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該開始的時候開始,該結束的時候結束

今天的庭審,與湯燕犀的關係,安澄有勇氣麵對任何人,隻是在霍淡如麵前總還有些心煩意亂。

她抱起手肘,索性冷冷相對:“愛什麽愛呀?霍阿姨您難道沒聽見我在庭上怎麽說?——我說了,我對他是有過感覺,不過是那麽一念之間罷了!早就風吹雲散,您就別再跟我計較了行麽?”

霍淡如卻還是一把抓住了安澄:“……如果不是深愛,你不會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安澄冷笑一聲,一根一根掰開霍淡如的手指,將自己的手腕抽出來嫜。

“您現在自己是戀愛中人,所以看什麽都冒粉紅泡泡了!我這麽表現不過是盡一個律師的本分罷了。別說是他,我對任何當事人都能做到如此地步,那我難道還是挨個深愛了不成?”

以她此時的身高,安澄能輕易伸手拍到霍淡如的肩膀。

“霍阿姨,我沒那麽博愛。話又說回來,您兒子也沒那麽可愛。”

她鬆手轉身撐。

“行了,就說到這兒吧。我律所還有事兒呢,我可犯不上為了您那兒子,就不管我自己的律所了。”

她說完,按緊公事包帶,冷冷抬步,昂然而去。

都結束了。

她對得起那十幾年的時光,也對得起那段情,更對得起那個人。

若此,她可走得坦然。

一段關係的開始和結束,年少無知時會怨天尤人,可是長大後卻要懂得,所有的開始和結束,不過都是自己的選擇罷了。真要埋怨,也怨自己瞎了眼好了。

與人無尤。

安澄和莎莉匆匆趕回律所。

梅裏太太在前台,見安澄回來,一副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安澄深吸口氣,隻問吉米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在辦公室。”梅裏太太妝容精致的臉上,那麽多的褶皺都掩蓋不住悲愴。

安澄反倒笑笑,伸手拍拍老太太的肩膀:“知道麽,你今天在法庭上還幫了我大忙。別這麽抽抽兒,樂一個。”

梅裏太太也配合,努力微笑。

“乖了。”安澄這才轉身走進辦公室去。

梅裏太太與人不同,她當年是陪著可可先生經曆過鯊魚從小到大的全過程的。她親眼見過湯燕犀入職之後,律所規模的迅速膨脹;也見過可可先生被湯燕犀架空、再到掃地出門的世態炎涼。

老太太當年都挺過來了。那麽她安澄,今天就以老太太為榜樣,再難也能挺過去!

吉米辦公室,吉米坐在辦公桌後,連大燈都沒開,隻開了一盞幽幽的壁燈。

“對不起,我沒能挽回捕夢網。萊茵伯格還是與湯燕犀簽約了。”

安澄已經不意外,點點頭坐下來:“姬兒去了麽?”

吉米黯然:“姬兒也去了,而且也關起門來跟萊茵伯格談了半天,可是結果依舊無人能改變。”

安澄起身,繞過辦公桌,走過去幫吉米捏了捏肩膀。

“如果姬兒都改變不了,那就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了,即便我去,結果也是一樣。吉米,你已經做得很棒。有你這樣的合夥人,是我的幸運和驕傲。”

吉米歎口氣,伸手拍拍安澄的手。

“安,我隻是遺憾你終究還是沒來。如果你能來的話,我想或許有你與姬兒聯手,還有轉圜的餘地。”

安澄輕輕閉了閉眼:“不,吉米。其實我們當初能得到捕夢網這個大客戶,關鍵不在我,而是在姬兒。今天我拜托了姬兒過去,她是比我更有影響力的人。既然她都無法影響到萊茵伯格,那麽即便我去,也已經改變不了什麽。”

吉米還是搖頭:“我不同意你的說法。姬兒隻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她哪裏知道該對萊茵伯格說什麽。如果你去了,有你在旁幫姬兒的話,她才懂得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安澄也隻能輕歎口氣:“吉米,你這樣說,是因為你根本就不了解姬兒,也不了解萊茵伯格。”

世人眼裏,他們隻是一個少女偶像,一個隻會編程寫代碼的大學生?那真是大錯特錯。

吉米麵上有些不好看。

“安,我知道捕夢網是你的客戶,維護它還是放棄它,你都有自己的決定權,我也許不該多說什麽。可是……捕夢網雖然是你帶回來的客戶,可是它現在也畢竟直接影響到整個律所的命運!它已經不僅是你一個人的客戶,更是我們整個律所的**,你總該考慮到我和梅森,以及這個律所的每一個人!”

