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不請偏自來

驚呼聲響起的時候,安澄自然地挽住了楚閑的手臂。

楚閑的一絲顫動,被她的掌心截獲。

她轉頭抬眸凝視他的眼,含笑悄然掐了他一把,低聲道:“就這麽一道坎兒,你隻要現在忍過去了,以後就不會再困擾你了。”

她自然地更挽緊了楚閑,朝大家眨眼一笑:“我知道從前的又矮又醜的小結巴,忽然變成我今天的模樣出現在你們麵前,讓你們驚著了。”

“不過呢,我懂的,你們就算驚著了,那也是‘驚豔’,對麽?”

安澄說著,挽住楚閑的手臂,將他自然地向前推。她自己則避在楚閑背後,朝粒粒眨了眨眼撐。

不愧是當年的好朋友,雖然多年沒見,可是粒粒卻還是第一時間接收到了安澄的暗示。

“雖然麵目不同了,不過還是一樣帥!”粒粒帶頭鼓掌,同學們便也都跟著由衷點頭。

安澄用胳膊肘捅了捅楚閑:“瞧,這下子可以放心了吧?”

楚閑的呼吸一窒,隨即偏首望來,已是笑意湧滿了雙眼。

他將安澄挽在他臂彎的手順勢捉下來,轉而緊捏在掌心。

他可真用力,都捏疼了安澄。

安澄忍住沒皺眉,當著大家的麵兒也都含笑受了。

她明白楚閑這一捏是為了什麽。方才那一刻的緊張,之後這一刻的放鬆,他在用無聲的方式表達給她知。

她朝他眨了眨眼,盡力抽回自己的手。

“好啦。千萬別跟我客套。”

聚會終於駛入正軌。楚閑還是楚閑,雖然最初有那麽一刻的無助和尷尬,可當一切都轉入正軌之後,他立即又如魚得水,迅速融入了同學們中間去了。

況且此時的他,已是本郡的副檢察官。年輕而手握公訴權,是同學們都渴望結交的人。

安澄功成身退,端了一杯酒,獨自避到角落裏去淺啜。

隔著整個大廳的距離,目光靜靜地隨著楚閑移動。

“喂,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粒粒忽然從背後跳出來,拍了安澄肩膀一記。

安澄嚇了一跳,趕緊將嘴裏的酒咽下去,回頭掐了粒粒一把:“你說什麽呢?我還沒審你呢,怎麽這麽多年不見,你藏到哪個旮旯裏去了?”

這些年,安澄在律政界漸漸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從“富貴貓”案起,她的照片和名字已經多次在媒體上出現。雖然時隔四年,她長大後的麵容也有所改變,個子也躥高,但是還留在本州的同學,還是有不少認出她來了。幾年來,陸陸續續地,想聯係她的也都聯係了。親疏遠近的都有,安澄曾經最好的朋友粒粒卻一直都沒有出現。這次如果不是楚閑親自出馬查到粒粒的聯係方式,安澄還不知道如何能聯絡得上粒粒。

粒粒也是滿意又惆悵地歎息了一聲:“不是我不聯絡你,而是我在德州的農場上。那邊的生活跟大城市相距有些遠,田園生活的節奏跟緊張的律政界就更是不搭界,所以我沒關注過這邊的律政新聞,不知道你竟然後來又回到了M國,而且當了這麽多年的律師。”

安澄佯作咬牙切齒地捏住粒粒的麵頰:“大學裏認識個牛仔,就真的跟人家跑到德州的農場上去當牛仔婆……你呀你,真的甘心麽?”

粒粒耙了耙頭發:“為了愛情嘛~”

安澄便也隻能唏噓。

粒粒用胳膊肘捅了捅安澄:“倒是你呢?看樣子真的跟楚閑在一起了吧?”

安澄尷尬地笑,此時還是慶幸粒粒不曾關注過本州的律政新聞,所以可能還不知道她在法庭上當眾說與湯燕犀分手了的事。

“你是愛情至上,我卻沒你那麽羅曼蒂克。”安澄避重就輕:“我就跟楚閑一起來同學聚會而已,至於就認定我跟他在一起了麽?挽胳膊不過是社交禮儀,又能說明什麽啊?”

粒粒咯咯地笑:“得啦~~楚閑的麵容雖然修整過,可是他的眼神卻還是屬於他自己的。他那會兒看你的眼神,簡直濃得都要化不開了。更何況當年我早就看過他這樣一往情深的模樣。原來他這麽多年也還沒放下你,現在跟你相處看起來也融洽得很。怎麽不是終於在一起了?”

