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483、 番外一 影帝影後②

湯燕聲開始三不五時請她到“中古”裏喝茶、品香、學禪。沈宛就更是直接把她算進了親友名單,隻要湯家女眷聚會,或者有邀請湯家女眷參加的場合,一定給她發帖子,邀請她一同去。

也許是出於同樣的原因,這樣的場合裏也同樣會出現安澄,以及時年。

那樣的場合她是能避則避,可是有時候卻是實在避不開。安澄是那樣直率的性子,她自己也同樣學不會太多的柔軟和轉彎,所以兩人還是不時卯上,無可避免地總要吵上幾句才肯罷休。

每當其時,湯家的女人們便都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注視著她們兩個。

她不知安澄怎麽想,可是她卻覺得自己承受到的壓力要更重一些。畢竟她是長輩,又是當心理醫生的;況且,今日的情形,主要是她造成的醢。

她便總是搜腸刮肚找理由,然後落荒而去。

不夠幸好湯家的女人們都是眼明心淨的,於是即便每次都按捺不住複雜的目光,卻極少會當著她們兩個直接說破。

直到,那場聚會裏多了時年緹。

時年來得晚,不知她與杜家父女多年的經曆,隻是出於一片赤忱之心,私下裏與安澄談了。她們談的時候,其實她比安澄更為忐忑,於是她甚至偷偷藏在一牆之隔,悄然聽安澄的反應。

安澄的憤怒,安澄的失望,安澄對她毫不客氣的批評,她一個字都不落地聽見了。

也不意外,甚至並不失望。

她反倒覺得,叫安澄說出來罵出來,她自己的心裏才更好過些。

況且,也隻有安澄這樣直潑潑地說出來,才能讓整個局麵看起來更加真實。

不然湯家的女人們怎麽肯接受,她明明都與杜鬆林準備婚禮了,卻忽然又說不嫁了呢?

反正婆媳關係、繼母繼女的關係,千萬年來都是人類最難安撫的關係,而她跟安澄之間,就更是把這兩種關係給混一塊兒了,就算她自己是心理醫生,卻也可以直白地跟人說她也處理不好,所以就不跟杜鬆林在一塊兒了吧。

此時此刻,她跟安澄表麵吵得越凶,反倒更容易堵別人的嘴。誰也不好意思直接介入人家這樣的內部事兒,不是?

於是接下來當安澄有了孩子,她親眼見湯家上下隱隱樂開了花的時候,她終於能心安理得地獨自微笑。

她的小孫兒啊,他已經有了外婆,外婆從小帶他長大,教會他跳舞……所以那孩子隻有一個外婆就夠了,她隻妥妥當當地當她的祖母,就不必成為另外一個外婆,叫那小乖乖鬧不清了。

本來嘛,有沈宛在,小乖乖連祖母都有兩個了,這本身就夠孩子鬧不清楚了,何必再出來兩個外婆……那小家夥本來就不愛講話,一旦“奶奶”、“姥姥”分不清,那就更不愛說話了,從心理學上來說,這叫“語言認知混亂”,那會叫那孩子語言能力發育更慢,就更不愛說話了。

她不能如此。

更何況,安澄和犀犀,還沒順利成婚呢。他們兩個走了這麽多年,曆經這麽多坎坷,不可以再有任何一點點阻礙擋在他們未來的路上。

想到兒子和孫子,她的決定便下得……即便心痛,卻堅定不移。

這樣想時,她獨自捧一杯暖茶,坐在午後的辦公室窗下,披一肩斜陽緩緩露出微笑。

可是四年後,湯明羿卷土重來,成功當選了州長。

這樣一來,她曾經的承諾便又被翻出來,攤開在了大家眼前。

他不贏,她不嫁;此時他贏了,她還能怎麽說?

當又是一個與四年前相似的場麵,湯明羿又攜了沈宛立在講台上,麵對耀眼燈光和眾人的歡呼時,她站在人群裏卻緊張地哆嗦起來。

杜鬆林並不在她視野裏,他作為湯明羿的團隊成員,正陪湯明羿一起,就站在台側。於是她並不托底,待會兒杜鬆林會不會再度捧著戒指出現在她麵前。

若卷土重來,這一次她還能如何拒絕?

