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別想再讓我害怕

麵對著這樣的簡,安澄更說不出威脅來。

可是她想到湯燕犀,心中那點猶豫,便如浮沙,被冰山冷泉全都一下子衝盡了。

她勾起手肘,冷豔一笑:“簡,幫我說服巴頓法官接了我當事人訴雷歐和**台的案子。”

簡便也嚴肅下來:“如果我拒絕呢,你就把我們那晚的事宣揚出來?”

安澄聳聳肩:“我本意當然是不想的。不過呢,我手裏可是拿到了巴頓法官簽發的禁製令,親自去了**台通知雷歐撤下那張照片。結果他沒撤,隻是做了處理,這就也等於是拿禁製令不當回事。”

“我到時候在庭上一定會圍繞這張禁製令做文章,我也不敢保證到時候會不會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就提到那張禁製令是在什麽情況下簽發的了……撐”

簡的臉終於白了白:“行,我知道了。”

簡說完直接越過安澄,擦肩而過卻再沒回頭。

安澄回身凝望簡的背影,隻能悄然鞠了個躬。

對不住了。

巴頓法官終於受理了安澄的案子,消息傳出來那天開始,雷歐就占據著身在電視台的喉舌工具,利用一切可能,攻擊湯燕犀和安澄。

他不僅僅在電視台上大放厥詞,也利用網絡工具,每天在網絡上發表用詞尖刻的po文,他自己的數百萬粉絲也一呼百應,將他的po文轉帖得滿網都是。

都說媒體從業者是無冕之王,他們中的明星所擁有的政治影響力甚至超越總統;更何況在現在這樣一個網絡時代,雷歐發言的舞台就更多,給安澄造成的壓力也就更大。

這天晚上,雷歐又在電視上公開叫囂:“這場針對我的訴訟,是在挑戰憲法第一修正案!我的觀眾們,你們不是在維護我,你們是在維護公民言論的自由,是在維護憲法的尊嚴!”

“她以為她是律師,就可以把法律玩弄於股掌,還利用什麽禁製令想來封我的口?嗬嗬,她是欺負我們不是法律專業人士麽?那些隨同國父們共同締造了這個國家的律師們,那些超過半數都曾當過律師的總統們,是想有一天讓法律淪落到這樣的人手裏的麽?”

“我要告訴這個人,我雷歐絕不放棄憲法給予我的權利,我誓死捍衛自己說話的權利,我絕不對她妥協!”

安澄咬著蘋果,看一眼咬一口蘋果,紅皮脆瓤,咬得哢嚓哢嚓的,倒是十分解恨。

身為律師,安澄根本不把雷歐的表演放在心上。她知道雷歐耍這套把戲的用意,他是在示威,是在展現他擁有媒體的舞台,發言權遠遠大於她;而且他在策動言論的力量,到時候上庭也可以給法官施壓。

就像摔跤比賽前,雙方選手都要身上纏滿了彩旗,耀武揚威地蹦跳吆喝是一個道理。

可是就在這時,家裏大門上忽然傳來“啪嚓”一聲。

安澄的注意力都在電視上,也沒留神,冷不丁聽見還以為是玻璃碎了。她忙起身奔到門口查看。結果門上的玻璃都完好無損,可是玻璃上卻焦黃、黏答答地淌了**下去。

安澄心裏咯噔一聲,忙開了門向外看。隻見地上躺著十幾個雞蛋殼。

竟然有人朝她家大門砸雞蛋!

安澄悲憤得扯開門就奔出去,可是茫茫夜色哪裏能看見是誰幹的。她掐腰站在門口,衝道路左右忍不住大喊:“有膽子砸雞蛋,就沒膽子見人麽?混蛋,出來跟我麵對麵打一架啊!”

杜鬆林聞聲從家裏奔出來,一把扯住女兒,低聲勸:“算了。”

安澄努力衝著夜色大笑:“呸,瞧你那點膽子吧,我特麽還以為你揚的是大便呢,原來是雞蛋!就你這點膽色,隻配兩手大便,你都配不上雞蛋!”

