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連舟

沈書嫻在**翻騰了半夜,早上兩個丫頭拿衣服過來的時候,沈書嫻就道:“一會傳個寫信小廝來,我要給哥哥寫信。”

做為一個穿越人士,穿越之前她的毛筆字就一塌糊塗,幸好這裏正主的字也不怎麽樣。前麵幾年“沈書嫻”跟著沈書君過窮日子,連吃的都沒有,更不用說找女教習了。後來沈書君發跡了倒是找了老師,還是啟蒙晚了。再加上姑娘年齡大了,重點也轉向規矩管家,針織女紅之類,字也認得,寫就不太好了。

立春當即答應一聲,又寬慰沈書嫻道:“姑娘也不用太擔心了,那劉姨娘是自己摔倒的,孩子也是在回家之後沒的,傅家就是找過來,不過是個姨娘的孩子,晾他們也不能怎麽樣。”說起來傅家現在全部花銷還是沈家的錢呢,昨天劉姨娘身上穿戴的,那全部都是沈家的錢,還真有臉挺著肚子過來耀武揚威,活該!

沈書嫻歎了口氣,道:“傅大爺現在是兩榜進士了,偏偏哥哥還沒回來,萬一真鬧起來……對了,我記得哥哥是跟傅大爺一起上的京,現在傅大爺官都選出來了,人也回來了,過了年就要去上任了,為什麽哥哥還沒回來?”沈書君本來是陪著去的,結果人家正主都回來了,還不見沈書君的人。

兩個丫頭都搖搖頭,按理說姑娘房裏的丫頭不該知道大爺房裏的事,但丫頭與丫頭之間向來也是互通消息的,沈家也說不上大,一點啥事很快全部都知道了。這事也確實透著古怪,沈書君的信一直有回來,江氏也早給沈書君寫了信說了傅家的事,就是路途遙遠,通信不容易,按理說也該收到沈書君回程的信。

立夏便道:“奶奶昨天晚上就讓人發了信出去,大爺這兩日估摸著就回來了。”

梳洗完吃了早飯,婆子喚來寫信小廝,掛著簾子,沈書嫻說內容,小廝寫。沈書嫻想給沈書君說的並不止是傅守信的行事,而是她想跟傅守信退婚,雖然現在退婚沈家虧了,但總比賠上妹妹,賠上嫁妝後更虧。江氏對於沈傅兩家婚事還是相當支持的,現在就看沈書君的態度了。

信寫完,沈書嫻又把信看了看,寫信小廝的字也說不上多好,不過比現在沈書嫻的強。練字是必須的,毛筆字寫著再不習慣也隻能練,總不能讓人代寫一輩子信。

封好交給婆子馬上發出去,沈書嫻又讓立夏拿了二百錢給小廝打賞,小廝謝了賞這才走。沈書嫻想想道:“到大嫂屋裏坐坐去。”要是傅家有人找來,隻會找江氏,萬一有掐架爭吵之類的,她這個當事人也不想回避。

大氅穿好,手爐拿好,到了江氏屋裏,江氏也是才吃完早飯。臨近過年了,除了過年事宜外,店鋪生意帳目更多。江氏也大戶人家的千金,讀書識字,處理這些完全沒全沒壓力,隻是現在傅家的事情未完,沈書君未完,江氏心裏千頭萬緒,心思甚繁。

沈書嫻過來,江氏便笑道:“正好姑娘來了,我這裏正算著帳,請姑娘也幫幫看看。”沈書嫻寫字不太行,認字問題不大,沈書君又一直讓她教沈書嫻當家理事,沈書嫻一直表現的樂意幫忙,她也就不客氣了。

沈書嫻前世對於帳本之類的接觸不多,不過做為一個現代高級白骨精,幫著管家理事倒也不算太難。

姑嫂兩個一起努力,帳本一本本看,管事一個個傳著。因為在江氏正屋裏,不是小姐繡房,簾子都不用拉,沈書嫻覺得順多了。商戶人家的規矩不像高門大戶那樣,外頭行走男仆連主母的屋子都不能進,有事要麽媳婦來回,要麽外頭站著說話,哪裏能像這樣,直接主母召來問事。

一個上午就在看帳中過去,江氏一直覺得沈書嫻很是做生意的材料,最起碼她跟著一起看帳,比她一個人看要快的多。讓丫頭們倒了茶,江氏又把張財家的叫來問問,時刻留意傅家的動向,劉姨娘沒了孩子,傅守信現在還沒反應呢。

張財家的卻是抿嘴笑著道:“傅大爺昨天跟著幾個友人去麗春院裏喝酒,到現在還沒歸來呢,傅太太派了叫了幾次,都沒回人。”

江氏聽得更是無語,連逛伎院的毛病也染上來了,以前看著多好多上進的男子,得了功名隻覺得人生最大目標達成,直接墮落成這樣了。這樣也好,傅守信也是沒把劉姨娘當盤菜,也就少生了一場事非。