安澄咬住嘴唇。

這一次是她跟吉米成立律所以來,第一次正麵的大吵。

從前,當律所還在那間小小車庫的時候,當律所根本無人問津的時候,他們兩個互相陪伴,彼此鼓勵,近乎相依為命地熬了過來。

現在,律所開始了向上的發展期,有了寬敞漂亮的辦公室,在業內也擁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於是被同甘共苦掩蓋住的矛盾和分歧,終於開始浮出水麵。

安澄點點頭:“梅森也很不滿,是吧?”

律所現在是三個合夥人,任何投票都需要2:1。梅森的意見有時候至關重要。

吉米微微眯眼:“安,你知道的,我始終都跟你站在一起。我這一票從來都是那你的。”

安澄輕笑一聲:“可是現在,你的票跟梅森合在了一起,是吧?”

吉米目光沉鬱:“安……”

安澄轉身朝外去:“很晚了,我累了。我明天會去見萊茵伯格。”

這個晚上,喬迪家正在舉辦一場聚會。

是喬迪先生的生日,邀請了些親友和生意夥伴。

哈尼集團的法務總監紐曼也應邀而來。

紐曼的車子在路邊停下的時候,險些與一輛隨後而至的車子發生刮擦。後麵車的司機趕緊下來,走過來敲門致歉。

是個東方女孩兒,精致秀麗,柔婉羞澀。

她在車窗外90度躬身:“啊真對不起……車距有些近了,我控製得不是很好。”

她妙目流轉,在看清車窗內是紐曼先生時,張大了眼睛,隨即掩唇紅了臉:“原來是紐曼先生。真是太失禮了!”

紐曼也揚了揚眉:“我想起來了,你是小喬迪前次的律師。”

正是賈西貝。

兩人寒暄半晌,這才一同走進喬迪家去。

紐曼自然是貴客,喬迪夫婦親自到門口來迎接。見了跟在紐曼身邊的賈西貝都愣了愣。可是賈西貝是跟在紐曼身邊的,兩人不便多說什麽,也隻好含笑迎入內。

此次喬迪家宴,是為喬迪先生祝賀生日,也一定程度上是喬迪家帶兒子重新回到社交圈來。借著這樣一個場合,正式重審兒子的無辜,將過去的陰影一掃而去。

隻是小喬迪不是很喜歡這樣的聚會,滿屋子的老頭子,他個個都要去打招呼,卻沒有共同話題可聊。

他一個人無聊地坐在樓梯上,端了杯飲料,意興闌珊地從樓梯欄杆縫隙裏,瞅著一樓的人影晃動。

他未滿21歲,所以今天這個場合,他父母嚴禁他在賓客麵前碰酒,隻給他喝飲料,讓他更覺無聊。

就在此時,一抹嬌俏身影倏然投入視野。

他一愣,隨即興奮起身便奔下樓去。

廚房背人處,喬迪終於捉住了賈西貝。

他按捺不住狂喜:“你怎麽來了?”

賈西貝眨眨眼:“怎麽,不歡迎我來麽?”

“怎麽會!”喬迪一把攥住賈西貝手肘:“去我房間!”

賈西貝笑著掐了他一下,急忙推開他:“別鬧。想讓你父母把我攆出去麽?”

“他們誰敢!”喬迪眼底的火苗已經都要壓不住。

賈西貝衝他“噓”了聲:“那好,呆會兒他們問起,你得扛下來,就說你邀請我來的。”

喬迪登時揚眉:“那當然!”

賈西貝踮起腳尖,極快地在喬迪唇上啄了一記:“真乖。”

喬迪更急了:“……去我房間!”

賈西貝羞澀地笑,卻按住了他的手:“暫時忍忍。我正在想辦法讓咱們有機會重新正大光明地見麵。今天怎麽都別惹惱了你爸媽。”

喬迪眼睛登時一亮:“你有辦法了?”

賈西貝眨眼:“當然……”她指了指紐曼:“他能幫得上咱們。隻要拿回哈尼集團,我就能正大光明地經常跟你見麵了。”

她仰首,一張俏臉滿是殷切:“……你得忍耐,想辦法幫我。到時候,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喬迪呼吸登時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