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心急

禦書房。

董青禾慢慢走進來,也不知道楚琛找她做什麽,焦溥的事?

他該不至於如此上心,畢竟隻是臣子的家務事。

慢慢走進去,禦書房裏麵已經準備好了,楚琛笑著看過來:“青禾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

“不必客氣,來坐。”楚琛招呼她過來坐,順手抽出一個大大的卷軸,鋪在桌子上,董青禾望過去,這是京城裏麵的地形圖。

“這是二弟今兒送來的,他幫著母後做這事,還有六弟幫襯著,也就你們董家一起才能使喚六弟了。”楚琛笑了起來,楚漢那個性子,即便是他也是無可奈何,還真是隻有董青度也插手的事才能讓他乖乖忙上忙下。

“你來看看,這幾處地方是準備用的的,看看合適不。“

“好。”董青禾坐下來,坐在他邊上,伸手按著桌子上的地圖,湊過去仔細斟酌,又比劃了一下距離,這才點頭:“很好,臣妾代替那些女子多謝皇上。”

“青禾,真不是很明白,已經有國學裏麵的女學了,為什麽你還要倡導這些,你自己也是在家裏麵專門教導的,怎麽支持出門學習。“

這是楚琛不明白的,董青禾上位沒有多久,就已經讓很多人見識到她的厲害了,然而無論什麽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董青禾所接受的教導自然是最好的,這一點看她個人就能看出來,按理來說她是應該支持族學自己教導的。

偏偏董青禾當上皇後還沒一個月時間,就一心要做這些事,當然都是好的,隻是她這樣一位董家大小姐怎麽會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臣妾隻是覺著這是好事,不知皇上可知道家廟?“

“家廟?可是每家人關押族裏麵犯錯的婦人的地方。”

楚琛也不是一無所知,他聽人說過家廟,就連這皇族也有皇陵的說法,更何況是一般人家了。

隻是皇族的人即便是真的犯了什麽錯,也沒有人會真的計較,畢竟這天下都是他們自己的。

“單單就說家廟,就有不少女子,年紀輕輕就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原因被關在家廟裏麵,生不如死,她們接受的往往是不對等的思想,而是偏見與委屈。“

董青禾笑著,“臣妾大膽說一句,皇上是在宮裏麵長大的,可見過剛剛進宮的人與宮裏麵要老死的人的區別。”

他自然知道,還知之甚深。

董青禾的意思,他是知道了,他也知道有些家族裏麵的事,這他作為男人,還真不好予以評價。

“俗話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治國平天下是皇上您的威風,臣子總該齊家,何況這女子們同樣是您的子民,男子在外麵治理天下,內宅裏麵總歸有識大體,明是非的夫人幫襯更好辦事。“董青禾臉上帶著笑意,溫婉和煦。

楚琛笑著搖頭:“青禾可別謙虛,有母後在,朕可不會小瞧了女子。“

不是楚頊小看了先帝,隻怕不僅僅是太後,就連崔皇貴妃在某些事情上都比先帝更能主持大局。

董青禾抿唇輕笑,楚琛還挺大方,沒有帝王的絕對驕傲。

“焦溥的事,就交給青禾好了,朕已經讓她們準備了罪狀,到時候在刑部過一下案就好。”

焦溥犯的罪,主要在家事而不是政治上,即便楚琛想要從他的身上打開賀氏一族的缺口,也不會太明目張膽,更加不會把這些都放在明麵上,讓賀相注意。

“怎麽說也是朝中大元,臣妾不敢幹政。”

她才不會被眼前的人所蒙蔽,這可是大事,怎麽能插手朝政,在她才成為皇後一個月的時候。

“那女子方麵的事就要勞煩皇後了。”

董青禾微微低頭,表示順從:“臣妾遵旨。”

次日。

董青禾賜了一堆東西給昨夜侍寢的濮陽嵐,在自己的宮殿裏麵看醫書,昨兒一直在忙,好不容易今兒沒什麽大事,畢竟焦府的事很多人都還在打聽,無論是落井下石還是兔死狐悲,都得有一個時間去了解,這時候反而沒人來求見。

“娘娘。”竹亦直接進來,連請示都沒有,董青禾抬頭,這是怎麽了。

“夫人進宮了。“

她娘?她沒有收到家裏麵的消息,也沒有聽到有人稟告,莫非。

“擺駕,去延禧宮。”

