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471 472心願 天天書吧

老太太的故事,絮絮地講了整個下午。

晚上休庭,楚喬等著安澄。

安澄將梅裏太太交還給獄警,囑咐了獄警多費些心,這才轉身迎向楚喬。

楚喬陰冷一笑:“她還說她沒老糊塗,分明連故事都講錯了。我真可憐那些陪審員,丟下家人和工作,卻聽了這麽一下午的假話。”

楚喬衝安澄眨眨眼:“你的證人,偽證罪是坐實了的,你知我知。安檢,這麽大義凜然的你,是不是應該首先向法官告發她的偽證罪啊?”

安澄冷笑一聲:“你怎麽知道她說錯了?還是楚檢察長在承認,隻有你是知道當年真相的?可是身為律師、檢察官,明知真情卻不舉報,隱藏真相27年……也足夠吊銷你的律師執照,兼問你的刑責了!償”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楚喬也隻能訕訕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玩兒什麽雙簧。”

他又湊近些,低低道:“你們是想保全林寒枝的名譽,所以故意在法庭上避過這一節。”

安澄也小心地吸一口氣。

她知道梅裏太太的表現能瞞得過其他所有人,唯獨瞞不過楚喬。

她傲然揚眉:“你想怎樣?”

楚喬點頭陰測測一笑:“做個交易:在保全林寒枝九泉之下的清譽,與非要治我的罪之間,你做個選擇。”

安澄妙眸一眯。

努力了這麽久,準備了這麽久,終於走到今天庭審這一步,就是為了剜除這顆跗骨在司法係統裏的毒瘤!所以這個交易,她不能做!

可是反過來想想,倘若不接受他的交易,那麽接下來一旦輪到他來盤問梅裏太太,他必定設法引導梅裏太太將林寒枝一節的真相全都說出來——更何況,那老太太自己也是想說的,如果不是顧忌著菲力的蛇戒,她自己早就說出來了。

到時候若是兩人一拍即合……湯家必定又要麵臨一場疾風驟雨,更會讓老太太在九泉之下也再遭一場無妄之災。

於是盡管心中的信念並未動搖,可是她此時此地,還是猶豫了。

她深吸口氣:“楚喬,你未免太貪心。”

將安澄的猶豫都看在眼底,楚喬得意大笑:“貪心?嗯,是有點兒。”

“也是啊,一個死人的聲譽,而且是一個死去了27年的死人的聲譽,跟你和湯燕犀花了這麽多年的心血想要至於死地的我這個大活人來說,的確有些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麽並非隻用單一標準來衡量呢。湯家老太太的名譽,在湯家人心裏,卻就是比我的性命還要重。他們一家人都想要我的命,可是顯然,他們更想保全林寒枝的名譽。”

楚喬冷笑著睨著安澄:“而你,終究想嫁進湯家,所以你怎麽敢還沒進門就先為了自己贏而毀了湯家老太太的名譽呢?更何況,當年霍淡如和湯明羿離婚,湯燕犀在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是湯老太太將孫兒攏到自己身邊的……你若毀了林寒枝的聲譽,你又讓湯燕犀如何自處?”

楚喬字字是釘,刺得安澄呼吸漸急。

她緊緊攥住指尖:“我總之現在給不了你答複。不如現在各行其路,一切明天都自見分曉。”

安澄也同樣上前一步,逼近楚喬:“明早上庭之前,在這個晚上你總之是沒機會說出湯老太太當年事的。當然,除非你想明白了,在明天上庭之前,就先向外界承認你是當年的知情者,或者幹脆承認就是殺人凶手。”

楚喬麵色也一變。

安澄終於笑了:“楚檢察長,我們當檢察官的都明白做交易最有效的手段,是時效。我們來定交易內容,也由我們來控製控辯交易的時效。我們通常隻留給對手很短的時間來考慮,比如一個小時,以此來給對方施壓。”

“可惜這個手腕,在此時此地,在你我之間卻並不管用。你我終究要等到明天繼續上庭,今晚十幾個小時都還是我的,你無法在此之前設定任何時效。所以,我不吃你那一套。”

安澄抓過公事包,昂然轉身:“不過作為最後的尊重,我答應你會考慮你的建議。在明天上庭之前,如果我覺得對你的提議感興趣的話,我興許會打給你。”

