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該三人一起,見個麵(1更)

庭審完畢,最後等陪審團的裁決意見。

菲力和湯燕犀艱難地推開媒體人群上了車。

坐定,逍遙吩咐司機開車。

菲力卻緩緩伸出手來,拍了拍司機的靠背:“等等。”

逍遙、湯燕犀和司機都不解地瞟了菲力一眼。

本來就是好不容易衝出媒體的圍追堵截,這一等等,媒體就又像蒼蠅似的糊過來了撐。

菲力卻神秘一笑,慢悠悠轉向湯燕犀。

湯燕犀一眯眼,連忙轉身,順著菲力的目光看向車窗外……

隔著蜂擁而來的媒體,也隔著媒體身後那一大段的夜色,隻見法院台階上影綽綽站著個人。隻是一抹剪影,根本看不見眉眼。

湯燕犀的身子卻微微一緊。

菲力笑了:“去吧。也是個倔脾氣的,本來在等你,就是不肯靠前兒。”

菲力這麽一說,就連逍遙都扭頭去看,然後悄然笑了。

湯燕犀一張俊臉上卻繃得更緊。

“開車。”他反倒冷冷吩咐。

“怎麽了?”菲力一臉的興趣盎然:“既然來了,何必不見。別耍小孩子脾氣。”

“為什麽要見?”湯燕犀麵上一副清冷模樣:“她來不過是想看我法庭上的表現,借以熟悉我辯護的策略和風格,為接下來的法庭抗辯做準備。所以我為什麽要見她?更何談小孩子脾氣。”

菲力遲緩地笑:“就算你說得對。可是人家既然主動摸上來了,你如果不反摸回去,那你就是單方麵吃虧。這可不是你這小子的智商,該做出的決定。”

菲力臉上的皺紋在窗外燈影的掩映下,顯得更深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不是麽,小子?”

菲力的車子走了,媒體也一哄而散,安澄這才小心走向停車場,去找自己的大黑車。

找出車鑰匙開車門,要是剛捅鎖眼兒裏去,車裏忽然開了燈。

幽黃的燈光裏,湯燕犀一身清冷,按著控製鈕,將靠背直了起來。

安澄嚇了一大跳,拍著心口低叫:“你想嚇死人麽?”

他清雋的眼裏染滿夜色,卻也印著燈影。

“說吧,想問什麽。”

安澄咬住了嘴唇。

“我、我沒想問什麽啊。誰、誰說我想問問題?”

他坐直了,緩緩轉過頭來凝視她。

“我結案陳詞完畢,不等法官宣布休庭,你就已經先走了。”

“走得那麽早,就是本來想逃開我的。可是竟然卻還沒離開,而是站在門外遲疑不去,就必定是我的結案陳詞裏還有什麽你沒理解的。”

他的語氣篤定,根本容不得她否認。

安澄歎口氣,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

“……為什麽是樂手或廚師?”

現場有那麽多男人,來賓個個都是非富即貴,索菲完全有機會邂逅更出色的男人。

他卻淡淡瞟她一眼。

“劉易斯的話,你難道忘了?索菲聰慧、上進、自立,為了自己負擔學費而同時打三份工。你說這樣的女孩兒,她會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安澄心下一亮。“我懂了。上進而自立的女孩兒,喜歡的一定不是那些所謂功成名就的男人,她會欣賞跟她一樣靠自己的能力賺取金錢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年紀一定不可以太大,應該在20-30歲之間。”

“現場的樂手和廚師不是聚會的來賓,他們是來工作。他們跟那些紙醉金迷距離很遠。而且無論是樂手還是廚師,他們都有專業技能,會吸引到索菲。”

“還有一點,”他輕輕別開眼去:“從切口可見,凶手的手極其穩定。所以大提琴手和廚師,更符合這一特征。”

安澄不得不輕歎一聲:“我怎麽沒想到……”

“又有什麽奇怪。”他回頭凝視她:“我從三歲開始翻家裏的法律書,我認識的第一個字就是從法典裏來的。我從小學起就開始翻看我爸律所代理過的案件,初中時已經開始看我祖父主持審判的案例。”

“嚴格算起來我對法律的理解和研究已經有差不多二十年的時間。而你呢,法律本科四年是在中國學的,跟這邊不是相同法係,嚴格算起來你隻學了一年的英美法係。一年對二十年,你拿什麽跟我比?”

