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如果忘卻就是記住
在醫院裏的日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難熬，許程琪每天放學就會來陪我，漸漸地，已經習慣了過這樣的生活，平靜如水，但是我有我的快樂，原始單純的快樂。
我並沒有很強烈的欲望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是怎樣，我隻知道現在這樣已經讓我很滿足。有親人朋友的陪伴，很快，我頭上的傷就好了。就像一束本來要枯萎的花，有了清水的滋潤，死而複生，生命的火花重新迸射出來，燃燒得更加燦爛。
正在和許程琪聊天的時候，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我抬起頭看著他，他隻是微微對我笑了一下，很陽光。我略微有些驚訝，他是誰？他認識我嗎？
他走到我的麵前，對我說：“小米，你好點了嗎？”
“你是？”我實在記不起他到底是誰了。
氣氛有點尷尬。“對不起，許程琪說我因為撞了腦子，忘記了很多事情，可能是暫時不記得你，實在不好意思。”我尷尬地朝他笑了笑。
“沒關係，我知道你隻是生病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臉上有一絲難過，或者是失落掠過。隻是一瞬間的表情，卻被我捕捉到。
“我是橙子，嗬嗬，還是你給我起的名呢。你真的不記得了？”他突然低下頭，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臉陽光的笑容，“沒關係，想不起來就別去想了，就當我們剛剛認識吧！你好，我叫橙子。”他突然朝我伸出手來。
“哦，你好，我是莫小米。很高興認識你。”我握上他的手，感覺到他手心好溫暖。
“好了，小米，你好好休息吧！把身體養好了，早點來學校上課。”
“嗬嗬……好的，我一定努力的吃，努力的睡，把自己吃成隻大肥豬，然後回學校去嚇你們。”嘿嘿……我壞壞的想著。
“好啊！我等著被你嚇呢！”他還是一臉的微笑。
“對了，橙子，我想問你個問題哦！”我突然想到個傻問題。
“什麽問題，你問啊！”
“橙子，你叫橙子，那你一定好酸吧，嘻嘻。”我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
我們三個人都笑了，夕陽映過我們的臉龐，淡淡的夕陽下看到橙子的笑，真是好看，可是卻總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原來我們是朋友嗎？應該是吧。很高興重新認識這個帥帥的男生，他在學校一定有好多人喜歡吧。我怎麽會想到這樣的問題，真是聽許程琪講故事聽多了。
天色不早了，橙子在放下一堆可愛的橙子後和我們告別，轉身走了。
我在窗邊一直望著遠去的橙子，看到他在夕陽的沐浴下被拉長的身影時，心底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
許程琪悄悄地走到我身後，冷不丁拍了我一下，大大的眼睛看著我，嘴角一歪，壞壞地笑著說：“姐，嘿嘿，看什麽呢？一見鍾情啦？”
“哎呀，討厭！”我的臉騰的一下發燒起來。許程琪不折不撓地繼續調侃我：“姐，他挺不錯的，考慮一下看？”
我從**跳下來，擺出和她決鬥的架勢，許程琪忙求饒：“姐姐，我投降，你放過我吧！快躺回**去。”她擔心地看著一點都沒有病人自覺樣子的我。
“以後別開這樣的玩笑，要不我可真的生氣了。”想想，我是有那麽點氣急敗壞的意思了。
等到許程琪回家後，我將那些橙子拿起來仔細地看著，發現裏麵有一張小紙條：
“小米：不開心的時候就咬我吧，嗬嗬。祝你早日康複！——橙”
這些橙子黃澄澄的，真可愛，這個男生更可愛，我努力在記憶裏尋找關於他的印記，卻還是一片空白。沒關係，就當現在認識也好。我剝開一個橙子，咬了一口。
嗯！有點甜，但是還是好酸。我含在嘴裏想吐出來又舍不得，隻好不吞也不吐地含著，過了一會兒，發現開始習慣了它的味道，竟然會覺得很好吃。
嗬嗬，我是不是中了橙子的毒了？我微笑著把剩下的橙子全都吃下去。原來習慣了，也就覺得喜歡了。嗯……這個道理太經典了，而想出這個道理的我太聰明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我居然記得這句話，是孔子說的！我讓許程琪問我幾個現在學的知識，讓我興奮的是我記得絕大部分，原來，我隻是失去了關於自己的記憶，那些客觀的事物都沒有忘。於是我很激動地告訴爸爸媽媽這些，我要回學校去上學！一想到我可以遠離醫院，回到學校裏過上以前的生活，我就興奮。爸爸媽媽看著我猶豫了一陣，最後決定出去找醫生談談。
緊張，期待，兩種不同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我緊張是因為害怕醫生不讓我出院。我期待是因為我終於有希望離開這裏了。我再也不用像個病人一樣躺在**了。（到現在我還是沒有自覺我是個病人。）
不一會兒爸爸媽媽回來了，他們告訴我，醫生說我康複的速度很快，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不能勞累過度。