安澄說著笑笑,故意拍了拍楚喬的肩膀。

論輩分,安澄是矮著楚喬一輩,所以從華人的禮節來說,安澄是不可以向楚喬使出這樣拍肩膀的動作的。

同樣因為華人傳統觀念裏的長幼有序,安澄的氣場在楚喬麵前的確要矮一頭。可是當安澄此時伸出手去拍在了楚喬的肩上,那“長幼有序”的魔咒便應聲而破。

安澄用了這樣簡單的動作便告訴他,她已與他平等而立,並未將他放在眼裏。

安澄眨眨眼:“不過我還要提醒你一句:我未必就真的打給你,所以你千萬別為了等我的電話而失眠。好好睡,明天才能在庭上繼續與我交手。你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再睡不好就更不妙了。”

楚喬氣得肝兒顫,“你!”

安澄已經走到門口,反手揚起撓了撓:“白~”

安澄用自己的輕鬆,四兩撥千斤地抽掉了楚喬的得意。

可是等走出法院,坐進自己的車子裏,安澄就沒辦法繼續那麽輕鬆了。

楚喬擺出的威脅還在眼前,接受或者不接受,都不是容易的選擇。

她咬咬牙,索性猛地一打方向盤,不是朝向家裏的方向,而是改道湯家的方向去。

薛如可見是安澄從大黑車裏走下來,都嚇一激靈。

這位女檢察官,多年的職場生涯將她的氣質鍛造得更為清冷料峭。尤其這大黑夜的,穿一身黑,一頭烏黑短發薄削,俏臉雪白,唇卻紅得如血……

當然,激靈的緣故更多是意外。

已經快想不起,安澄上一次這麽正大光明從正門來湯家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隱約從安澄組建自己的律所,與犀倌兒就鬧翻了;後來Ann&Jones被鯊魚兼並,安澄與犀倌兒就更勢如水火。到後來安澄當了檢察官,兩人就再也沒好過……

薛如可小心吸一口氣迎上來:“喲,這不是澄姑娘?”

安澄點了個頭,躬了躬身:“薛叔兒。我是來見湯爺爺的,你幫我通傳一聲兒?”

薛如可小心覷了覷安澄麵上神色:“澄姑娘……有句話,我能實話實說不?”

正說著話,門裏已經皎皎然步出一道身影。

家居的府綢衣褲,清淺的灰,映在月亮地兒下,被月色滌**,變成皓然的白。

他徑直走下來,走到她麵前:“通傳什麽?沒見過有人回自己的家,還需要通傳的。”

他說罷回頭,瞥了薛如可一眼,顯見是對薛如可“擋門”有些不滿。

也不等薛如可言語,直接伸手繞過了她手指:“走吧~”

兩人都是又高又瘦,四條腿那麽齊刷刷的長,一起並肩踏上台階,轉眼就不見了。剩下一個苦主似的薛如可,立在門口的月亮地兒下盯著他們的背影,這個委屈。

可是薛如可又是誰呢,委屈一秒鍾,便也鬼兮兮都化作了眉開眼笑。

實則他剛故意吞著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老爺子早就吩咐過,這幾天怕是橙子丫頭肯定要上門來,到時候不管多晚,也甭管我是不是歇晌了,睡下了,你都隻管叫澄丫頭直接進來,半點都別含糊。”

可是你瞧,要是澄姑娘是因為他傳達的半句話進去的,那倒沒什麽意頭了;反倒是被犀倌兒這麽手拉著手的邁進門檻兒去……嘖,這才像媳婦進門似的,多齊全美好。

這麽想著薛如可竟也紅了眼圈兒:話說如果沒有這麽些棘手的案子,澄丫頭跟犀倌兒早就雙雙對對,更何況還有那已經周歲的小小倌兒……

他在心下都默默祈禱:上天啊,快讓這一切都順順當當地結束。讓這一對早該相守的有情人,早一日正大光明地白頭偕老吧。

湯東升老爺子房間外,湯燕犀昂然而立,朗聲道:“爺爺,醒醒。”

老爺子的房間已是熄了燈,顯見已是睡下了。往日到了這個時候,湯家人都會輕手輕腳,都不想吵醒老爺子的夢。

老爺子年事已高,這麽多年沉浸在失去亡妻的痛苦裏,睡個好覺都是難得。

---題外話---【謝謝大家這幾天的紅包和月票哈~這段本來很難加更,某蘇還是爭取加出來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