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還是修他的路,每天帶著老婆形影不離。他想到和劉三貴的仇恨一時解不了的。有時挖一挖土,心思有一半想到劉三貴。晚上連老婆也不想抱。劉墉一直這樣的心情肯定是修不好這路的。他正在想要靜下心來修路,突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發生了。劉科成跑來告訴他到鎮政府領來的炸藥被人偷了。他這下可完了,不得了了,爆炸物要出人命的。他想修到老虎岩用來炸那山的。他想到這一定是劉三貴搞的,也可能是他兒子尋死。劉墉一邊往回走,一邊尋思這事。

劉墉來村裏的倉庫,早已圍一堆人,大家都在議論。劉墉發現劉三貴不在,就迷惑了,這門又是怎麽開的!劉科成還沒有反思過這事嚴重性,笑著說:“沒了,又去鎮政府拿。”

劉墉衝著吼,“你懂個屁!這像部隊裏掉了槍一樣,多危險!若是有人拿去搞破壞怎麽辦!出人命怎麽辦?誰來負責!”

劉墉顧不上吃午飯,一口氣跑到鎮政府,派出所連夜來了幾個人。查到半夜,還是沒有結果。

劉墉正準備叫派出所的同誌回去時,劉三貴鬼鬼祟祟地走在幾個派出所同誌的跟前說:“我知道是誰偷了!”

劉墉和幾個派出所的同誌迫不及待地問:“是誰?”

劉三貴,看了一眼劉墉說:“叫劉墉回避一下!”劉三貴肯定在做什麽壞事,劉墉想。

半晌,幾個派出所的同誌走到劉墉麵前說:“劉墉,我們要到你家去一趟!”劉墉知道肯定是劉三貴搞鬼。

幾個派出所的同誌一進劉墉的屋就直接去他的床下,發現丟失的炸藥全在。劉墉懵了。

派出所的幾位同誌說:“劉墉,你該反思一下了!你是賊喊捉賊呢!你跟我們走一趟!”

劉墉反駁,“不是我做的!那一定有人陷害我!”

劉三貴說:“誰陷害你?你自己明白著呢!當時你老爹張科成還說那麽輕鬆,丟失再去鎮政府拿。你是當過兵的,說這話我們都曉得是什麽意思,想不了了之!”

劉墉想大罵他一頓,“你是小人!若是我偷,用得著嗎!我還跑去鎮派出所報案?老子是瘋子!”

劉墉同派出所的同誌去鎮上了。天明,鎮長來看他了,劉墉把事給他說了,鎮長笑了笑說:“你真是的,那點事把你搞得像什麽樣了?我們知道你是個好人,做大事的同誌!”

劉墉委屈地對鎮長說:“我不想修那路了,秋莊村的人太沒素質了!可以說不是人!是變了態的另類!”

鎮長聽了樂了,“你真是個做事的人呢!說出的話還有味呢!就是因為你有那樣的認識,我才欣賞你,相信你一定能把那路修好!所以我一聽這事,知道有人在背後擁你蔞子。我們是支持你的!你回家去做你的事,若你把那路修好了,我提你當秋莊村的村長!將來還可以當鎮長,當縣長!怎麽樣?樂意嗎?”

劉墉臉紅一陣一陣的,他知道是鎮長開他的心,隻要不坐牢,鎮長說幾句話曖一下心也值了!想一想,一個鎮有多大,有多少人,唯獨他看中我一人,用甜言蜜語哄自己,應該夠樂的了。

