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411.412貓老歸山 天天書吧

安澄親自送範特伊與琳達母子團聚。

那之前,範特伊跟安澄聊了整晚。

“我已經將我能知道的都告訴了你。安檢,是你給了我新生,幫我找回了今生的幸福,所以我能說的一句都沒有保留。我不想跟你說的隻有湯律師……請你理解。”

安澄抱起手肘冷笑:“憑什麽就他例外?因為他是你律師,你們之間有保密協議?”

範特伊倒是眼睛一亮:“的確是這麽回事。償”

安澄啐他:“你跟我少來。你既然今晚跟我坐下來說了這麽多,你就已經等同於接受成為我方的汙點證人,你的話可以不受律師-當事人保密協議的約束。”

範特伊卻笑了攖。

那個跟湯燕犀有一點點相像、同樣氣質冷峻的醫生,第一次真心實意對著安澄微笑。

“安檢,我是覺得我不必說。對於湯律師,你本該比我了解更深。如果你還有什麽不知道的,我也更希望由你自己用心去尋找答案。”

安澄打了個嗬欠:“行了,該走了。”

次日,結合漢薩與範特伊兩人的證言,安澄正式交待鮑魚隊長,啟動對逍遙的警方調查。

隻是在此時,警方調查還需要處於秘密取證階段。

剛聽說“逍遙”這個名字,連鮑魚隊長都愣了愣,問安澄:“逍遙是誰?”

逍遙是湯燕犀給取的中文名字,其實人家逍遙另外有自己的英文名,鮑魚隊長對不上號;同時也是因為逍遙平素實在太不起眼,人們看見菲力,也隻能看見菲力身邊的律師,沒人會真正注意一個管家。

安澄點頭笑笑:“你知道‘逍遙’在中文裏最直接的聯想麽?——是‘逍遙法外’。”

此時回想起來都覺僥幸。

幸好,她沒有漏掉他。

正式對逍遙進行調查,安澄親自建立了保密的檔案。當將那個檔案建立起來的時候,安澄心下都充滿了莊嚴之感。

逍遙法外,她絕不會放任何有罪的人逍遙法外。

她耳邊回**起範特伊說的話:“安檢你說的沒錯,是有人想要控製我。我本人隻是個普通的醫生,沒什麽值得人動這麽多心思的,我唯一的特殊之處,就是我是老爺子身邊的人。”

“表麵上,老爺子是看中我的刀法,讓我為他切肉;可同時,老爺子也是看中我是個醫生。老爺子的健康狀況雖然另外有醫生照顧著,可是老爺子希望身邊有個能說真話的人。”

“我這人天生性子冷,不會討好人,所以我對老爺子的病情一向實話實說,從來不為了討好他而撒謊。”

安澄彼時也點了點頭:“他的健康狀況,自然是最高級別的機密。除了他自己想知道之外,也另外有許多人想知道。所以就衝這個,就一定有人想要千方百計控製你。能收買就收買,如果收買不了,就會設法要挾。”

範特伊那晚坐在夜色裏惆悵地歎了口氣:“正是這樣。所以其實當年發生那幾件案子,當聽說後麵四個死者是與我有過親密接觸,而前麵三個也同樣屬於我理想型的,我就知道我的處境了。”

安澄:“一個人的理想型,通常是身邊最親近的人才知道的。我猜你最開始未必沒懷疑過菲力。菲力做事的手段我也領教過,他為了能讓你俯首帖耳,未必就不會給你挖這種坑。”

範特伊悵然點頭:“的確,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老爺子。為此我咬牙承受,隻能如他所願,對他俯首聽命。”

範特伊望向安澄,麵色微微蒼白:“其實我現在也懷疑前三個案子還是老爺子派人做的,可是後四個就應該不是了。”

安澄揚揚眉:“因為第四個案子發生的時間點,正好是你結識琳達的那一年。魯德主動討好你,安排琳達來為你‘治療’,你應該知道魯德跟菲力集團的關係。”

範特伊黯然點頭,“安檢你真是明察秋毫。你說得沒錯,就是琳達事後的失蹤讓我相信後麵的四個案子不是老爺子做的。因為……老爺子這個人的確不是好人,他也的確為了馴服身邊人而不惜設下陷阱。可是老爺子他不會傷害女人,更不會傷害身邊人的心上人……更何況,還有我們的孩子。”

“哦?”安澄故作停頓。

範特伊搖搖頭:“因為老爺子曾經傷過自己最愛的人。所以他寧願這一輩子孤單終老,沒有女人,也沒有子嗣。”

“呃。”安澄垂下頭,心底浮起一件舊事。隻是這個時候沒必要跟範特伊來追問那件事了,她自然會找更了解內情的人去問個明白。

她隻問:“那依你自己看來,是誰想要控製你,甚至不惜傷害你喜歡的人?”

