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兵器來曆
留國公是老國公府，夏國大部分的爵位是降爵製，但總有些會和皇帝極為親近的功臣被封為世襲爵位，尤其是遇上皇帝昏庸的時候。
留國公府就是一個世襲的，隻是傳了三四代，影響力和實力都不如以前了，當年之所以能撈上這麽一個世襲爵位，除了功勞，還有就是娶了一位公主夫人。
馬上的人下馬，直奔國公府最裏麵的書房。
“主人，派去打探的人全都有去無回。而且現在各大世家都知道昨日東城渡口是皇家在秘密抓謀逆大罪的罪犯，關押在齊王府。“
當代留國公是方形臉，濃眉圓眼，實在算不上風流人物，平日裏也是極為低調的。
“齊王府現在是龍潭虎穴，探子裏必定出了內奸，誰讓你現在還派人去刺探的？“留國公有些頭疼，這些人有勇無謀，真是白瞎了一身好功夫。
“你現在是我鏢局裏總鏢頭，不是以前的莽漢，記住你的身份，鏢局要倒了嗎，如此冒失！“留國公一直懷疑那位把此人派來不是幫自己，而是害自己的。
“是，隻是不敢確定其他屬下有沒有他心，才冒昧來請示下一步計劃。“
留國公背著手踱步在書桌前走了一圈，“你記住你隻是鏢局的總鏢頭，齊王府的事，我自有應對，你先回去。“
“是。“盡管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複，漢子還是退下了，走出留國公府，一路出來，除了門房，竟然沒有遇到一個人。
坐在書桌邊，一邊奮筆疾書，留國公胡智霄口中道:“確定兵器都安排好了？“
看上去空無一人的屋中傳來應聲:“按照主人的吩咐都做好了。“
“把多餘的人手先撤回來，以免暴露。“
“是。“
聲音很幹脆地領命後，胡智霄把手中的信紙放到一邊，準備待會用膳時交給夫人。
轉了一圈回府，董青禾直奔董城朔書房而去，這個時間董城朔自然不在，她是找其他人。
“去查一下今天在保和堂外麵縱馬的江湖人是誰？“
沒有人回應她，可她捕捉到了有人離開的風聲。
位高權重人的書房，都是軍機要地，許多大家夫人都沒資格出入，更別說小姐了，董青禾絲毫不顧忌這些，直接往椅子上一坐，隨手拿過桌子上的書冊翻查。
書房外麵那麽多人，也沒一個敢有半句虛言，董家大小姐和其他人不一樣，雖然一直沒回家，董家商行的事卻沒有她不知道的。
尤其是董青禾推薦的東西，比如凝脂膏和新型水車等，或名或利，都給董家帶來了看得見大筆利益，當然更多的是人才，董家現在最為主要的手工人才，有三分之一是董青禾提拔或者推薦的。
“青禾，聽說你今天出門了？“
韓珍得到董青禾回來的稟告就直接來了書房，這個孩子，她早就及笄了，就是不肯回來，一直擔著病弱不見風的名聲，遲遲沒有人願意提婚事，將來可怎麽辦？
“娘，師父有囑咐我好生照管保和堂，不能壞了名聲，回太京自是要去看一番。“
“你啊，有時候比你兄長還要強。別的隨你，隻是如今你也不小了，普通世家女子及笄前就開始謀劃親事了。“
董青禾急急打斷，“娘，這太京城有誰能娶我，真的有，你也不怕他包藏禍心？“
現在三方勢力角逐，太京城中就董家地位最超然，誰都想拉攏董家，最好的方式就是聯姻。
董家最寶貝的是董青禾，可以說誰娶了董青禾誰就天然得到董大老爺的全權撐腰，即便她病得要死，董家有順安堂，又不用夫家出錢買藥。
然而無論誰有要和董青禾結親的想法，都會被認為是吃軟飯的，還會被其他勢力攻擊，這明顯是敵對方。
至於董家大公子，這麽多年聽說就連宮裏公主的青睞他都絲毫沒上眼，已經沒人打他的主意了，董家挑兒媳婦從來不按常理。
“青禾，苦了你了，現在還好，將來你可怎麽辦？“
韓珍心疼地摩擦著女兒的秀發，現在還年輕，可以後怎麽辦，女兒頂著這個名聲一是為了保護她出門在外的身份不被識破，二也是為了董家不被其他勢力眼饞。
畢竟一個從來沒出過家門的病秧子，總不會有人打著真心的名頭求娶，來的人都是衝著董家來的。青禾若是普通閨秀，說不定一些“為風姿所折腰“的人天天上門。
“要不我同你外祖母談談，你還有表哥沒有定親？“
“我和表哥不適合，娘你不用擔心，師傅還想把師兄許配給我呢。“董青禾搖頭晃腦有些得意地說道。
“啪！“韓珍一掌打在她肩上，“好好說話，就你這樣還想禍害你師兄，你娘我首先不答應。“
這裏的師傅並不是醫心毒手，而是醫心毒手的至交，她的刀劍師傅，蒼家的夫人明心蘭。
明心蘭的兒子蒼瑊立誌從軍，現在已經是將軍了，前年跟隨老將軍回京述職的時候偷偷來董府探望過他們，確實一個好孩子，配自家不著調的女兒可惜了。
“能娶到我明明是師兄天大的福氣，娘你不能因為師兄現在有軍功在身就否認他以前沒錢花打劫我的事實。“
說到這裏她就咬牙切齒，她小時候剛出門那叫一個嬌弱，董家能放心麽，給了她大量的錢財傍身，結果她那個老是喜歡裝豪氣的師兄沒錢了，居然打她的主意。
