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372.373幸福是有人溫柔以待 天天書吧

杜鬆林果然也是識貨的,將泥封淺淺拍掉一層之後,露出壇子上視線雕刻好的字兒。他也是低呼一聲:“喲,這是‘梅雪’,窖藏少說也有一二十年了!”

安澄不懂這個,楚閑卻也隻是低笑不語。

杜鬆林忍不住伸手拍拍楚閑的肩:“酒貴就不說了,更難得這心意。我正好缺一壇好酒泡藥材,可巧你就送來這麽一壇老酒。攖”

安澄想了想:“那酒名兒裏也有個‘雪’字,看樣子某人正是應了‘雪中送炭’的由頭。”

楚閑還是笑得清淺:“也隻是巧合。不管是什麽,隻要是杜伯伯喜歡的,那才送對了。”

也許是這一壇酒,三人這頓飯吃得不錯。幾乎每個菜,楚閑都愛吃,而且也不拘束,幾乎都要吃個底朝天。

安澄忍不住嘀咕:“真有那麽好吃麽?”這頓飯她就吃得沒什麽滋味。

楚閑放下碗筷。安澄瞄了一眼,扒拉得可真幹淨,一粒米都沒剩下,看樣子好像都不用洗碗了。

楚閑看了杜鬆林一眼,臉微微染紅:“是太久沒吃過家裏的飯。杜伯伯的手藝雖然跟館子裏的大師傅不能比,可卻就勝在‘家常’。償”

杜鬆林忍不住默默將自己的碗裏的米飯也都扒光。

這樣的話,霍淡如也曾經說過。當年霍淡如還跟湯明羿交往的時候,就特別喜歡拉著湯明羿來他家裏吃飯;後來霍淡如一個人傷心遠走,即便是最困頓、最頹喪,連麵都不想見他的時候,他隻要親手做一頓飯,她就抵抗不了而放下心防了。

這其中的情由,同樣是淡如在懷念家的味道。

可是此時當這兩個孩子不該走神,杜鬆林緩緩將米粒嚼完咽下,才出聲問:“……有時間可以回你爸爸那邊,陪你爸爸一起吃飯。”

杜鬆林這話讓安澄忍不住緊張。

現在楚喬跟霍淡如出雙入對,怕每天吃飯都在一起了吧,那楚閑回去吃飯的話,就自然是跟霍淡如他們一起吃了……爸是不是想到那個場景就難過了?

楚閑聽了隻是笑笑,垂下頭去半晌沒說話。

許久才尷尬搖搖頭:“我已經很久沒回過我爸爸那,就算兩人一起吃飯,也都是約出來吃,就像同事和朋友之間那種,更像工作餐。”

杜鬆林也不由得放下了碗筷:“怎麽會這樣?”

楚閑歪頭看安澄,努力地笑笑:“……當年我跟我媽一起出了車禍。然後,我就再沒回過我爸的家。現在就更不想回去了。”

杜鬆林愣住,看了女兒一眼,不好繼續接下話去。

楚閑苦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也許我不應該,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為了我媽的過世而埋怨我爸。更何況他現在有了新女友,我想我就更不應該去打擾了。”

他晃晃頭:“我也傻過,想要偷偷看車去我爸窗外看看他。也擔心他自己一個人吃飯太冷清……可是其實我想多了,他現在不但有女友相伴,更有燕犀。他們更像是一家三口,我去了反倒是多餘的。”

安澄嘴裏的一口菜登時變了味。她急忙咽下去,放下碗筷,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嘿,對不起……”

楚閑忙搖頭:“沒事的。我還是第一次向人剖白這件事,杜伯伯,安安,你們不要笑我就好了。”

他眸光徐徐望過來:“安安,我一向要強,可是我卻向讓你知道,我與你其實是同病相憐的人。”

一頓飯吃到盡興而散,因為楚閑的剖白,他與杜家父女的距離不由拉近了許多。

臨走的時候,杜鬆林特地進工作間包了一大包他親手調配的中藥出來給楚閑帶著,囑咐他這些都是生肌、滋養的,對他整容過的麵容有很好的調理功效。

安澄站在門外,用腳尖畫著地麵:“哼哼,別看我爸這藥是‘三無產品’,可那都是他用清宮秘方調的,裏頭的藥材更是要多金貴有多金貴。”

楚閑自然大喜,連連向杜鬆林深深鞠躬。

隨後安澄單獨送楚閑走到他車旁。

楚閑也不著急上車,立在路邊含笑凝視安澄:“看樣子,杜伯伯好像可以接受我了。”

安澄聳肩:“你對他,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都用心,他能不喜歡你麽?”