範特伊沒有回答安澄,隻反問:“知道我理想型的,必定是身邊親近的人。而這些年來我都隻呆在老爺子身邊,所以我身邊人也就是老爺子身邊的人。安檢,你說老爺子身邊一共有幾個人呢?”

安澄默默微笑。

她早已有了答案,所以她才會早早就去“陷害”漢薩,從漢薩口中套到了有關逍遙的許多線索。

雖然從漢薩的身份來說,他對逍遙的事了解得沒有那麽徹底。可是漢薩終究是逍遙的司機,所以他開車陪著逍遙去過哪裏,隱約見過什麽麵貌的人,漢薩還是知道的。安澄隻需循著自己心中的疑問,去對照漢薩的證言,便足以印證許多的懷疑了。

前次與漢薩的徹夜長談,安澄已經掏出了漢薩口中的話。所以此時漢薩的突然消失,對於安澄來說反倒是放下心中的擔憂。

她曾經那麽擔心,唯恐漢薩與她合作之事被人察知,傷害到漢薩本人和他家人的安全。倘若真的如此,她無法原諒自己。可是漢薩的級別還不夠加入證人計劃,她正在設法保護漢薩的時候,漢薩就這麽剛剛好消失不見了。

安澄隻是沒想到,同樣消失的還有警長。

時間本來在無聲中悄悄流逝,她全力衝刺下麵這五個案子,同時秘密調查著逍遙;還小心數著日子,悄然關注著自己身子的變化……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對警長的關注太少了。

那天當她發現警長不見了的時候,已經是警長消失了數日之後。

警長以前也有過夜不歸宿的時候,那是它作為公貓出去“浪”的必經階段,安澄也沒攔著它。可是這次它離開得有點久。

安澄開始還沒覺得著急,直到看見爸在清晨熹微的光線裏,坐在警長的貓窩前,守著一大堆還沒吃完的零食、還有沒來得及玩兒壞的貓玩具時,安澄才傻了。

“警長哪兒去了?”安澄小心控製著情緒,蹲下來問爸。

正正也是這樣,忽然就不見了,然後在那個大霧的早上,冷冰冰地躺在家門口……

天,安澄再也不想再承受那樣的痛楚。

杜鬆林揚起頭,努力地微笑:“澄澄啊,聽沒聽說過一句話——貓老歸山,啊?”

安澄是聽說過的,所以她的淚毫無準備,唰地就下來了。

她抓住爸的胳膊,死勁的:“爸您瞎說什麽啊?它才多大啊,它還沒老,它歸什麽山啊?!”

民間都說,貓是有靈性的動物,當它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會自己悄然離去,尋個安靜又安全的地方,獨自離開人世……

杜鬆林也落了淚,卻努力衝女兒笑:“它是還沒老,可是它的身子機能卻早就不是健康的貓兒了。它當年被閹的時候受了重創,能陪咱們這幾年已經很難得。”

“我才不信!”安澄努力控製著自己,不想大哭。

仿佛大哭就是承認了,仿佛就是接受了警長已經離去的現實。

她寧肯死死忍著,就像還能為警長保留下哪怕一絲絲的希望。

“我當然知道它當年被閹的時候受過大傷,我知道它當年就差一點死掉。可湯燕犀把它治好了啊!你看它後來多強壯,都跟我一起吃韭菜合、啃豬肉大蔥的包子,還選咖啡渣當貓砂……它那麽重口味,足見它該有多強壯啊。”

“還有,它不是晚上還出去浪麽,那就說明它就算被閹了,可是它本身還是挺健康的啊。它怎麽可能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杜鬆林垂下頭去,努力地笑:“澄澄,你忘了麽,警長這些日子來已經出了狀況。它吃不下東西,隻肯吃一點貓布丁,這就是它器官衰竭的表征。”

安澄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怔怔看著爸,然後淚就再也停不下來。

是她錯了,這幾年來她怎麽可以為了工作那麽拚命,竟然都沒有好好陪過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