正要傳飯,外頭管事媳婦突然來報:“外頭有位衛連舟大爺,說是大爺的朋友,來找大爺。”

江氏和沈書嫻聽得麵麵相覷,沈書君在外頭朋友不少,絕大多數江氏都是知道並且認得的。衛連舟這個名字,她從來沒聽沈書君提起過,突然找上門真讓人措手不及,問傳話媳婦:“那位衛大爺穿著如何?”不會是有人知道沈書君不在家,過來騙吃騙喝的吧。

管事媳婦想想道:“聽小廝們說是騎著白馬來的,衣飾看著很簡單,身邊隻跟著一個小廝。”

能騎白馬,還能帶著小廝,至少不會是騙吃騙喝的,衛氏想了想道:“現在天寒地凍的,請衛大爺到前頭廳裏坐著,我換了衣服就來。”

管事媳婦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沈書嫻在家裏成日無聊,難得有外客來了,便道:“我也跟著嫂子去看看。”

衛氏點點頭,高門大戶裏的小姐不能隨意見外客,商戶人家沒有那麽多規矩。

衛氏和沈書嫻的大氅穿好,丫頭婆子帶了一長串,前頭三間正廳,是招呼外客的地方。一般都是沈書君招呼,沈書君去了京城,這三間廳用的時候就少了,碳火也沒有,進了屋裏仍然覺得冷的很。

沈書嫻抬頭看去,第一印象,大帥哥,雖然跟沈書君那個天下第一美男子比差點,也絕對是帥哥一枚。二十幾歲的模樣,身量頗高,劍眉星目,清冷內斂。細看氣質,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風彩,又有幾分江湖俠客的瀟灑。以沈書君的地位,結交到江湖俠客的可能性更高點,文人雅士之類多半在意身份,不屑於市儈商人結交。

“見過嫂夫人,沈小姐。”衛連舟起身向江氏行禮,雖然以前不曾見過,但也十分好猜,江氏是媳婦,沈書嫻是姑娘,妝束不同。更何況沈書嫻的樣貌跟沈書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打眼一看就知道。

沈書嫻跟著江氏還禮,一直悶在家裏,也沒機會見過外人,好不容易見了一個帥哥,有心想多看兩眼,又怕失了分寸。隻希望這帥哥能多留一會,她還能多瞄兩眼。

“大爺去了京城還未歸來,衛大爺可有什麽重要事情?”客套過後,江氏直入正題。她總覺得衛連舟有點怪,身上的衣服全是便宜貨,飾物全無,手也非常粗燥,要說有來頭實在不像。隻是這樣貧酸的主子,身邊小廝身上卻帶著一塊不俗的玉配。

看不出來頭,江氏不敢怠慢,也不敢多留。不親近,不疏遠,客客氣氣的打發走,這是搞不清狀況時最好的處理方案。

衛連舟倒是顯得愣了一下,道:“沈兄還沒到家嗎?他竟然比我還遲。”

江氏正疑惑沈書君為何遲遲不歸,聽衛連舟如此說,連忙問:“衛大爺是何處見到我家大爺的?”

衛連舟見江氏問的急,便道:“嫂夫人不要擔心,我與沈兄是四個月前會陽遇上,當時我們約好臘月時我來找他。估摸著沈兄是另有他事耽擱了,沈兄可有書信回來?”

江氏聽得比較放心,會陽是進京的必經之地,按時間算衛連舟是在沈書君上京時遇上的。便道:“一直都有書信,說這幾日就要回來。”

“既然沈兄不在,我也不打擾嫂夫人了。”衛連舟說著站起身來,又道:“我投宿在悅風居,若沈兄回來還請嫂夫人送信與我。”

江氏和沈書嫻也跟著站起身來,江氏滿口答應著,隨即又吩咐身邊婆子,道:“跟著衛大爺去,看差了什麽,隻管回來拿。”

按道理來說,衛連舟過來找沈書君,現在住客棧裏,該留他在沈家住下才是待客之道。隻是現在沈家沒有男人在,隻有江氏和沈書嫻兩個年輕女子,上頭連個長輩都沒有。江氏又摸不清衛連舟的來頭,留在家裏實在覺得很不方便。

現在衛連舟自己說他己經在客棧投宿,倒是省了她的麻煩。她最多幫著付一下住宿費,讓婆子過去侍侯也就盡了待客之道。

“嫂夫人太客氣了,我身邊帶著兩個小廝足夠使喚了。”衛連舟客氣的說著。

推了一會,江氏看衛連舟是真的不需要,也就不強求。

江氏和沈書嫻兩個送衛連舟出了廳門,因為是男客,送到門口就不必要了。外頭管事繼續相送,江氏和沈書嫻正要轉身回去,就聽門口傳來小廝急切的聲音:“傅大爺,大爺並不在家中,廳中還有客在,容我給您通傳一聲……”

“我是來退婚的,讓沈書君出來……”傅守信門口大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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