劉墉回來,一路走一路歌,不是以前喜歡唱的《劉三姐》,而是流行歌,甚至還夾著別人聽不懂的英文。雖然他沒多上幾學書,但是幾個英語單詞在溫州打工時聽了不少英語歌兒。

村子裏人看,摸不著頭腦,聽劉三貴說,劉墉應該坐牢的。昨晚,金釵一晚上沒入睡,她想到自己的男人要做牢,生下來的娃怎麽辦?以後晚上誰來抱自己睡覺,便想做那事。想著隻有劉墉是她心裏的男子漢,覺得得世上的男人隻有劉墉好,其他男人都壞,不像人,特別是劉三貴這樣的人,兒孫滿堂了,還做那出格的事。想到這就恨劉三貴,是他害了劉墉,可能是他把炸藥放在自己的床鋪下的。要怪隻能怪自己不小心,要是出門把門鎖好,那會出這事。她現在聽人說劉墉回來了,顧不上吃飯,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用手護著肚子裏的孩子。在村子裏的大壩子裏,看到了劉墉。劉墉像是沒心思回家,坐在那地上東看看,西看看,嘴裏的歌還是沒停,但調不知去了那兒。他是想鄙視劉三貴,想說幾句話來撩拔他。劉三貴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搖著老撲扇,吸著旱煙,看劉墉在做什麽把戲。不曉得劉墉是不是坐牢,是不是緩期執行。他想了解一下劉墉心裏想什麽。

劉墉也知道劉三貴在想什麽,在樂什麽,便開門見山地和他打招呼,“劉三……貴……叔,你知道嗎,是誰把那炸藥放到我床下去的?你心裏亮著呢。我也知道是誰!”

劉墉說到這想留下後麵的話讓劉三貴去猜測。劉墉本來想直呼其名,但一想他是老輩子,若這樣叫說明自己沒素養,遭人罵祖宗的。他還是把將要從喉嚨的劉三貴三個字加個叔字,別人聽了也悅耳,同時也怕以後別人截他的短。劉三貴半晌才著聲,相信話已在心裏安排了很久。他了解劉墉這人,怎麽說是當過兵的,大大小小的官見了不少,又出去闖了十年世麵,見到的事比自己多。他不敢亂說,否則自己挖了一個坑,還不知是誰推下去的。

劉三貴笑了笑說:“劉墉娃,派出所的同誌不是查出來了嗎,你還在說什麽啊!話說多了那真是孔子說的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劉墉不知孔子是誰,在部隊連長給他說過,這話好像與孔子無關。“你懂個屁!不要像女人,亂找句話來站台子,不會說就不要說了,什麽孔子,孟子!你還懂什麽?說來聽一聽,是不是還有一個莊子啊?”

劉墉也不知這些人做什麽的,在外麵電視上有人經常提到這些人。劉三貴也不知這些人,什麽孔子,也是去縣裏開會聽縣長說的,至於那“此地無銀三百兩”好像是前任鎮長說的。他不管這,劉墉也不了解的。他對劉墉說:“你的文化不高,年齡還小,做事得想一下後路,缺德的事做多了,怕生出的娃兒沒**啊!”

劉墉火了說:“你說我做缺德事?老子罵你幾句,怕你無話可說!——老東西,做傷風敗俗的事,還有臉在秋莊活,是我去死了!看你說話,有頭有緒的,還會打官腔,做事連牛馬不如!敢罵我娃兒沒屁股!老子罵你不得好死!老子娃兒還沒出生,得罪你?”劉墉像一個潑辣婦了,本想用句話來給劉三貴提個醒,鎮長是了解他做人的,沒想到罵他娃兒。罵我就算了,沒幾十年了,我娃兒還沒出生了。劉三貴聽他這一罵,章程全亂了,不知說什麽好,隻有進屋去了。

金釵見到劉墉,心裏踏實了,不管劉墉和劉三貴怎麽說娃兒的事,不在乎。他拉著劉墉要回家,巴不得在他臉上親一口。劉科成上山挖土回來聽說劉墉回來,心裏可樂了,跟來看。他看到劉墉罵劉三貴,見他不敢答話,也趁機罵幾句。那幾年當村長可了不起,狗眼看人低,吹牛一攔一攔的,什麽縣長,省長,鎮長都是他心窩子裏的人。村裏人都不敢得罪他,並且還經常有事無事亂罵人。劉科成得了這機會,也不能放過。“你的村長位置應該下了!讓我娃來。你有什麽能力,幾十年了那路還是那樣子。我娃一回來,你看修得多好啊,不久我娃要縣長開車來我村參觀了!”劉墉不想聽劉科成說屁話,拉著婆娘回家了,讓劉科成在那兒亂放屁。

