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9那個男孩兒對她說(1更)

安澄深吸一口氣:“你,就在我家門外?”

怪不得他方才提醒她小心撞了頭,原來是能看得見。

隔著風擋玻璃和玻璃窗,楚閑深深凝視安澄,透過手機在她耳邊輕柔地笑:“嗯,想試試看,能不能遇上你。”

目光太熾烈,兩層玻璃太薄。安澄連忙垂下頭去,避開他比陽光更熾烈的視線。

其實之前也有感覺,楚閑的家世一定也不俗,可是還沒想過要打聽。此時已是印證心中的猜測——更何況此時的楚閑還隻是一個高中生啊!

腦海中念頭轉完,她便也留意到自己此時的穿著—攙—

她剛衝完澡,身上隻穿寬鬆的t恤和家居褲。略薄的純棉,鬆鬆垮垮掛在她身上,略顯狼狽倒還罷了——更要命的是,她的頭發沒吹幹就下來了,本想讓陽光曬幹,可是沒留意它們還都在滴水,水滴從肩頭滑落一點點悄然無聲地洇濕了前襟。

也就是說,在她自己毫無防備之下,她、她有可能是凸了點的!

她低低一聲尖叫,趕忙將脖子上的毛巾扯下來抱在懷裏,甩頭看左右,一副恨不得就地消失的慌亂。

隔著薄薄一扇窗,安澄的模樣讓楚閑忍不住露出微笑。他靜靜欣賞她這一刻的生動和真實,然後柔聲對著手機說:“別急,我在外麵等你。先去整理好自己,多久都沒關係。”

安澄低低一聲哀叫。

他又笑,細細看著她頰上的紅,悠閑扯一個善意的謊:“其實窗玻璃上都是反射的陽光,很刺眼,我隻能隱約看見你的臉而已。所以,不用覺得狼狽。”

“真的?”安澄這才穩定下來,攥緊手機盯緊了窗外的楚閑。

楚閑輕笑:“我保證。”

他聽見聽筒裏傳來她極細的一聲吐氣,顯然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他便笑意更濃。

隔著窗子她向他擺手:“好的,給我十五分鍾。”

他點頭:“不用急,盡管慢慢來。”

安澄扭頭就朝樓上跑,他趁著她掛斷前囑咐:“帶上你的小天鵝。”

安澄約略一怔,心說:我就是換個衣服到門外還筆記而已,還用帶上鴨紙麽?

不過想來楚閑也沒有別的意思,興許是怕鴨紙一個人孤單,又或者是他想看看它吧。

按定了心緒,安澄飛快上樓,飛快換衣。套上最舒服的t恤配牛仔褲、帆布鞋,麵上隻噴了點水,將頭發梳順,便抱起筆記和鴨紙奔了下來。

她出門,楚閑也已經下了車,正立在車門邊打量她家院子裏的花草。看她出來,忙繞過車頭走到安澄麵前,垂首望她:“怎麽了,看見我還是要發呆?”

安澄趕緊抱起鴨紙,約略擋開一下兩人的距離,尷尬退開些:“沒。是覺得你的車好帥。”

楚閑笑得眉眼盡展,頰邊也略有些不好意思:“叫你見笑了。其實……我平時用的是哥哥們用過的三手豐田,可是今天——我想開這輛。捫心自問,也許我就是想借它能讓你這樣,能為我目光閃亮一下吧?”

安澄有些慌,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話。

這些話啊,聽起來都沒有太過唐突,可是分明卻又都別有深意。在這方麵她毫無經驗,隻覺有些招架不住。

她便趕緊將筆記遞回給他:“你、你的筆記。多、多謝你。”

楚閑垂首,約略用指尖翻過本子。但凡本子被複印過,裝訂處便一定被大大地翻開過,而紙麵上也會留下痕跡。他便歪頭眨眼:“不如我重新給你謄寫一份中文的。”

“沒、沒事,我看得懂。”

安澄隻能硬扛。又不經意因為他的這話,莫名想起了顧靜嫣曾經說過的,湯燕犀也曾經給顧靜嫣用中文標注過筆記的事。

原來這樣的事,那個家夥早都給顧靜嫣做過了。

還完了筆記,安澄尷尬笑笑:“家裏有點亂,就不邀請你進來坐了。下、下次。”