安澄霍地扭頭瞪他:“又來了,又是要跟我顯擺,好讓我知難而退,不敢跟你對敵唄?”

“可惜對不起,我安澄根本就不在乎什麽年資。我打富貴貓的案子,對方律師也比我資曆深厚,我還不是贏下來了?況且就說你們鯊魚吧,可可先生在法律界的資曆還不比你久,可還不是被你騎上脖子?”

“況且話又說回來,湯律師,你認識我安澄也是從三歲那年開始的,算到今天也二十年了。可是你難道二十年還沒參透我的性子,不知道我是個越挫越勇的人麽?你今天的話真是適得其反,你非但嚇不著我,你還挑起了我的鬥誌,我非贏下來這一場不可!”

安澄說著冷不丁推門,竟然活生生將湯燕犀給推了下去!

“等著輸吧。”安澄落下車窗,高高揚起下巴。

然後就在他眼前踩下油門,大黑車轟然而去。

湯燕犀既然已經下了戰書,安澄立時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去拜訪受傷的粉絲。

都是十幾歲的青少年,男孩女孩都有,傷情大多是骨折和扭傷。有了這樣的傷,反倒可以請病假不上學,在家裏自在地看電視或者打遊戲,所以一個個的精神狀態反倒很好。

真正不開心的是他們的父母,因為要有他們來擔負醫藥費,還要耽誤工作在家裏照應。

安澄認真問過那些少男少女:“你們後悔聽信了網上的那條消息,從而去了溫莎廣場,受了傷麽?”

少男少女們的回答大多都是:“當然不後悔!雖然受傷了,可是我真的見到了姬兒啊!給你看我手機,我拍到了姬兒,而且她好像還回頭衝我笑呢!”

安澄小心地引導:“那麽……你們恨哈什麽?”

少男少女們猶豫片刻後,卻都給了否定的回答:“不恨。他一樣也是姬兒的粉絲,知道我們想要見到姬兒的心情。如果換了是我,發現了姬兒的行蹤,我也會上網發這樣的信息給大家的。”

安澄心裏有了底。

可是她這樣的問題幾乎遭到了所有家長的反對和冷臉,認為她是you導他們的孩子認為哈什是無罪的。

安澄坐下來與他們耐心地談:“其實家長們的怒意是來自孩子的傷,具體就是集中在醫療費上。所以各位的目標是損失費,而不是真的要判我當事人入獄。”

“或者我們換句話說,在我當事人入獄和損失費兩者之中,隻能選一個的話,你們會選哪個?”

家長們雖然麵麵相覷,但是最終還是都選了醫療費。

安澄撓撓頭笑了:“可是現在擺在你們眼前的事實卻是:我的當事人沒有錢,無法達到你們的要求。你們告他,最好的結果也隻是讓他入獄。這個結果並不能幫你們拿到一分錢。”

家長們開始麵露憂色。

安澄輕歎口氣,拋出來意:“所以其實各位是告錯了人。這一事件並非是我當事人單一過錯造成的,真正要為之負責的其實是溫莎廣場,以及捕夢網。”

“如果各位肯免除對我當事人的訴訟請求,我願意幫大家一起來向溫莎廣場和捕夢網追責。”

湯燕犀剛聽完菲力重審案法庭宣判,打贏了官司,正在跟團隊擁抱慶祝時,接到了賈西貝的電話。

“安澄正在鼓動受傷者,免除她當事人的責任,轉而向你我的當事人追究責任。Yancy,看樣子為了維護我們共同的利益,這次我們應該聯手。”

“她果然這麽做了,”湯燕犀輕輕勾起唇角:“那就不要怪我。”

“對於安澄的動作,我覺得我們應該一起代表我們的當事人,與她約見,並且提出警告。”賈西貝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沒錯,我們是該三方見個麵了。”

湯燕犀的語聲很輕,在背景音裏一片歡聲笑語裏更是顯得如輕煙一般毫無重量。

賈西貝在電話裏輕歎一聲:“沒想到我們三個老同學,第一次正式三方見麵,竟然會是因為這樣一個事由。Yancy我好難過,你呢?”

湯燕犀倒是依舊一派清淡:“工作就是工作,有什麽好難過的。當人家的律師,如果隻顧著自己的舊情,不盡一切可能維護當事人的利益的話,那麽當事人才會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