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341.342離開是最好的決定麽? 天天書吧

安澄迅速楔入齊妮謀殺前夫案。

小山樣的卷宗,她從早讀到晚,直到簡第三次來敲門,她已經將案情大致梳理出了脈絡。

她這才停下,朝簡抱歉地笑:“你先下班吧,真不用陪我的。我反正一個人,熬夜工作什麽的不要緊,你卻不方便。”

簡有家有丈夫,隻是這話安澄不方便直接說出口。畢竟,她是親自堵著過簡跟巴頓法官那檔子事兒的。

可是簡又豈有聽不出來的,知道安澄越是不直接說出來,實則心裏便也越是介意。她自己倒是解嘲地笑了笑:“那行,我先下班了。你也早點回家,也省得叫杜醫師掛心。償”

簡向外走去,走兩步又回頭。

地檢辦公室裏的大燈都關了,就剩下安澄辦公室裏這一盞,以及走廊裏幽幽的攖壁

燈。簡就站在壁燈幽咽的光暈裏凝視安澄。

“……老板,你說,我如果離婚,怎麽樣?”

安澄怔了一下。

畢竟還沒見過簡的老公和孩子。就連入職地檢辦公室後,簡也沒跟其他同事一樣在辦公桌上擺全家人的照片,安澄能理解簡的諱莫如深,所以也沒主動探究過。

既然沒見過人家老公,她就不好妄議人家是否應該離婚。

她猶豫了下,隻問:“……為了巴頓法官?他給了你承諾?”

不過不管怎麽說,既然簡已經先跟巴頓法官有了那檔子事兒,那麽離婚也許是一個必然的結局。

簡卻垂下頭,捋了捋背包上的穗子:“跟他沒關係。”

安澄便咬住嘴唇,更覺得自己不該簡單下結論了。她想了想:“簡,等我忙過手頭這個案子,我希望能跟你找個時間坐下來好好談談這件事。我會給你提出我的專業意見,至於離婚方麵的具體問題,我也可以幫你找個熟悉家庭法的律師來幫你操作。”

簡點點頭:“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走。”

簡走了,可是簡卻把對於離婚的隱痛,重又從安澄心靈的角落裏勾出來。

偏手頭這件齊妮謀殺前夫案,所有的禍端也都是從離婚而起的。

她有些頭疼,推開案卷,起身走到窗前,漫無目的地垂首下望。

已是深夜,這個城市終於安靜了下來。這樣空無旁人的辦公室,最適合獨自麵對自己心裏的愴痛。

齊妮謀殺前夫案,無論是媒體、警方、楚閑、證人,他們看到的都是齊妮是否因為離婚的恨而殺死了前夫。可是她卻獨獨在證據袋裏的照片上,更關注那個被夾在大人中間兒、一臉冷漠卻兩眼驚恐的小女孩兒。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父母離婚可能已經是天塌地陷,可是隨即又發生這樣母親殺死父親的慘劇,那麽她眼中的世界怕是已經盡數崩塌。

有人敲門。

安澄一怔,急忙回神,轉頭去看,卻是楚閑。

安澄勾起手肘笑:“不是正常下班了麽?怎麽又轉一圈回來?”

楚閑略有些赧然,不過依舊笑得氣定神閑。

“你要加班,我當然應該陪你一起。不過這件事沒必要讓同事們都知道,所以我先轉一圈去買了晚餐回來。”

因是他的案子,他再自然不過地走過來,隻消看一眼安澄翻開的是哪一頁,就知道安澄的進度了。

他一邊打開晚餐的包裝,將餐盒一個一個拿出來擺好,一邊點點頭:“你也發現了,齊妮謀殺前夫那晚,她的女兒也在身旁。所以她的女兒才是本案最重要的目擊證人。”

安澄心一顫,“你該不會到時候傳召這孩子出庭指證她媽媽吧?”

楚閑的手一停,抬眼掠向安澄。

“你覺得我會那麽做?”