母親,定然是來找太後的,什麽事,她心裏麵也有一個影子。

延禧宮。

韓珍坐在下麵,太後笑著道:“說是來請罪,其實是來討賞的吧。”

雖說韓珍自己說是昨日插手了焦溥府上的事,給皇後娘娘遞了消息,是越矩了,特意前來請罪,實際上太後哪裏會真的有什麽想法,不多謝她幫著清理出朝廷裏麵的害蟲就是好的。

這是皇後娘娘嫁進來後韓珍第一次進宮,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變了。

“你養了一個好女兒啊,整個皇宮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比得上半分的,你以前還藏著掖著不肯帶出來,沒想到還是哀家慧眼識人,到頭來還是成了哀家兒媳婦。“說到這裏太後很是興奮,她可是有了一個好兒媳,董青禾除了身子不好,什麽都同她投緣,就像是她從小自己養大的親女兒似的,隻是,看得出來,皇上與皇後之間沒有什麽感情。

這冷清的宮裏麵,誰還真的敢去追求真感情呢,尤其是董青禾那身子,真的計較,隻怕董家用不了多久就要進宮要說法了。

“能夠得到太後娘娘的看重,那是皇後娘娘的福氣。”韓珍話語之間很是穩妥,不會冒進,也不會一味地應聲。

“娘娘,皇後娘娘求見。”九殷垂手站在一邊稟告。

董青禾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兩人都一臉笑容,董青禾給太後行禮,韓珍也起身給董青禾行禮,被董青禾一把攙扶起來,笑著道:“母親進來居然連女兒都瞞著,還是跟母後親些,有話聊。”

“就知道聽到消息你就要趕過來,快坐。”

太後招呼她,讓她就坐在韓珍邊上,“哀家就喜歡她,還真討對了,剛還誇你就來了,莫不是在外麵故意等著哀家說完了才進來。

“可不就是想多聽兩句您的誇讚。”董青禾笑著道,一副開心的樣子。

在延禧宮聊了許久,太後才道:“想來妹妹還沒見過永明宮,青禾你們去看看,說好了午膳要回來哀家這兒用的。”

“兒臣領命。”董青禾帶著韓珍下去,這次是銀霜和言雨都跟著進宮來了。

跟著董青禾穿過了重重宮殿,這才到了永明宮。

一進來,韓珍就握著董青禾的手,心裏麵萬千滋味,她的小女兒,這就成了別人家不得不大肚的當家皇後了。

要是普通人家,正室還是挺有權威的,至少娘家有力的,正室位子穩穩的,也能拿捏得住夫君,這納不納妾,還真得看看,這隻要掌管內務,有幾分能耐,就真的是把小妾捏在手裏麵,皇宮就不一樣了,皇宮裏麵才是小妾的天堂。

自古以來,皇宮裏麵,最為精彩的往往不是帝後,而是女人。

“娘你看,這宮裏麵可是兄長特意收拾出來的。“

韓珍點頭:“有兩分家裏麵的意思,更加恢弘大氣了。”這是皇後娘娘住的,自然是有特殊的規製的。

“你脾氣怪,可得同皇上好好溝通,現在還好,日後乏了,就成怨了。

“知道,我可會審時度勢了。”董青禾整個人倒在她懷裏麵撒嬌。

旁邊的秋葦她們都低聲笑了,董青禾還挺會美化自己的行為的。

“給你們都帶了些府裏麵的糕點,都嚐嚐。”韓珍示意言雨把東西打開,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不會空著手,這裏麵的幾個人都是小饞貓,正好給她們帶來了吃的,這些都是府裏麵的廚子做的,極為誘人,有不少是董青禾以前日日要吃的。

“還是娘想得周到,要不是宮裏麵規矩太多都想把他們都帶進來做飯。”董青禾張著嘴一口咬下韓珍遞過來的小塊糕點。

“伯母快別慣著,日後連吃飯都要我們喂可怎麽得了。”

這是秋葦偏過頭來打趣,董青禾不滿地用鼻音哼了兩聲:“你這是嫉妒。”

