且,還很可能就是一具陰屍!

於是我趕緊把門拉上,我還是小聲對張哈子講,很可能是陰屍,你趕快跑,萬一被碰到了,就都完蛋了。

但是張哈子還是搖搖頭,講,你再打開門看一哈。

我聽到這裏,直接開口大罵,張哈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都什麽時候了,還看什麽看?難不成還能把他看活了?

這話說完,我就警惕的看著院門,心想,隻要陳泥匠打開門出來,我就抱著他鑽進院子裏麵去,說什麽也要攔住他,好讓張哈子跑。

可是張哈子依舊不溫不火的講,我勸你哈是打開院門再看一哈比較好。

看張哈子的樣子,並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是一心求死。於是我再次打開門,而這一次,出現在我眼中的,不再是陳泥匠一個人,居然還有另外兩人,其中一個是王二狗,另外一人,則是,我爺爺!?我看見,陳泥匠和王二狗一人一邊跪在我爺爺兩側,而我爺爺手裏則是拿著一把藤條,好像是在懲罰他們兩個。

為什麽陳泥匠的動作又變了?還有,我爺爺為什麽會在這裏?王二狗又為什麽會在這裏?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說,主要是死了的人,都會來這裏?

我轉身看著張哈子,張哈子卻對我講,把門關上,再打開,多試幾次。

於是我重複關門、開門這個動作,而且每一次打開門,院子裏麵的場景竟然都是不一樣的!

等我再次把門關上的時候,張哈子講,是不是覺得很神奇?

我趕緊點頭。然後問,這是啷個回事?

他講,你想一哈,要是你爺爺沒死,陳泥匠是不是就不會死,王二狗是不是就不會死?而且他們兩個,是不是都應該是你爺爺滴徒弟?

我想了想,陳泥匠和王二狗從我爺爺那裏學瞞天過海,應該算是我爺爺的徒弟。

張哈子講,你剛剛看到滴畫麵裏麵,是不是有一個你爺爺要他們兩個跪到起滴場景,這是就是你爺爺在教徒弟。要是你爺爺不死,那麽你剛剛看到滴那些場景,都很可能會發生。

他講,更神奇滴哈到後頭。繼續往前走。

我跟著張哈子來到王明宣的屋子,推開門之後,我看見王明宣正在拿著刨子在做一副棺材,而這幅棺材,看上去和我爺爺的那口棺材,竟然是出奇的相似!

接下來,張哈子領著我徑直的走向我家。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一刻的到來,但是等到真的到了我家門口,我卻猶豫著不敢去開門。張哈子也沒有催我,而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一副你自己做決定的樣子。

我確實很猶豫,但我看了看我手指上的白紙,已經變成了深紅色,我便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院門,然後我看見,我爸媽和我爺爺,正在院子裏剝苞穀。於是我關門又開門,開門又關門,反複多次,場景一直在變。可是,不管場景怎麽變,我都沒有看到我的身影。

我聲音有些顫抖的問,為什麽一直沒有我?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他語氣略帶悲涼的講,你不是正在院門外麵看邁,啷個可能到院子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