啊！還得再過幾天啊！我有點鬱悶了，我還得在這兒多呆幾天呢？不過轉念一想，隻要我再熬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哇卡卡……我太高興了，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
幾天之後，我在醫生的允許下出了院，當天我就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學校，看到陌生的校園，陌生的麵孔，有點小小遺憾，這一切曾經對我來說也許是再熟悉不過啊。我帶著一點膽怯地走進246班，同學們看到我都熱情地和我打招呼，雖然他們看起來都很親切，都很可愛，可是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這樣的陌生。我不知道要怎麽樣跟他們打交道，我已經忘了我以前是怎麽和他們相處的了。沒辦法，我隻能很禮貌地對他們笑笑，走到一個空座位上坐下來，這個應該是留給我的吧。同學們可能是知道我出的意外，下課的時候有很多對我做自我介紹。這些友善的一言一行都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是這麽溫暖。我努力地記住每一張臉和每一個名字，小司，王八，愷兒，梅梅……這些都是我以前的記憶，雖然我現在記不住了，但是我會從今天起把他們牢牢地放在我的心裏的。
活動課的時候，王八告訴我，外麵有人找我。我看到是橙子，還有一個挺帥氣的女孩子在他身邊。女孩看到我先和我說了話：“姐，我是秋。”
“你好，秋！我們以前一定是好朋友吧？”她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很好，總覺得能跟她成為朋友。
“不，我們不是好朋友。”啊？不會吧！難道是我自做多情了。可接下來秋拍拍我的肩膀，笑著對我說道，“我們不是好朋友，我們是好姐妹！”
姐妹！！好溫暖的詞語啊！
“嗯！秋，雖然我現在不記得你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是我的好姐妹的。我對你的感覺是不會錯的。”我笑著拉住她的手。
“那是當然。哎呀……沒想到我的魅力那麽大，連小米失去記憶之後都不能抵擋我的魅力，我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對不對，橙子？”
她突然轉過頭問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橙子。
橙子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但是我能讀懂他眼神裏的意思，那意思就是：“你就那小樣，還有魅力呢！真是自戀狂。”
不光是我讀懂了，秋也讀懂了。她裝著很不高興的樣子瞪著橙子：“你少用那種眼神看我，你是妒忌我吧！嫉妒小米喜歡我，認識我吧！哼……”
“你以為小米不認識我嗎？”他毫不客氣地朝秋潑冷水。
“你……小米，你認識他嗎？”秋轉過來朝我擠眉弄眼。
我怎麽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呢，於是我裝做一臉茫然的看著橙子，問他：“你好，同學，你是哪位啊？我不記得你了。”
“看吧！看吧！小米不認識你，哇卡卡……”秋得意的抱著我笑。
“白癡！”橙子白了笑得很沒形象的秋一眼。
“什麽？你叫我什麽？你不想活了。”
“白癡！連這個都聽不懂嗎？”
“小米，你來評評理啦！他怎麽可以這樣說我呢！”秋趕緊拉過我來要我為她評理。
這時，一個滿酷的男生走過來，對我說：“小米。我是危，還記得我不？”
為什麽都要問我記得誰誰誰呢？我明明失去記憶了的。沒辦法，我隻好重複了那句話：“對不起，我不記得。”再附上我愧疚的笑容。
他朝著我笑笑：“沒關係，現在認識也不晚。”
“好的，危，我會記住你的。”
“那按你現在的意思，我們是朋友了？”
“當然是朋友啊！難道你不認為我們是朋友嗎？”他的問題好可愛哦！嗬嗬，沒想到我認識的都是那麽可愛的人啊！
“當然是了，你莫小米可是我的好朋友呢！嘿嘿，好朋友，陪我去散散步吧！”他說完就拉著我走出了教室。
“等等，危，你怎麽能把我們小米拐走了。等等我們啊！”
秋拉著橙子追了上來。
在操場上散步時，他們給我講了不少關於這所學校的事情。
“對了，過段時間，學校要組織去瑞士的訪問團，我們都去，小米，你要不要一起參加？”秋突然問我。
“嗯……這個……”我的身體剛剛恢複，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呢！
“好了，秋，小米的身體剛剛恢複，你讓她怎麽去啊！”還是橙子比較了解我的顧慮。
“對不起哦！小米，我太粗心了。”秋很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你真個笨蛋秋，什麽時候學會了細心，天都會塌了。”危還在旁邊落井下石。
“你倆……”秋被他給氣紅了臉。
嗬嗬，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歡喜冤家吧！“好了，別鬧了，我回家去問問我爸爸媽媽吧！如果他們同意，我們就一塊去吧！”
“YES！！好耶……小米，你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和你爸爸媽媽商量啊！如果不行，我去幫你說……”秋高興的跳了起來。
“好的，知道了。”