這話叫安澄頓覺抱歉,垂下頭去撫著自己手臂外側:“楚閑,我的意思不是要指責你什麽,我隻是擔心那個孩子。”

楚閑這才點頭微笑:“我明白。其實不僅是你,任何看了卷宗的人都會問我這樣的話。畢竟那孩子是現場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那你不會召她上庭麽?”安澄抬起眼來凝視楚閑:“畢竟她的證言將成為檢方至關重要的直接證據。如果有她出庭作證,你這個案子就贏定了。”

楚閑凝視安澄。她盡管極力克製,可是她的難過卻還是印在她眼底。

他輕歎一聲捉過安澄的手來,包進掌心裏。

“我會另想辦法。”

他垂眸凝視她:“也因此我才需要你跟這個案子,幫我了解亞伯拉罕的個性。”

安澄眼瞳一亮,忍不住抬頭凝視他的眼睛:“原來你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

楚閑點頭微笑:“否則我又怎麽舍得讓你‘出賣’你昔日的手下?”

安澄這才嫣然而笑:“我明白了。其實你不必向我解釋的,我知道你這樣做必定有你的道理,你不會為了贏而利用我。”

楚閑伸臂將安澄收入懷中,“你放心,我絕不會像燕犀那般不擇手段。公事隻是公事,你卻是我的。”

窗外夜色寧靜,幾乎沒什麽車子停留。

隻有一輛極光白的車子停下來。

車裏的人點燃打開車窗,點燃一支煙。煙霧嫋嫋升入夜空,他隔著那青藍色的煙霧望向那扇點著燈的窗。

整棟大廈幾乎都黑了燈,隻有那一扇窗亮著。窗口雖然小,朝向也並不好,可是那一燈如豆卻依舊倔強地亮得耀眼。

就像……記憶深處的一個人。

那麽小,卻永遠那麽堅強、倔強。

他滑開手機屏幕,調出一張照片。從季節上看,照片至少是三個月之前的了。

照片拍攝地點是在楚閑的公寓前。清晨時分,天光微藍,周遭寂靜。卻有兩個人牽著手從公寓裏走出來,同樣又高又瘦的兩人,真如一對璧人。

那男子不但手緊攥著女子的手,更是用另外一隻手摟住女子的頭,將她半擁過來,然後吻在她發頂。

那樣的時間,那樣的依依不舍,分明是剛剛過夜之後的情侶。

他看著,長眉微微蹙緊。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指腹拂過照片裏女子的麵頰。

這是一張三個月前被媒體爆出來的照片,照片裏的男子是本郡新上任的副檢察官楚閑;女方因被楚閑的身影擋住,無從確認。可是他卻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她的麵頰隔著屏幕,仿佛在他指腹下透出溫度來。他愣了愣,歎口氣抽回手來。

煙抽完了,他啟車就走,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安澄跟楚閑去見齊妮。齊妮也事先通知了亞伯拉罕。

在齊妮家,安澄在這樣尷尬的境地下與亞伯拉罕重逢。

不過安澄的尷尬也隻有片刻,她很快就調整好,走上來主動伸手與亞伯拉罕握手:“亞伯,好久不見。”

亞伯拉罕有北非的血統,眉粗眼大,神情總是清楚地寫在臉上。

他先是略有尷尬,隨即便搖了搖頭:“安,看見你出馬,我就知道地檢辦公室這回是一定要贏了我才肯甘心的。”

齊妮一聽這話,對安澄的防備便更多了些。

安澄都看見了,隻是抱著手肘淺淺地笑:“千萬別這麽說。亞伯,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打不贏我。再說就算我對你知己知彼,你也同樣對我了如指掌,我加入這個案子,地檢辦公室也占不到什麽大便宜去。”

楚閑也淡淡一笑,對亞伯拉罕說:“更何況,你現在背後還有整個鯊魚為你撐腰。”

雙方的見麵就有些劍拔弩張,安澄索性咯咯一笑,回手挽住了齊妮:“不好意思我要先借用一下洗手間。”

齊妮猶豫了下,還是親自引了安澄上樓。

安澄借勢娓娓地說:“別管他們男人了。男人啊,骨子裏都是鬥雞,一論到案子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我隻想跟你說說咱們女人的話,行麽?”

齊妮也是聰慧的女子,知道安澄不是真的要借洗手間,隻是尋了個男人無法跟上來的理由,單獨調開她罷了。

已是二樓的起居室,齊妮便也站住:“可是你是檢察官。你們檢察官的目的,就是要判我有罪,我不知道跟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二樓的起居室因是連接幾個臥室,相對是更加私密的處所。安澄左右看了一眼,終於滿意地看見了架上擺滿的小女孩兒的照片。

“我們不談案子,就談談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兒好麽?我記得她叫薇薇安,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