楚閑卻並不告辭,轉而低頭伸出手指去逗鴨紙玩兒。鴨紙在安澄懷裏,他這樣的姿勢,便與她距離拉近,近到幾乎呼吸都觸及到她。

安澄略有些緊張,他卻在近距離裏微微抬眸,目光從鴨紙頭上落在她麵上。

“……其實不如我們順路去看看表哥給它準備好的籠舍。”

安澄訝了訝,這才想起人家楚閑已經提議許久了,可是她被左一件、右一件的小事兒給絆住,竟然一直還沒去看過。

楚閑幽幽道,“此事畢竟是拜托表哥的,可是他都準備好了許久,我們也沒去,不好意思叫表哥一直空等。”

安澄垂下頭去:“對、對不起,是、是我的錯。”

楚閑沒說話,隻目光漫上來,鎖住她的眉眼。

安澄清了清嗓子:“那、那我們擇日不如撞日,就、就現在去看看吧。”

楚閑這才展顏而笑,目光更柔更暖。伸手自然攬住安澄肩頭,將安澄帶到車子前。

安澄張了張嘴,“那,你有駕照吧?”

楚閑輕聲笑,伸手按安澄的肩,將她送進副駕駛。按著她的肩膀認真凝視她的眼睛:“你放心,因為有你坐在車上,我一定會加120個小心。”

他腳步輕快回到駕駛位坐好,想要俯身過來幫安澄扣安全帶。安澄自己手腳麻利,趕緊搶先扣好。楚閑便也隻笑笑解嘲,側身細細凝視安澄頰邊的紅。

她是清靜的性子,麵上湧起紅暈的時候反倒更顯別致的可愛。

隻有兩人相處的小小天地,剝開她防備的殼,這樣靜靜地看過去,才更覺她眉眼婉約,滿是東方女子才特有的細致和清麗。雖乍看上去沒有歐美女生耀眼,卻反倒才更符合東方人審美。

安澄紅了臉,轉頭看他一眼:“怎、怎麽了?”說著忙伸手抹臉,唯恐是粘了什麽。

她這一抹,皮膚泛起自然的紅暈。由此更可證明她麵上沒有底妝,蜜釉一般的皮膚乃是清水出芙蓉,毫無雕飾。

楚閑便更大膽地凝視,緩緩微笑:“我是在看你。因為,好看。”

安澄毫無防備,無措地張大嘴。

楚閑卻已然坐正回去,發動車子:“安安,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我保證,不給你任何困擾——不必現在就接受我,可以盡管用更長的時間來觀察我、考驗我;我會一直等到你給出答案的時候為止。”

到了楚表哥的寵物商店,安澄的臉還在紅著。楚閑先帶鴨紙去洗澡,安澄跟表哥一起參觀籠舍。

表哥瞧著安澄頰上的紅便笑,避開楚閑低聲對她說:“他其實從前並不常來我的寵物商店。他對鳥類的羽毛和糞便氣味過敏,所以即便是來這裏看我,也都距離鳥類遠遠的,碰都不碰。就更沒有要這樣親手去照顧。”

安澄訝住,回頭看水池旁,他給鴨紙洗澡的模樣既耐心又嫻熟,仿佛不是第一次的生疏。

表哥看見了,便輕歎口氣:“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放學都會過來學。我還以為他是轉了性,可其實他都是為了今天吧。”

安澄垂下頭去,心下不感動是假的。

表哥從旁覷著安澄,幽幽道:“……他沒交過女朋友,你是第一個。他對你很認真,相信你也看出來了。”

安澄麵上大紅,忙搖頭:“你別誤會,我、我不是他女朋友。”

“你還沒答應他?”表哥想了想:“是‘還不是’,不過相信很快就是了。”

表哥的語氣裏竟這麽多篤定。安澄悄然提一口氣:“難道他很、很會泡妞麽?”