劉墉回來了。全村人的心又**了,認為劉墉是有遠見的人,有頭腦做大事之人,想一下,偷炸藥要坐牢的,他不但沒坐牢,還唱著歌回來。吃了晚飯,一群年輕人來他家玩耍,其中還包括劉三貴的三兒子劉輝。劉墉見了大家,心裏說不出高興,總覺得村裏人不成熟,一時風一時雨的。他雖然看到劉三貴生氣,但是劉輝的媳婦跑了,他也高興不起,這是是自己引起的,難脫幹係。他對劉輝說:“兄弟,你別擔心!你還年齡還小,當我們把路修好了,秋莊富裕了娶什麽樣的女人者都有。說不定有洋妞看上你呢!”

大家聽他一說,曉得在他腦子裏有了致富的路子。劉輝說:“哥,我們大夥都聽你的!隻要你帶大家致富,我們什麽都不怕。”

劉墉說:“我怕什麽!我一人都能做的事。我擔心你老爹,思想,不當時,還亂攪和。大家都知道,有的事不是我一人能做好的,‘眾人拾柴,火焰高。’需要全村人共同努力。”

劉輝說:“你別管他了。他已活不了幾年了。前次那事,我也看不下去了。你想,他當著我的媳婦還要到外麵玩黃昏戀。我老媽還在了,而且劉充的老爸還在世呢。我們又是一簇人,聽起這事都丟人。我媳婦是苗族,那兒是最講這一套的,若是在她們那兒我老爹早沉塘了。你不曉得,我和我媳婦剛來,張彩雲天天去我家,半夜去敲門,幾個晚上我和媳婦睡不著啊!我老媽也奈何不了。我們當兒的也不好說。我知道我媳婦遲早要走的。”

劉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關係的,將來有的是媳婦。”

劉充說:“我前次打我老媽,也是看不下去了。你想兒孫滿堂了,做那事不像人了。”

劉墉笑著對劉充說:“我開始覺得不嚴重,後麵才發覺這是影響兩家的家庭關係,所以才想出這一辦法。”

劉墉和大家說事,劉科成也在一旁,隻是靜靜地聽,怕說錯話,被劉墉罵。不時也答上幾句,但得看劉墉的臉色。他這些日子,總覺得自己變了個人,開始時像小孩子,逐漸成熟。他認為劉墉做每件事都得到政府的誇獎,像不是和他住在一起的農村娃兒,總覺得是大城市裏來的大人物。

劉墉說著,話匣子就打開了。“我是想回來,幫大夥兒富。我想在外一輩子給別人打工,何不回家自己做事業,或許也能給子孫後代謀利。這十年我見多了,沿海那兒到處是黃金,隻要你別懶惰,心想事成。”

劉充說:“叔,你叫我們做什麽都行,隻要你出主意。”

劉墉說:“我是想先把路修好,車能進我們這村子,做什麽就方便了。若路不通,想什麽也是白想了。”

劉充說:“明天我們大夥加點油,早一點完工。”

劉墉覺得這樣下去也要一年,而且更難的路段還沒到。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我想租挖土機來幫著挖,但是錢有點高。在外麵時聽人說要三千塊一天,若是一月,要十萬元。這錢可難找了,我可以出一萬。我去找鎮長,叫他出幾萬,但還是差。”

話一出,劉充說:“我可出三千,我把家裏的牛賣了。前次有人上門來說,我那牛能賣三千。明天我就趕到鎮上去賣。”

劉墉說:“不行,你家地怎麽辦?”

劉輝說:“我拿牛給他耕。我也要出錢,一萬塊!我本來想娶了媳婦,造房子的,我不造了,更何況媳婦跑了,將來有錢蓋磚房,像城裏人一樣。”

大家都爭著出錢,劉墉很感動,算了有六萬了。他對大夥說:“明天再去求鎮長,叫政府出四萬。”

劉科成很受感動,心裏佩服兒子,想拿點錢表示自己的思想是積極的。第二天,劉墉出門前,他拿了三千塊錢給他。劉墉看了他一眼,說:“你真像我爹!將來有錢了,讓你去海南玩一次。”

劉科成沒說話,露出兩瓣黃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