沒錯,誰讓她有娘,旁邊的弋歌有些膽戰心驚地吃著手裏麵的糕點,董家來的人一貫是親近的,同她也好,隻是這對對董夫人也太隨意了些,看得出來這是真的感情好。

董夫人在上麵坐著同皇後娘娘說話吃東西,她們這些宮女就在下麵坐著吃一樣的東西,除了這永明宮,隻怕隨便哪裏都被拖下去論罪了。

這就是董家,盡管從來沒去過,可是她聽說過很多關於董家的事,從來沒聽到董家不對的,倒不是董家做事顧及到所有人,而是董家的敵人都沒有好指責的,真正是行事清風朗月,端正大方。

近日見了董夫人,才明白皇後娘娘一個病弱之人怎麽有這種手段,果然董家的人都是頂頂好的。

“娘娘,賀昭媛求見。”

董青禾睜大了眼,這就來攀親戚了,“頓一下再讓她進來。”

這裏麵總歸要收拾一下,沒錯,她就是小氣,這種好氣氛可不願意讓她來享受。

“娘娘,英淑儀送了兩盤子鮮果過來,說是多謝夫人以前的照顧。”

董家什麽沒有,這是來表達心意的,看來這宮裏麵還真沒什麽瞎子聾子。

這皇宮雖說好,韓珍也不能常來,董家在某些事情上低調已經成為習慣了,董青禾做事是要倚仗家裏麵,隻是如今她是國母,是皇後,就要分清楚情況,才能發揮董家最大的優勢。

國母揮斥方遒,推行女學,處理一些事情是為了皇室,為了國家,這是好的,但董家大小姐就不行,就要看在大部分人心裏麵,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賀仙漱來,主要就是拉關係的,她同董青禾雖說是表姐妹,到底也是去年才開始來往,又有了同一個夫君,關係不親密是應該的,董夫人就不一樣,她叫了十多年表嬸,關係自然更為親近。

如今宮裏麵董青禾掌管宮裏麵的事情原本就名正言順,加上得了太後的支持,她們是真的沒有法子爭。

沒有誰會愚蠢地認為自己可以得到皇帝的真心,聖眷這東西,誰知道有幾分真心,還不如手裏麵的東西穩妥些。

到韓珍離開皇宮的時候,幾乎所有都送了東西來,皇帝也在午膳過後趕來見了一麵,賜下一堆東西,順便感慨一下董青度許久沒進宮了,讓韓珍督促一下兒子,你該為大夏國建設做貢獻了,也該來好好同皇上商量一下。

臨走韓珍倒是捧了一堆東西離開,董青禾摸著發鬢思索,或許她該出去看看。

延禧宮。

太後手裏麵拿著一卷書,在燈光下靜靜地看著,臉上一片慈祥端莊。

“娘娘,該歇息了。”

涪玉站在一邊,今兒太後娘娘忽然說起來要看女戒,就很是奇怪了,她是從來不屑於看這些的。

今日,發生了什麽讓太後娘娘有了這個心思。

“涪玉,你說,皇後為什麽要這麽,迫不及待。”

從小陪伴太後的人到現在還在身邊的隻有九殷和涪玉,九殷是她的幫手,很多事情,尤其是獎賞之類的都是九殷在辦,涪玉更多的是智囊與懲罰者的角色。

“奴婢心裏也疑惑,娘娘似乎,有些隨性了。”

皇後娘娘完全沒有要好好處理,慢慢來的表現,才一個月,就成功地完美擔當好了一個國母的角色。

新婚的人,一般都想著怎麽跟夫君蜜裏調油,抓牢夫君的心,如果皇後娘娘是看開了皇宮的冷酷無情,那未免也看得太開了,從一開始對皇上就沒有新婚的態度。

心急出不了熱豆腐。

太後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她所擔憂的,正是這件事。

董家的女兒,不會是莽撞的,也就是她所做的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從長遠打算。

現在她和皇帝是新婚不會有什麽其他的流言傳出來,皇帝也不會在乎。

可皇帝再信任,沒有感情基礎,隨著時間的流逝皇帝隻會猜忌更快,董家的人,都不是目光短淺的。

除非,皇後壓根就沒考慮多年後的事。

“當初,藥菩薩說,即便是藥王穀的人也拿青禾的病沒法子。”

太後忽然來了一句,涪玉低著頭,沒有接話,這推測,未免太殘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