“白癡……”橙子和危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們……”
我仰起頭，發現天空很藍，很寧靜。好幸福啊！
回到家後，和爸爸說了這件事，他很支持。媽媽開始有些不同意，可是還是被我和爸說服了。我很想出去散散心，放鬆一下自己，更主要的原因是，可以和朋友們一起玩半個月。
……
轉眼間已經身在客機，飛機終於起飛，要飛到地球的另一端。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出國吧，飛機離開地麵的那一刻，我覺得心都飛起來了，很激動。看到秋了，本來想過去和她說說話的，沒想到看到橙子和秋在一起坐著，他倆很有默契地一起看窗外的風景，我猜，秋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吧！我怎麽好意思打斷他們，隻好一個人坐在一旁發呆。真不知道瑞士是怎麽樣的國家，那邊應該很漂亮吧！記得在網上看到過很多那邊的圖片，真的很漂亮呢！我開始期待我們的瑞士之旅了。
“Hi，美女，我可以坐你旁邊嗎？”突然有人叫我。我抬起頭看，是危。
我忍不住笑著對他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哎呀……一會兒不就認識了嘛！”他說完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說危，原來還覺得你挺酷的，沒想到你會那麽搞笑呢！”我實在忍不住了，笑出了聲。
危看了我眼說：“每個人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你要多給我點機會讓我多了解了解你啊！就像剛才，你應該很高興的讓我坐下來嘛！為什麽還要拒絕我呢！我實在是太傷心了。”他還裝著哀怨的樣子看著我。
“危……哈哈……哈哈……你太搞笑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沒想到外表冷酷的他竟然是那麽搞笑的一個人呢！
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危卻沒有笑，他隻是深深的看著我：“小米，你笑起來多好看啊！你應該多笑的，以後要開心地笑才行哦！”
“嗬嗬……會的，認識你這麽個搞笑的朋友，不笑都很難哦！”
“是嘛！沒想到我還有這個功能，如果哪天我沒錢了，我就專門給你講笑話，你就給錢吧！”他突然很認真的看著我。
麵對這麽認真的人我真的很想變得嚴肅，但是我發現我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危……你……你……的想法……太好了……哈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一笑就不太能停得下來。
“小米，有那麽好笑嗎？”
“嗯……哈哈……我不笑了。”看到他一臉的無辜，我就把笑聲都忍下來了。
“算了，你愛笑就笑吧！”他無奈地看著我。
還好,一路上他都在陪我聊天，我的旅途才沒有那麽的苦悶。在跟他聊天的時間裏我很快就對他熟悉起來，發現我們的共同語言是這麽多，一路上，都沒有覺得孤單。這也許就是種相識恨晚的感覺吧，不對，不能這樣說，我們很早就認識了隻是我記不起來了。
雙腳再次著陸，到蘇黎世了。我在這裏，我來到瑞士了！濕潤清爽的空氣撲麵而來，看得出來剛下過雨，那種涼爽的感覺在中國從未感受過。漫步在蘇黎世的街頭，驚訝這如藝術品一般迷人的城市，怎麽會有這麽美的地方，我很想用特別優美的詞語來形容我眼前的一切，但是我發現我的語言突然顯得如此蒼白，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這一種感觸。隻能讓自己沉浸在其中，用心去體會了。突然橙子躥到我身邊：“嘿，小米，在飛機上怎麽一句話都不和我說呀？不會是又把我忘了吧？”
“不是，我看到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不好意思說嘛。”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我怎麽會說出這樣一句話，聽著好象是醋意熏熏的話。他千萬不要誤會才好哦！
沒想到他什麽都不說，隻是笑著對我解釋：“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妹。嗬嗬。”
“哦，嗬嗬……”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對他笑笑，裝佯的到處張望，想借故來逃避尷尬的氣氛。
“好了，我們先上車吧！要去賓館了哦！”他提醒我。
“好的！”我低著頭，快步走上車。我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真的像許程琪說的一樣……不會的，肯定是我多想了。
終於到我們住的賓館了，簡單個性的房間，不豪華不氣派，卻很舒服。溫馨的味道在彌漫。這是我很喜歡的感覺。我越來越喜歡瑞士這個國家了，它讓我有種很溫暖的感覺。
可是長途飛行，讓人累得筋疲力盡，還是先休息會兒吧。
我洗了個澡，趴在**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