粒粒的話倒說出了安澄滿心的惆悵。

都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馬上投入另外一段感情。更何況無論從高中起,還是現在在法律界的地位,楚閑都足以與湯燕犀匹敵。所以她大可以順水推重接受了楚閑的感情。

可是……感情這玩意兒,誰特麽說得清呢。

她晃了晃頭:“至少現在還沒有。我跟他也才久別重逢而已,比你們都早不了幾天。隔著八年的時間,我也一樣需要重新認識他。”

粒粒雖然當了這些年的牛仔婆娘,可是依舊是當年的一頭短發,深色的皮膚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佛總是能分分鍾看透安澄的心。

粒粒的大眼睛轉了轉,順勢扭頭朝各處打量了兩眼。

“既然是高中同學聚會,按說當年的風雲人物們也都應該到場才是。顧靜嫣倒也罷了,怎麽竟然都沒見Y?”

粒粒的一句問話,倒問出了安澄心下的萬千唏噓。

不過她完美遮掩住。

隻是淡淡地笑:“他那麽忙,怎麽會來呢。”

這也是她的推測。一來這個聚會的主角是楚閑,想來楚閑也不願意邀請湯燕犀,就像當年一樣,王不見王嘛;二來既然是楚閑召集的同學聚會,湯燕犀當真未必肯給這個麵子。

粒粒捉住安澄的手:“又來了。隻要一提到他,你眉眼之間就總是這副模樣。當年如此,現在看起來還是這樣。”

安澄也是啞然失笑,好在如今個子高了,於是借著這個優勢抱著手臂不以為然地樂:“我哪個模樣了?我小時候跟現在已經變樣兒了,眉眼之間早都改了,你憑什麽還能看出來我跟當年還是一個表情?”

粒粒張了張嘴,索性舉手投降:“我錯了,我不該跟律師鬥嘴。”

安澄咯咯地笑;“知道就好。”

她笑得明豔,可是心底何嚐不知為何唏噓。

粒粒猶豫了下:“你懂的,我想問的其實就是你跟楚閑,還有Y之間的關係……呃,你們三個當年就三角,時隔這麽多年又聚在一起,你到底決定好選誰了沒有?”

安澄高高仰起頭,目光落在水晶大燈上:“選什麽選啊,為什麽過了這麽多年就還是他們兩個?我就不能再多認識幾個麽?”

粒粒也隻能無奈地笑:“好好好,憑安律師現在的條件,什麽男士不被征服呢?”

“聊什麽呢?”楚閑不知從何處過來,端著一杯酒,冷不丁出聲,嚇了粒粒一大跳。

“啊你什麽時候過來的?”粒粒拍著心口。

楚閑促狹地笑,朝安澄眨了眨眼:“這麽緊張?看樣子一定是在說怕我聽見的話題。”

粒粒有些臉紅:“沒有啊!”

楚閑愉快地笑起來,伸過酒杯來跟粒粒碰了個杯:“圓睜雙眼、兩頰漲紅,嗯~,還說沒有?”

粒粒被捉住把柄,隻能訕訕地喝了一大口酒:“就是問安澄,到底跟你在一起沒有!”

安澄皺了皺眉,正想岔開話題,不想楚閑卻自然伸手捉住了她手腕。

他轉眸過來,目光款款:“……我也想知道,安安,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安澄張了張嘴。

就在這時,不知誰驚呼了一聲:“Y來了!”

安澄毫無預警,手一顫,杯中酒險些灑了。

楚閑原本捉著安澄手腕的那隻手,也微微一震。

門口處,出現了兩個身姿頎長的男子。一個是卓星華,一個正是湯燕犀。

湯燕犀一貫的灰色修身剪裁西裝,配銀色領帶。卓星華則隨性許多,黑色西裝則配了豔黃的領帶。

同學們一下子都簇擁過來圍攏在湯燕犀身邊。都帶一點受寵若驚,主動與湯燕犀打招呼。

原本,一分鍾之前他們還都是簇擁在楚閑身邊的。隻一分鍾而已,他們仿佛就已經忘記了今晚邀請他們來的主角是楚閑。

人群背後,隻有楚閑、安澄和粒粒沒有動。隻是粒粒略有些問難,看看楚閑,又看看安澄:“好多年沒見,我想我該去打個招呼~”

安澄是垂下眼簾,隻盯著自己手裏的酒,並不願意看向門口,也沒回應粒粒的話。

倒是楚閑片刻的震動過後,還是大度對粒粒微笑:“當然,應該的,我隨後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