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丁光彪他們的小車已經跟在了後頭,也就隔著幾米遠的距離。

不到二十分鍾的樣子,就到了鎮上的派出所。

摩托車停在了院子正中的一棵大樹下,兩個警察下了車,一個進了屋,一個在指揮著丁光彪他們停車。

車停好後,隻有丁光彪一個人下了車,司機卻坐在駕駛室裏抽起了悶煙,偶爾探出頭,神情怪異地打量著陳排放。

丁光彪跟在警察後頭,朝著門楣上寫著所長室的房間走去,在經過陳排放身邊時,竟然還咧嘴笑了笑。

他這一笑,讓陳排放心裏亂了陣腳,萬一他丁光彪這一回栽了,那跟自己的冤仇可就越結越深了。

可事情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丁光彪在屋裏待了沒多久,就走了出來,身後竟然還跟著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黑臉膛,高個頭,他笑嘻嘻說著:“你小子,難得來一趟,叔叔想留你吃頓飯,你卻不給這個麵子。”

“叔來,親叔,侄子還要趕著回去上課呢,飯就不吃了。”丁光彪語氣張揚地說著,朝著蹲在樹蔭下的陳排放瞄了一眼。

“那好吧,耽誤了你的學習,老叔可是擔待不起的。對了,回去向你爸帶好啊。”中年男人邊說邊在丁光彪肩上拍了拍,看上去很親昵。

“好,一定……一定……”丁光彪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叔,記得好好關照關照他,別讓他再那個啥了。”

中年男人好啊好啊地答應著。

丁光彪突然想起了什麽,折身走了回來,假惺惺拍了拍陳排放的肩膀,說:“想不到,你老陳還是個仗義之人。”

陳排放繃著臉,沒說話。

丁光彪一臉奸笑,說:“老同學,你嫂子可不是個一般的莊戶娘們兒,活脫脫一個潘金蓮。”

“啥意思你?”

“沒意思。”丁光彪轉身離去,邊走邊說,“你不要學那武二郎,該幹嘛幹嘛,自己嫂子,用不著客氣。”

去你媽了個逼滴!老子懶得理你這條賴狗。

陳排放看都沒看他一眼,站在原地沒動。

中年男人送走了丁光彪,徑直回了辦公室。

剛才的兩個警察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院落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陳排放被晾在了院子裏,一時沒了邊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半蹲在地上,屁股眼裏直冒熱氣。

媽蛋!看來這回自己是遇上對手了,早就聽說丁光彪老爸是個幹部,看來級別還不小,要不然派出所長是不會跟丁光彪套近乎的。

眼下他們故意把自己扔院子裏,怕是正在屋子裏密謀著大動作,籌劃著給自己加一個比上一次更嚴重的罪名。

正胡思亂想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扇門呼啦一聲開了,從裏麵走出了一個女警察。

女警穿的是裙裝,裙裾下麵的兩條小腿又細又白,白得耀眼。

陳排放心虛得不行,趕緊低下頭,直到套在黑色涼鞋裏一雙雪白小腳停在了他的跟前,才不得不站起來,下意識地朝後挪

動了兩步。

“你誰呀?”女警聲音甜得像百靈。

“我……我……”陳排放窘迫得不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你緊張什麽?是不是幹啥壞事了?來自首的?”小女警緊緊盯著他,連聲發問。

“我還是個學生呢,能幹啥壞事?”陳排放說著話,忍不住抬頭瞄了她一眼,這才知道女警很年輕,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歲的樣子,一張娃娃臉奶白如玉,雖然是單眼皮,但看上去很精神。

“那你還不趕緊去上學?呆著這兒幹嘛?”

陳排放心裏砰砰直跳,撒謊說我在這兒等人呢。

“哦,那你就等著吧。”女警說著,蓮步輕移走到了南牆跟,盯著牆上的一麵黑板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陣子,然後抬腳踩在了石凳上,看樣子是想往黑板上寫東西。

陳排放側臉一看,女孩的背影在警裙的勾勒下越發楚楚動人,蜂腰翹臀,纖細小腿,就連露在外麵的腳後跟都……

正心猿意馬地想著,小女警“哎喲”一聲驚叫,從石凳上跌落了下來。

陳排放一個箭步竄上去,簡直就跟飛一樣,伸開雙臂摟住了小女警的小細腰,嘴裏連聲問著你沒事吧。

小女警怔了片刻,臉唰一下紅了,趕忙掙脫開來。

“沒……沒傷著你吧?”陳排放的臉也跟著變成了一張紅紙。

女警搖搖頭,說:“沒事,謝謝你。”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對不起……對不起……”陳排放忸怩地搓著雙手。

女警說:“你身手夠快的,練過吧?”

