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體無完膚

與此同時在控方休息室內,安澄忙叫簡幫她調地檢辦公室八年前的所有檢察官名單。

簡辦事麻利,以最快速度將名單傳給安澄。並且不僅是官方的名單,還有跟名單相關的所有個人資料。傳完了忍不住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要這個?”

安澄脖子上夾著手機,手卻在迅速翻動。終於在一份不起眼的個人原始資料登記表裏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她興奮地一拍那張表格:“還要感謝希金斯。他在法庭上偶然提到一個名字:錢木雲。還說當年是錢木雲在負責查菲力集團的案子。我當時愣了一下,因為死者是傑拉德的妻女,而我們起訴希金斯的理由,就是因為傑拉德當時才是負責調查菲力集團案子的——怎麽會出來兩個人。”

“多虧你發給我的那些補充材料,我終於確定傑拉德和錢木雲就是一個人。傑拉德是英文名,錢木雲是他的中文名。傑拉德實際上是華裔,可是因為他已經是第三代華僑,所以已經在公開場合很少提到自己的中文名。”

“可是這個有什麽要緊麽?”簡還是狐疑逼。

安澄深吸口氣:“因為我手裏還有另外一份材料,來自八年前華人社區的宣傳廣告:八年前與楚喬競爭州檢察長位置的還有另外一位檢察官。兩人直接對上,就是因為兩人都是華人,背景相似,那位檢察官的中文名從讀音上看就叫mu玉n。”

辯方休息室這邊,賈西貝接了電話匆匆忙忙出去,希金斯氣急敗壞地一腳踢在椅子上。

卻沒想到房門不知什麽時候無聲打開,而湯燕犀就那麽冷冷地立在門口看著他。

希金斯一見湯燕犀,腿便軟了,狼狽地趕緊自己去將踢完的椅子給扶好。

湯燕犀也沒說話,隻是走過來,就拉開希金斯踢過的這把椅子坐下。

希金斯額角冷汗都下來了:“湯律師……我,我不會背叛公司。”

湯燕犀都沒抬頭,隻盯著桌麵:“檢控官有一句話沒說錯,這是涉及職務的犯罪,責任隻有你本人和公司兩方。若不在你,就在公司。”

希金斯登時麵如死灰。

湯燕犀頓了頓,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瞟了希金斯一眼。

“不過她說得也不全對。她把‘公司’說成了單一的一方,可其實公司有這麽多人,並不是所有人都一條心的。希金斯,你說對麽?”

希金斯一愣,隨即連忙擺手:“不敢!湯律師我絕對效忠公司,效忠您!”

“嗤。”湯燕犀眸光更冷:“當著我的麵還跟我撒謊,你這條舌頭是不想要了!”

希金斯險些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是湯燕犀眼明腳快,在希金斯跪倒的刹那,伸長腿踹過去一張椅子,穩穩地撞在希金斯膝蓋上,這才讓希金斯沒跪成。

“跪就免了。我這人一向不在乎形式,我在意的是你的實際行動。”

他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希金斯,知道這個案子我為什麽不替你打麽?”

湯燕犀說完這些起身就走了,在賈西貝回來之前就穩妥離去,讓賈西貝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經來過。

那兩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希金斯卻也都聽懂了。

下午再回到庭上,安澄就覺得情勢忽然變了。她還沒來得及全力出擊,甚至還沒來得及將錢木雲的事向希金斯提問,辯方的就已經自己潰不成軍了。

質證隻進行不到一個小時,賈西貝就忽然起身說:“法官大人,我方已經沒有其他的證人、證據,而且沒有疑問了。”

一方律師這樣說,就意味著交叉質證不得不戛然而止,庭審隻能立即進入到最後的結案陳詞階段。

這種手段湯燕犀和安澄自己都用過,有時候是在法庭上故意幹擾對方節奏才使出的險招,或者是對自己結案陳詞的能力特別自信才會放棄部分無益的抗辯。

可是以安澄看來,此時的賈西貝卻不像是在使手段。

賈西貝神色之間很有些慌亂和猶豫,所以這種情況更應該是出於她自己的需要。

雖然這樣一來,情勢變得對安澄有利,可是她並不喜歡。

安澄咬了咬唇,抓起筆來在本子上寫:“怕我了,所以不敢玩兒了?”

