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因為,你是跟我一樣的人

“怎、怎麽演?”她心下隱約一跳。

可是問出這句話便後悔了。因為問了,就相當於部分的認可。

她馬上挽回:“我、我是說,我我我,我不會演戲!”

他不意外,隻是高高挑眉,滿含譏誚冷笑:“不會?可令慈是舞蹈家,舞台經驗極其豐富,你敢說自己絲毫沒有遺傳到?”

她瞪大了眼睛:“沒、就沒遺傳到!”

她雖然瞪眼認真說瞎話,卻竟然完全沒辦法唬到他。他隻施施然從袖口裏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兩根修長的指頭夾了邊角,輕輕抖一抖便展開,然後拈著送到她眼前。

“那為什麽你的藝術課,不偏不倚,竟然偏偏選了舞台表演?”

也許是她此前的瞪眼說瞎話勾起了他的薄慍,他嗤了一聲,清冷補上:“如果不是有天分,一個小結巴選舞台表演,難道不是瘋了麽?”

“你!”安澄氣結,渾身氣得微顫,卻說不出話來。

緩了半晌,才劈手一把奪過來:“我、我的選課單,怎、怎麽到了你手裏?”

她劈手奪來的瞬間,他也沒堅持,便也鬆了指尖。她臉上的懊惱、窘瑟便是對他最好的報答,他眯眼欣賞,唇角隨之愉快地輕輕勾起。

“你以為隻是一張選課單?杜心澄,從此你在綠藤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她一個激靈:“你你你,你又想怎樣?!”

他竟然笑意擴大,就在她眼前:“你唯一能做的,隻是乖乖陪我演好這場戲。等戲散了,我自然鬆手放了你。”

眼前的少年,簡直就是大寫的“危險”二字。安澄用力平複自己異樣的心跳,努力召回險些就被他給帶歪了的念頭。

她雖說也對自己的命運心有不甘,她也潛意識裏有想要反抗的心意,隻是——那是她自己的事,她憑什麽要陪著他演戲?

她深吸一口氣,向後退出去,堅定搖頭:“總之,我、我不答應。你、你找別人去你!”

他輕哼一聲,眯起眼來睥睨著她:“可是我已選定了你。”

她咬住唇:“憑、憑什麽你選定了,我、我就得答應?”

他微微揚起下頜,唇角微微一抽,卻終究還是說:“因為你看見顧靜嫣跳樓,沒有轉頭走開;因為顧靜嫣她們四個欺負你一個,你明明可以喊卻沒喊。”

“因為你猜到了是我在幕後布局,可是你非但沒嚇跑,反倒先說我‘歪’,繼而衝上樓頂來向我豎起中指!”

這是什麽理由?

安澄心下又是奇異地跳,卻忍不住好奇:“……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又輕哼一聲,長臂倏伸,將已經逃到傘外的她好整以暇捉了回來,重又罩在傘下。

“你明明已經看出我不好惹,卻還是跳出來幫了顧靜嫣;甚至明明看出她是心機女,可是你還是幫了她……這說明你心中有‘正’,你對自己認為對的,敢於堅持。”

“你受了欺負,明明隻需要喊出來就會得救,可是你死死咬住牙關不肯喊……因為你還是知道這是華人之間的家醜,喊出來就算自己得救,整個華人圈子卻隻會因此遭受更多詬病。”

“明知道是我布局欺負你,你不逃不避,還衝上來向我宣戰。雖然結巴,還懂用手勢……這是你骨子裏的不馴和傲氣。”

他微微側眸,原本清冷的眸底,忽地竄出一團熾人的火:“如果換了是我,那樣的情境,我也會跟你做出相同的選擇,做完全相同的事!”

安澄傻掉,絕對不敢想,他竟然肯對她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看著他一口氣說完,繼而幽幽一歎。看著他又向她壓過來,眉眼勾起隱約的笑意。

“說到底,杜心澄,你其實是跟我一樣的人。隻有你,才有資格與我配戲。這場戲,你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我既選定了你,就算你不答應,也已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