“沒……沒練過。”陳排放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因為連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動作為什麽會那麽敏捷,整個過程中,他頭腦一片空白。

“看你,怎麽像個大姑娘?”小女警恢複了常態,笑著說。

陳排放手足無措,傻笑著,訥訥問她:“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麽就掉下來了呢?”

小女警指了指石凳,說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沒看到石凳上長滿了青苔。

陳排放回頭望一眼,見石麵上果然長滿了厚厚的一層綠絨毛,就說:“是啊,那東西很滑的,可得注意了。”

嘴上說著,就心不在焉起來,他盯著小女警的小手,覺得要比著毛玉米的手更細嫩,更溫潤,也更有玉質。

他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明明是握住了的,卻沒顧得上好好感受一下。這樣想著,稍稍平靜的心,又怦然亂跳起來。

小女警撲打著身上的塵土,問陳排放:“對了,你剛才還說對不起,又不是你把我推倒的,幹嘛要說對不起?”

陳排放說我應該早一點過來幫你。

“為什麽呀?這又不是你的事。”

陳排放扭頭望著所長辦公室的門,蚊子哼哼一樣說:“我這不是閑著嘛,早該過來幫你一下。”

“又不關你的事,幹嘛要你幫?”

“這還要說了,我是個男人嘛。”

小女警抿嘴一笑,說:“你還是個學生,算不得男

人。”

陳排放裝著膽子跟她對視了一下,說:“我覺得吧,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是不是?”

小女警說:“肯定大了,我都已經參加工作了。”

“那你是哪一所大學畢業的?”

“沒,我沒上大學,今年剛剛中專畢業,上班才三個多月呢。”

“我就說嘛,你是初中畢業考的中專,對不對?”

“是啊。”小女警點點頭。

“這不就對了嘛,你初中畢業上中專,我初中畢業讀高中。這樣算起來的話,我們差不多應該是同齡人。”陳排放膽子大了起來。

“盡瞎扯,我至少要比你大兩歲。”

“我是九歲上的一年級,說不定比你還大呢。”

小女警一愣,問陳排放:“你怎麽那麽晚才上學啊?”

“農村孩子本來上學就晚,再說了,我們家情況特殊。”說到這兒,陳排放有點兒氣短。

“你是農村的?”女警一定覺得陳排放太白淨了些,沒有農村孩子那個粗混勁兒,就說,“一點都看不出來,看不出來。”

“騙你幹嘛,我就是那邊桃花嶺的。”陳排放邊說邊朝著家的方向指了指。

“你們村真的有桃花嗎?是不是一到了春天,就漫山遍野開滿了桃花,紅彤彤一片。”小女警悄聲問著,臉蛋兒變得粉嘟嘟。

“沒……沒有桃花。”陳排放傻乎乎地回了一句,在他眼裏,小女警的臉蛋兒就是一朵桃花,一朵開得正豔的桃花,並且還散發出了清馨的香氣。

“沒有桃花?唉,白叫了那麽好聽的名字。”小女警話裏滿含遺憾,轉身又朝著石凳走了過去。

“等一下。”陳排放喊住她,朝四下裏掃了一圈,也沒見到鐵鍬啥的可用之物,就直接用手捧了土,撒到了石凳上麵。

“沒事,這回我會加小心的。”小女警說話的聲音更柔了,像叮咚流過的山泉水。

陳排放沒作聲,撒完土後,又把腳踩上去試了試。然後跳下來,神情專注地看著黑板,見上麵的的內容很單調,除了幾段基本的治安知識之外,基本沒啥東西。

他回頭問小女警:“你是不是想著加一些內容上去?”

女警點點頭。

“那我來幫你吧。”陳排放接過女警手上的材料,翻看了一下,然後說,“黑板報不是純粹的宣傳欄,內容要全麵一點,加上一點文藝味兒更好。”

“是啊,所長也這麽說,可……可我咋會那些呢。”小女警為難地說。

陳排放借機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說:“我覺得你應該會。”

“真的不會,打小就沒學過,再說了,我笨得要命,渾身上下沒有一個藝術細胞。”

“你這樣的人盡會玩謙虛。”陳排放嘰咕一聲,低頭看了一會兒資料,然後說,“那……那我來幫你吧。”

“那怎麽好意思呀,這大熱的天。”

“反正我也閑著沒事。”陳排放往小女警身邊靠了靠,指點著資料上的內容,征求著小女警的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