楚閑被逗笑了,伸手攬了攬安澄:“別感傷,我會替你盡孝。”

安澄臉一紅:“呸,亂說什麽呢?”

楚閑忍不住低頭來尋安澄的眼睛,眼中是溫暖和歡喜。他低聲說:“要不是因為杜伯伯能從窗戶看見我們,不然我一定要吻你。”

他歎口氣,攬過安澄的頭,吻在她發頂上。

安澄急忙推開了,一臉的紅:“好了~”

楚閑坐進車子裏去,還從車窗伸手出來捏住安澄的手:“安安,我不是說笑,我是認真的。我會對杜伯伯比對我爸更好的。”

安澄抱住手臂:“開車小心。”

回到家裏,杜鬆林從沙發那邊站起身走過來,目光遠遠近近落過來。

安澄歎口氣:“我知道您想說什麽。”

杜鬆林走過來:“楚閑這孩子對你耐心、細致,我都看在眼裏。他對我的尊敬也是由衷的,而這都是因你而起。”

安澄咬住嘴唇:“我知道。”

“所以爸爸想說,如果你能選擇跟楚閑在一起,倒也挺好的。現在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又是從事這樣的工作,平日唇槍舌劍太多,對你來說幸福也許就是一世安穩,有人溫柔以待。別再步我們這些前輩的老路。”

安澄莫名地有些濕了眼眶,用力點了點頭:“爸,我懂的。我會認真考慮您的話,不過現在我想先上去睡了。”

說上去睡,可其實哪裏睡得著。

她努力了幾次,最終還是爬起來工作。

反正幹這個職業,隻要你想忙,永遠有的忙。

安澄將翌日的策略預演了一回,又檢討整個庭審過程裏的得失,最後忍不住在馬修法官的名字上畫了個圈兒。

馬修是臨時來接這個案子的;

馬修當堂毫不掩飾對湯老爺子的仰慕……

她忍不住有一點擔心。

翌日到辦公室,她先問簡,原定的法官是誰。

簡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安澄忍不住皺眉:“難道是——巴頓法官?”

簡垂下頭去:“是。他拿了大假出國了,這案子就換成了馬修來主審。”

安澄眼珠轉了轉:“是你勸他出國避避風頭,也省得貝克那邊的案子一旦開審,把他給牽連進來?”

簡咬咬嘴唇:“我原本是想跟他好好談談,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可是沒等我開口,他倒自己先決定出國度假了……”

安澄便不由得一皺眉:“怎麽會這樣?”

安澄做下去沉默了一會兒:“馬修法官,你對他了解多少?比如他有什麽愛好,以及在庭上他更欣賞什麽樣的律師?”

再開庭,安澄走進法庭。

湯燕犀早來了,第一眼瞧見她,本來還繃得嚴肅的一張臉,卻忽地仿佛嗆著了,咳嗽了出來。

安澄就當沒看見。

她今天穿了短裙。

不是一般的短,超短的那種,在膝蓋以上還短三寸。

安澄鼻梁上還卡了副眼鏡。最古老的黑框那款。

短發也勉力都盤到頭上去,露出修長的頸子。

借著雙方律師禮節性握手,他咬著牙問她:“你這又是要怎樣?”

安澄揚眸瞪他:“你管得著麽?”

他的手不由得掐緊了些:“我管不著,誰管得著?”

她用力抽手:“我穿給楚閑看,與你有關麽?”

馬修法官也走進法庭,一眼就看見安澄今天的裝扮,不由得雙眼一亮,含笑點了點頭。

安澄這才放下心來。

庭審接著昨天,湯燕犀繼續盤問海莉。

今天的海莉幾乎不施脂粉,穿牙白色針織連衣裙,坐在那裏更顯肚子,也更襯托得她一臉的母性光輝。

湯燕犀上下打量海莉,不由得勾了勾嘴唇。

“海莉小姐,你很喜歡演舞台劇麽?”

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海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安澄卻一皺眉,急忙起身:“反對。與本案無關。”

馬修法官幾乎毫不遲疑地就說:“反對有效。湯律師,別再問這些不著邊際的。”

安澄滿意坐下,卻忍不住瞪湯燕犀一眼。

那句破話,海莉和這庭上的人沒聽懂,她可聽懂了!

湯燕犀聳聳肩:“好,我不問這個了。咱們繼續昨天的話題:好吧,我相信了你是位誠實、率真的好母親。那麽新問題來了:在死者與前妻齊妮離婚的時候,法庭原本是將我當事人判給男方的,你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