安澄將本子豎起來給賈西貝看。

為了案子背後的真相,她願意放開對自己有利的局麵,激將賈西貝。

可是賈西貝看了之後並沒有激發鬥誌,隻是麵色蒼灰,隨即便轉回頭去避開了安澄的目光。

結案陳詞階段,安澄盡力而為;賈西貝方麵則明顯準備不足、發揮得也很差。

陪審團當晚就給出了裁決:一致裁定被告希金斯過失致人死亡罪名成立。

休庭,安澄贏下這個案子,兼之贏了賈西貝,可是安澄並不開心。

步出法庭,她便一把扯住賈西貝的手腕:“你在玩兒什麽?!”

賈西貝狠狠摔開手:“你贏了,還有什麽不滿意麽?你以為我願意輸給你?”

“那你為什麽不全力以赴?小賈,你的能力不止於此。我要贏你,也要你百分百發揮之下贏你!”

賈西貝奚落地瞥安澄一眼:“贏了卻還不爽,哈?那也好,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她推了安澄一把,疾步而去。

楚閑從旁迎上來,扶住安澄:“贏了就好。安安,恭喜。”

安澄盯著楚閑,卻輕輕抽回了手臂:“沒什麽好恭喜的,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楚閑皺皺眉:“這麽多年來,地檢辦公室起訴菲力集團的案子一向敗多勝少,更有大部分連最終上庭的機會都沒有,不是證據不足被迫撤訴,就是主辦的檢察官出了事。你這次打贏,是給咱們這屆地檢辦公室開了個好頭。我們要的就是贏,就是勝率,你已經做到了。”

安澄險些對著楚閑衝口而出:“你到底知不知道錢木雲八年前曾經是你爸的競爭對手?”可是安澄還是忍住了。

楚閑卻凝著安澄的眼睛:“你有話要說是麽?怎麽不說了?”

安澄搖搖頭,隻說:“算了。八年前你也還沒進地檢辦公室。”

隨著決選之日的臨近,媒體上湯明羿和楚喬雙方的攻訐更為赤果果。

楚喬幹脆好幾次直接用“衣冠楚楚”來諷刺湯明羿,言下之意說湯明羿是偽君子、道貌岸然。

湯明羿也沒惱,聽了隻是笑眯眯搖搖頭:“joe,你姓楚,‘衣冠楚楚’這個詞不是應該送給你更好麽?”

顧峻更是了得,隨即利用霍淡如對楚喬前妻秦琪的爆料,給出“朝秦暮楚”這樣的宣傳主題來攻擊楚喬在感情方麵的虛偽。

雷利方麵也不示弱,做了“連線圖”,將湯明羿與霍淡如、湯明羿與杜鬆林、湯明羿與沈宛;以及湯燕犀與安澄、湯燕卿與安澄的關係形成網狀交叉,並且配文注名“一家親”,諷刺三家之間關係混亂、甚至有亂侖之嫌。

其中被惡意中傷最嚴重的,除了湯明羿之外,就是霍淡如了。

雷利甚至搬出多年來湯家對霍淡如的避而不談,刻意歪曲湯家是早就知道了霍淡如婚內與杜鬆林的醜事,所以湯家老太太力主湯明羿與之離婚。甚至霍淡如婚內出軌的事活活氣死了湯家老太太……就是那麽巧,湯家老太太正是在湯明羿和霍淡如離婚後不久才去世的。

雷利手下的槍手更聯係到安澄引種的事,繪聲繪影說“安澄自知兄妹不能亂侖,故此才不得不引種;幸好這孩子不是兩人的,否則便是亂侖的惡果”。

人身的攻擊愈演愈烈,漸漸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

這天,楚喬甚至對某媒體說出了這樣的話:“我很慶幸跟霍淡如分手,競選最後的這段路是我一個人走完。決選那晚,也將是我一個人走上勝利的舞台,迎接支持者的歡呼——沒讓她髒了身邊的位置。”

“我現在才知道她是怎麽樣一個人:腳踏多船、朝秦暮楚說的就是她。她在與湯明羿婚姻存續期間與杜鬆林出軌,活活氣死婆婆,然後被掃地出門。而當時杜鬆林也有婚姻,有了女兒,霍淡如就又攪黃了杜鬆林的婚姻,讓安澄多年不能原諒。”

“而如今呢,她終於可以跟杜鬆林在一起的時候,她又在做什麽?她又偏偏不跟杜鬆林在一起了,她又回頭豁出去了臉皮、拚了命似的幫湯明羿競選!”

“她假裝與我交往,跟我同居一年,每晚主動求歡,就是為了騙取我的信任,從我口中套出情報去交給湯明羿,博取湯的歡心……她是想顯示她比沈宛更能幫得上忙,她是想讓湯明羿知道,她比沈宛更愛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