表哥大笑:“非也。是因為他太好,沒有女孩子能拒絕得了。”

“在聊什麽?”楚閑穿著塑膠圍裙,抱著剛洗完澡的鴨紙進來。

表哥聳肩坦承:“在說她一定會成為你的女朋友。”

楚閑麵上也紅了,卻還是走上來勇敢地跟安澄並肩而立,一邊拿幹毛巾給鴨子擦拭,邊歪頭看她。卻沒多說,隻輕聲呼喚:“……安安。”

從小到大,安澄被親友用過的昵稱,幾乎都是針對“澄”字,或者是“澄澄”或者是“橙子”,楚閑還是第一個用“安”來昵稱她的。其實很好聽,隻是她有些慌。

楚閑也不多說,將鴨紙吹幹,放進幹淨整潔的籠舍,溫柔地跟它說話:“新家,可能會有點不適應,不過別害怕,我和媽媽都會一直陪著你。”

安澄有點嗆住,捂著嘴咳嗽,趕緊擺手:“我不是媽媽。”

她可做不到跟顧靜嫣似的,惡心吧啦地跟嘎嘎自稱“媽媽”,更何況一旦這麽說,就容易想起某人那“養父養母”說。

楚閑也沒介意,隻微笑:“表哥這店裏的客人,幾乎都自稱是寵物的爸媽,我就也套用在你這兒了。安安,原諒我。”

這樣的溫柔熨帖,安澄隻能臉紅點頭:“沒事。”

鴨紙終於適應了新籠子,跩著大p股去吃飼料,楚閑將籠門關上,然後垂首凝視安澄眼睛:“給它取個名字吧?”

安澄這才意識到,店裏寄樣的動物,每個籠子上都有一個名簽。她一直“鴨紙鴨紙”地叫它,可是它畢竟是個天鵝啊,這麽叫就容易混淆了。

“叫什麽呢?”她腦筋一時打結。

更忍不住想,這是那家夥的兒子,取名的事兒好像該是他負責。如果她自己隨便給取了個,他知道了不是又要挑刺兒?

“就用你腦海中第一個浮出的名字。”楚閑耐心地引導她。

安澄登時又是臉紅:“不好吧!”

她腦海裏浮起的第一個名字是……“臭小子”,怎麽辦?

“是什麽?”楚閑靜靜等待。

安澄歎口氣,用力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一絲念頭:“正正!”

“噢?”楚閑微微挑眸。

安澄趕緊答:“它是男孩子,我希望它堂堂正正作鴨!”

楚閑也沒忍住,笑出聲來:“嗯,很好的期許。”

安澄隻能在心底抓狂。

這名字……取得其實一點都不好。

帶著正正在寵物商店裏盤桓到了下午。(好吧,從這兒就正式給人家正名兒吧~)

正正適應的能力還蠻強,不多時就能跟人家店裏的其它鳥類此起彼伏地“嗝兒嘎”了。能看得出小家夥雖然對陌生環境還有些防備,不過能在群體裏生活,它還是很高興的。

陪著正正多適應一段時間,表哥說正正的表現很好,從周一就可以送過來。這樣安澄白天上學,就不用擔心正正沒人照顧,外加拉家裏一地了。

安澄帶著正正告辭出來,坐楚閑的車回到家。抬頭看過去,斜陽像是給房子塗上了一層暖香的黃油。

安澄有些赧然:“呀,都這麽晚了。”

楚閑扶住方向盤歪過頭來,認真凝視她的側顏:“難忘的周末。我會,一直一直記得。”

安澄梗住一口氣,心跳有些快了。

不能不承認,今天過得是真的很愉快,也很快。平常的周末,家裏隻有她一個人,總覺得時間是被膠水粘住了,過得滯澀而又漫長。

今天,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正正,都該感謝楚閑的陪伴。

她快速地笑一下,認真說“謝謝”,然後趕緊推開門下車。

奔上門廊,遠遠招手。

楚閑又停留了片刻,然後才俯身過來從窗子揮手,才開走了。

踏上門廊,安澄習慣地伸手進褲袋掏鑰匙。

一掏之下才猛然驚住——糟了,她是被習慣給害了,忘了自己那把鑰匙已經丟了好幾天。她後來用的備用鑰匙都是拴在書包上的,可是現在書包在家裏,怎麽辦?

---題外話---【馬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