杜鬆林難過地抱住女兒,將她硬拖回家去。

安澄被父親關進房間,從窗口看見父親獨自沉默地拎著水桶,出門去清洗玻璃和門道……她的心,就像被誰揉碎了一般地疼。

她抓住手機,使勁地咬著手指。

她想立即打給社區警務室,調監控,看是誰這麽幹的。

可是她卻還是死死攥著手機,沒讓自己直接這麽衝動打出去。

她明白,就算調了監控,查出來的也必定隻是住在附近的半大孩子。

有人既然想存心這麽幹,就一定會安排好計劃,隻雇傭或者引導附近的半大孩子這麽幹。就算抓住了,也沒辦法直接引向他們背後的人,而且還會被鄰居當成是小題大做。

她是律師,她現在要熟識法律這個行當裏所有的玩兒法,不能一時意氣用事。

深深吸氣,止住幾乎就要奪眶而出的淚,她扔了手機,一把抓了條毛巾衝下樓去,陪父親一起清洗門玻璃。

警長這個時間才搖著尾巴從外頭回來,瞧見這一幕,也嚇了一跳,沒敢咪嗚,隻是聳著尾巴繞著安澄和杜鬆林走來走去,聞聞這兒聞聞那兒。

安澄不想叫爸難過,便故意罵警長:“你個家夥,原來最近還真大半夜的往外跑啊?快說你跑哪兒去了?跟誰約會去了?”

警長一臉的委屈,四肢腳都聳起來,側身跳到一邊去,遠離戰火。

安澄看得直歎氣,伸手將它拽回來,樓進懷裏:“好了,我不罵你了。隻是你以後晚上不許這麽晚才回來。”

警長哪裏明白,當年的正正……就是在那麽一個晚上不見了蹤影。她拚命安慰自己沒事的,說天鵝長大了終究是會飛走的……可是等了一個晚上,淩晨時候突然猛地醒來,衝到門前去看是不是正正回來了……

結果卻看見門外遮天蔽地的大霧,連隻有幾米之遙的院門都看不清。

就在門口,她腳前麵……正正它仿佛靜靜地睡著了。

她抱著正正發瘋地衝進爸的房間找爸,讓爸看看正正是怎麽了。它沒有溫度,心跳也都停了,可是它身上分明沒有傷口也沒有血跡啊!

爸說……正正的脖子斷了。雖然表麵沒有傷,可是正正的脖子卻是被人活生生地掐斷了!

那天她抱著正正,哭也哭不出聲,淚也流不出來。她隻是捉著爸的手一遍一遍地請求“爸你教我,怎麽能把一個人類的脖子也這麽準確地給扭斷了!”

往事不堪回首,她也從此最怕家門口出事,怕寵物再大夜晚的忽然不見了。

從前她年紀小,還沒有能力保護正正;現在她長大了,絕不準再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傷害她最親近的。

這個晚上,因為觸及往事而帶來的撕心裂肺,安澄一個人默默地扛了。

她跟霍淡如見麵,說起的時候,也隻是輕描淡寫。

“有人找我的事,說不定也會同樣有人找霍阿姨你的事。您也不必太當回事,頂多雇個小時工多洗一遍玻璃罷了。”

霍淡如眯起眼來:“是雷歐吧?”

安澄轉了轉頸子:“一半可能是他的煽動,另一方麵也可能是別人趁機搞事。”

霍淡如一聲冷笑:“如果是雷歐,那他就打錯了算盤!他本想嚇怕咱們,但我霍淡如偏就是個不怕嚇的。他越是這麽著,我越非告他到死不可!”

安澄卻依舊淡淡的,隻是無聲抿了口茶。

霍淡如小心打量了一會兒,問:“又怎麽了?”

安澄清麗一笑:“有一個好玩兒的事兒:雷歐在電視和網絡上大罵我和湯燕犀,卻沒怎麽提到您。”

安澄妙目輕轉:“按說,您也是原告,他多少也該牽涉到您才是。”

霍淡如抿住唇角。

“我就是覺著有趣,所以說著玩兒罷了。您呢姑且也就一聽,不必往心裏去。”安澄瞟著霍淡如,笑意清淺。

安澄回到辦公室,莎莉端了梅裏太太新烤的蛋撻進來。

安澄一看蛋撻裏的蛋液,便皺了皺眉:“不想吃,你替我吃了吧。”

莎莉聳聳肩,忽然變戲法似的從褲腰裏抽出一張光盤來,放在安澄桌麵上。

“什麽?”

莎莉咬著蛋撻聳肩:“不知道。我去上洗手間,回來就看見前台桌上擺著這個,寫著你的名字。”

“過濾了麽?”

莎莉點頭:“我先殺過毒了,證明沒有毒。隻是一段幾分鍾的視頻。”莎莉說著歎了口氣:“是你家門口的,我看見了那些臭雞蛋。”

安澄心下一跳,急忙抓過光盤放進電腦。

畫麵展開,夜色裏略有些模糊和搖晃,像是用手機拍攝的。

---題外話---謝謝藍、2621、15007275749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