果然那晚杜鬆林再度在燈火闌珊裏,向她走來。那一刻湯明羿夫妻兩個,連同湯明羿團隊的所有成員都留下來,向他們兩個爆發出祝福的尖叫和掌聲。

就連安澄都趕來,立在她身邊耳語:“我收回我以前的話。這事兒我也想開了,你要是想繼續惦記著湯三叔,那你就惦記好了,反正現在湯三叔也有了湯三嬸,你也惦記不來;你拿我爸當備胎也行,反正我爸也已經當了這麽多年的備胎,有錢難買他願意。”

“總之……我總歸不是軟言細語的性子,可是我會努力像愛我媽媽一樣愛你。”

她被安澄這樣一句話擊中,再說不出拒絕。

那晚的後來,倒仿佛是她和杜鬆林成為了主角。

她含淚望住杜鬆林,隻能含淚點頭;可是她自己卻清清楚楚,她心裏的遲疑依舊沒有辦法開釋。

所以那晚她的反應被解讀成了“勉強”和“猶豫”。她不否認,因為直到跟杜鬆林成婚之後,她還是每日裏都會表現出對這段婚姻的遲疑和悔意,甚至有一點點暗自期待,隻要能找到個借口就跟杜鬆林平心靜氣地辦了離婚的手續吧,這樣既能堵住眾人的嘴,又能徹底解除了這尷尬的關係。

隻是她也知道,她的遲疑也傷了杜鬆林的心。於是後來的婚姻生活裏,兩人反倒沒有了從前的默契,時常相對無言,一坐就是默默的一下午。

她知道是自己的錯,可是杜鬆林卻說是家裏太靜了。他說家裏從前有正正,有警長,可是現在都沒了。

他這樣說完之後,就會獨自進書房。她知道他不是去工作了,他是上網聯係安然看湯圓。

她也偶然看見和聽見過幾次他與安然柔聲細語的模樣。她便也……難過了。

雖然她明白,他那樣都是為了湯圓。小小的安靜的美男子,總歸叫人說話都舍不得大聲的。可是終究,那小美男不說話,一切的話都隻是他跟安然之間說的呀,所以她想不吃味卻做不到。

有時候就也難免心灰意冷地想,反正人家安澄一直都希望父母複合的,說不定就因為湯圓的到來,正好是絕佳良機,然後人家一家三口團圓……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然後人家湯家也一樣,湯明羿有沈宛,湯圓自然可以叫沈宛為奶奶,就又沒她什麽事兒了。

她在這兩家之前,仿佛從來都是多餘的。

心結最怕累積,慢慢地,原來沒有什麽的,卻也當了真,認了死理兒。

終於有一天,她跟杜鬆林拌了嘴。萬般纏繞之下,她索性提了離婚。

那一刻,她不敢看向杜鬆林的眼睛。可是她卻沒想到,杜鬆林卻在那一刻隻靜靜地凝視她,良久良久,緩緩點頭:“為了這句話為難了這樣久,終於說出來了,是麽?”

她那一刻隻默默收拾起心痛,麵上隻露出冷硬的笑:“是啊,說出來了。”

她說著聳聳肩:“原本以為很難出口,可是現在才發現,其實沒想的那麽難。或許是從前跟湯明羿離婚、離開湯家那一次都長經驗了吧?等這第二次經曆,倒一點都沒什麽了。”

那一刻杜鬆林猛然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萬家燈火。

她挑釁地瞪他:“我今晚就搬走!”

杜鬆林宛若繃緊的弓箭,良久卻一點點鬆了力道。最後轉回頭來時,又是一向那個好脾氣的男人。

他深深凝視她:“……我去替你收拾。從來整理行李,都不是你強項,收拾久了你就會煩。”

他上樓,她的淚卻狠狠地掉下來,砸在腳尖上。

隻是沒想到,辦理離婚的公務員認識安澄,見是他們兩人去辦理離婚,那人一邊拖著,一邊就去悄悄通知了安澄。

安澄火速趕到,聽了她和杜鬆林小心的解釋,卻登時就拍了桌子。

“你們兩個都夠了,別再聯袂在我眼前演戲,ok?別忘了我是學過四年舞台表演的,若論演技,我才是專業的!至於這種聯袂演戲,我跟湯燕犀比你們演了更多年,我跟他才是影帝和影後,輪不到你們搶戲的,你們還是乖乖當配角吧,ok?~”

那一刻她望向杜鬆林,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

安澄澄澈的眼泠泠盯住她:“我是當檢察官的,所以說實話你們兩個從一開始心照不宣演戲開始,我就瞧出來了。我就想,你們兩個不這麽著一回,就都不心安,我就索性裝聾作啞,容得你們徹底演完落幕。”

安澄說完一把搶過登記表,直接撕了:“行,戲也演完了,你們倆趕緊回家,該幹嘛幹嘛去。”

門外,不知何時湯燕犀已經到來,也叉著褲兜盯著他們兩個樂,湊近了杜鬆林耳邊說:“想離婚也行,先給我生個小舅子出來,我就批準了~”

所以直到後來,她跟杜鬆林一直都沒機會離婚,隻得白頭偕老。

(本番外完)

---題外話---

謝謝藍的紅包、irenelauyy的閃鑽鮮花、咪咪的紅包、煙雨的紅包鮮花,流風若回雪的紅包,cmeisme的紅包,無情有心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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