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在他麵前,她已沒有了退路

“原來是你?”

安澄麵上微笑,心卻微微一沉。

“當然是我,”蘭斯幾次近不得身,倒也耐心,便暫時放棄了進攻,平和地與她並肩而立,歪頭來看她的反應。

來自東方的女孩兒嘛,矜持些他理解,況且更添情趣。

“不然你以為,還會是誰?償”

“沒有,”安澄垂首喝咖啡,用咖啡杯遮住半邊臉:“隻是我猜不是海倫的本意。不管是誰幫我,我也總得說聲謝謝。”

蘭斯挑了挑眉:“我倒奇怪,Yancy為什麽沒幫你。如果他肯的話,自然比我更方便。攖”

安澄瞟了他一眼,再垂首又啜了一杯咖啡。今天的咖啡好像料不足,少了糖。

不過蘭斯已經自問自答:“看樣子……好像他對你這個‘弟弟的女朋友’並不十分承認。”

“哦,”安澄心下倒也悄然鬆了口氣:“也難怪。他那樣的家世,我這樣的普通,他當哥哥的看不上也不奇怪。”

話題既然扯到了湯燕犀身上,她就不能再任其發展,不能將話題的主動權都交給蘭斯。她歪歪頭,決定還是該由自己來主導接下來的談話方向。

“我倒是奇怪,為什麽這個案子湯律師又找了海倫。他是高級合夥人,可以跟律所內任何律師合作的,他卻好像格外偏愛海倫。”

蘭斯笑了:“說得沒錯,Yancy就是格外偏愛海倫。”他自己磨咖啡豆,眼睛卻盯著安澄不放:“他接下來還要捧海倫成為合夥人呢,所以他手裏的大案資源,他都分享給海倫,給海倫增加籌碼。”

安澄張了張嘴,趕緊又吞了一口咖啡:“真的?”

蘭斯聳肩:“看著吧,海倫的資本很快就夠了,年底之前Yancy一定會向合夥人會議力薦她。”

“可是Yancy自己也還是個年輕的律師,自己越級成為高級合夥人也就罷了,還能再創造個特例出來麽?”安澄緊捉主動權不放。

蘭斯聳肩:“所以Yancy也在給自己加重砝碼。在這個律所裏,身為合夥人最重要的話語權就是勝率和賺錢的能力。Yancy剛迫使哈尼食品公司同意庭外和解,給公司賺了750萬刀,而且擁有了跟頂級大公司叫板的經驗,這就成為他最大的資本了。”

安澄沉默了片刻,抬眸又是笑意明麗。

“如此說來論功行賞,訴哈尼公司的案子給律所賺了大筆進項,你也是功臣,也會得到Yancy的獎賞。海倫可以由此被推薦成為合夥人,你也該更進一步了吧?”

蘭斯得意而笑:“沒錯。琳達這個案子可能會是我在海倫手下做的最後一個案子,這個案子結束後,Yancy已經許諾我可以單獨做案子。”

“恭喜。”安澄點頭微笑。

蘭斯也伸出手來,可是手伸到半空才發覺,安澄隻說了“恭喜”卻並沒有伸出手來。他有些尷尬地將手收回去,湊近安澄說:“等我自己做案子,我會調你過來。”

翌日針對琳達的案子開分析會。

安澄作為新成員加入,走進27樓的會議室時,大家都已經坐在了桌邊。

湯燕犀居首,側身坐著,將筆尖輕輕咬在紅唇間。

工作的他,鼻梁上多架了一副銀框眼鏡。眼中的精芒都被眼鏡遮住,平添一股儒雅溫和之氣。

她盯著他側影,深吸口氣微微躬身:“大家好我是安澄,有幸參與本案,向大家學習。”

他聞聲一轉皮椅,隔著眼鏡上下打量她兩眼。

那清冷,簡直一如小時候看她占了她座位那次。

眾目睽睽之下,她略有些尷尬。倒是蘭斯趕緊起身,將身邊的一把椅子拉開,示意安澄過去挨著他坐。

可是湯燕犀不發話,她又不方便過去,隻能倔強地站穩了,抬眼直接瞪回去。

又能怎樣?當年16歲的安澄,獨自帶著父母離異的傷痛,到那樣一個陌生環境裏的安澄,都沒怕過他,都熬過來了。如今,22歲的她更沒有理由屈服在他的目光之下。

終於,他將唇裏叼著的銀色筆杆抽出來,用咬住的那頭淩空朝安澄淡淡指了指:“誰叫你來的?”

在座十幾個人的目光嘩啦都投過來,像是潑過來一盆冷水。

安澄直了直身子,淡然微笑:“不是你。可是顯然這個小組有權調動人手的,並不是湯律師一個人。”

在座的人都驚訝揚眉。

湯律師這個人,年少卻淩厲異常。畢業與排名第一的法學院,兼之家世淵源,來了鯊魚之後就是大殺四方,沒人敢當麵直攖其鋒。今天,卻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卻敢這樣直麵相對。

湯燕犀身旁的海倫不由得皺了皺眉,伸手按住湯燕犀手腕:“不好意思Yancy,我正想告訴你,是我叫她來的。”

湯燕犀歪眸瞥一眼海倫,終於點了點頭:“嗯哼,看樣子海倫你真的很欣賞她。將她招進律所不說,這次還給機會叫她鍛煉。”

他都這麽說了,海倫也隻能生吞了黃連,尷尬點頭笑笑。

海倫朝蘭斯使了個眼色,讓蘭斯將安澄帶進座位,便揚聲對在座眾人:“開會吧。”

會上展示了琳達一案從警方所能得到的證據。

驗屍報告顯示,死者魯德死於後腦中彈,一槍斃命。死亡時間在18時許。

彈道報告顯示,致魯德死亡的子彈正是從琳達手握的那把槍裏發射的。

“現有證據對我方很不利,”海倫抬眼看眾人:“你們有什麽看法?”

“琳達的檢查報告,”在座的薩姆答:“隻要醫生能夠證明琳達在案發時間處於昏迷狀態,就有機會為琳達脫罪。”

蘭斯輕哼一聲:“可惜無論是死亡時間還是昏迷時間,在醫學上都隻能做大致推斷,沒辦法精確到秒。所以如果檢察官當庭質疑醫生證人,如果他不能確認琳達昏迷時間精確地早於死者的死亡時間,那麽就不一定能說服陪審團。”

“那就需要目擊證人,”另外一個一年級律師本傑明答:“設法尋找到曾在死亡時間前看見有人進過案發現場的目擊證人,製造合理疑點,減輕琳達的‘唯一性’嫌疑。”

蘭斯用筆尖點了點本子:“當然也想到了,我們設法去調取酒店的監控錄像。嗬,真可惜,監控錄像上根本就沒有人在死亡時間前走進案發房間去過。”

蘭斯說到這裏時,安澄不知怎地忽然抬頭,看了湯燕犀一眼。

團隊裏的所有人都在海倫和湯燕犀的麵前努力表現著自己,海倫也認真傾聽,整個會議現場仿佛隻有湯燕犀一個人是沒有全神貫注在大家的分析上的。

他清泉一樣的目光,越過眾人的情緒交織起來的緊張的網,若遠若近隻落在她麵上。

安澄這一抬眼就正好與他四目相撞。

他薄薄的銀框眼鏡上印著陽光的倒影,讓她一時看不清眼鏡背後他的眼睛。可是她就是能確定,他在凝視著她。

她心還是一慌,趕緊垂下了頭去。

眾人的意見暫時陷入僵局,他修長的手指橫握住筆杆,忽然說了一聲:“你,有什麽意見?”

在座的眾人又是一驚。

Yancy難得親自點名問誰的意見,可是今天非但點名,而且點的還是一個沒什麽資格發言的實習生。

她咬住唇抬起頭來,尷尬得還是紅了臉。

他倒依舊一派月光一般的清雅,“你雖然還是法學院在讀生,可是你好歹念的也是UC的法學院,全M排名TOP16。”他說著聳了聳肩:“鯊魚曾經是個小律所,在我來之前,連排名前50的法學院在讀生都不願來實習。”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滑過在座眾人。這些人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那些在TOP50之外的法學院畢業的學生。

他停頓了一下:“若按院校排名,你在鯊魚也隻在我之下而已。”

眾人的目光又有些複雜起來,紛紛投向安澄。

“所以卓老爺在網上見了你的簡曆,就決定給你麵試機會;而海倫招你進來,不是沒有道理。你不能辜負卓老爺和海倫的眼光,更不能辜負你們學校的聲名。說說你的意見,也讓我們都見識見識TOP16的法學院出來的學生。”

她的臉上火辣辣的,心裏更是萬千翻湧。

他已經將她架起來,她隻能抬頭向前,再沒有了退路。

她坐直身子,迎上各種含義的目光:“尋找目擊證人,不能隻局限在酒店的監控。”

蘭斯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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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張: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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