“小姐，查到了。“屋裏麵人影一閃，黑衣人出現，這是先才領命出去的人。
“此人名叫吳全，善使鐵掌，是武豐鏢局的總鏢頭，而且據說是從留國公府出來的，今日因為鏢局中接到了鬼鏢急著去找留國公。“
“鬼鏢？“董青禾皺眉，鬼鏢有兩種，一是找不到托鏢人或者送達者，一是有人故意找場子，原本就是找茬的，那可能性就太多了。
“鏢局中下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此事，真假不辨，隻是幾位重要的鏢師臉色都很難看。“
“好。“董青禾黑了臉，韓珍也不大了解江湖中事，怕打擾女兒，就要離開。
外麵小廝稟告，齊王送來帖子。
母女兩人對視，韓珍吩咐門外的人去取來，打開一看，是齊王來借人的，說是想請一位熟知各大鑄造世家的高人去齊王府辨別兵器。
“莫非，昨天齊王在渡口搜的是私鑄的兵器。“董青禾眯眼，昨天貌似抬出來了好些大箱子，這是涉及到謀逆的大罪啊。
韓珍把帖子放下，讓人去吩咐管家請丹桂街王老先生去齊王府一趟。
但凡求到董家麵上的事，很少有被拒絕的，一是結個人情，二是董家找人去，此人也能得到報酬，也算是做好事。更何況昨日齊王才賣了董家一個麵子，投桃報李也應該馬上去辦。
王丁被管家帶去齊王府是從偏門進去的，楚頊再次感慨董家的厲害，他用膳和喝了口茶功夫，人就到了。
明德樓。
許山古也侯在一旁，他雖算得上是鑄造界的大師級別了，距離宗師還是差了些，又因為一直為皇家服務，武林中的人事還真不是門門清。
和董府管家一起來進來的王丁是精神矍鑠的小老頭樣子，粗麻衣衫，頭上用布條隨意係起有些花白的發絲，粗糙的皮膚透著滄桑的曆史，卻紅光滿麵，步伐穩健。
“王大師？“許山古睜大了眼，畢竟是同一個行業的，他年輕時還是見過這位傳奇性的大師的，這是位鑄造業尤其是鑄刀中泰鬥級別的人物了。
董府管家行禮:“王爺，這位王丁王大師，是目前驚中對兵器了解最深的人之一了。“
許山古也附和:“王大師的技術和眼力是行中所有人共認的，比屬下厲害不是一星半點，王爺盡管放心。“
待到王丁行完禮後，楚頊也不拖遝，直接命人把箱子打開。
看到兵器，王丁就移不動眼了，呆呆地愣了半晌，才糾結著眉頭:“王爺，請恕在下鬥膽，這些大部分似乎都不是很好。“
“先生果然厲害，正是如此，這牽扯到一樁案件，需要從這些兵器追查出線索。“
對於老人，尤其是老手藝人，楚頊一向尊敬，這些人一輩子就愛鑽研，沉得下心，不為那些名利所累。
王丁上前拿起一把刀，從刀柄到刀身，仔仔細細地敲擊摸索，尤其是刀刃，用手摩擦了好久，又放下拿起一柄長劍，還順手試了試，挽了朵劍花。
其他人目光緊盯著他的動作，生怕露了半點，這可是這方麵的宗師啊，學到一點也是好的。
“王爺，這些兵器是從哪裏來的？“王丁提著劍詢問。
“是船坐過來時在東城渡口劫到的。“
“嗯，“王丁沉吟，又抬起頭:“確實各大鑄造大師的傳承各有特色，有意無意真正了解的人多少能看出來。這批貨如果不是衡陽盧家的人鑄的，就是飛石山莊所鑄，除此之外，可能軍中還有高手老兒不識，別無其他看法。“
果然宗師就是宗師，楚頊心中鬆了一口氣:“可否請老先生詳細談談對這兩家的看法，這牽扯到朝中謀逆案件，可不是小事。“
“衡陽盧家和朝廷關係良好，不少家中子弟在工部和軍中任職，本身家中也為朝廷鑄造兵器，看起來和朝廷牽扯比較大。“
“飛石山莊是武林門派，門中弟子擅長鑄造兵器和使用暗器，表麵上和朝廷是沒多大瓜葛的。“
王丁放下手中的劍，其實他和衡陽盧家還有一點姻親關係，還真不希望是他們牽扯到政治鬥爭中去。
董府管家莫溱在邊上搖了搖頭，“王老先生，據在下所知，飛石山莊和朝廷並非沒有多大聯係。“
轉頭看著他，王丁也不惱，都是老熟人了，等著他說下文。
“飛石山莊莊主的女兒前幾年偷跑下山，嫁給了錦安伯世子為貴妾，飛石山莊事後宣城女兒沒了音信，遭到暗殺，其實是不好意思說女兒去當妾了。“
明德樓中所有人麵麵相覷，還有這事？
江湖和朝廷一向進水不犯河水，隻要江湖中人聽話，不犯案，是不會有多大交集的，更何況是通婚。
還從來沒聽說過錦安伯世子的貴妾是江湖中人，當然這也有在場的人都不太關注別人家後院的原因。
“錦安伯府一向低調，也沒什麽勢力，已經走向沒落，這次居然牽扯進來了。“楚頊平日裏還真沒太關注這個伯爺。
他是親王，下邊還有郡王、國公、侯爺，才到伯爺，而且兩人年齡差也有點大，是他忽略了。
同時也對莫溱很感慨，這要是哪個時常在大街上遊**的二世祖知道這些也就罷了，偏偏這是一位管家，看看其他家包括自己家的管家，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董家有這些資料所有人都相信，但居然一個管家都能隨口說出來幾年前的一個沒落伯爺府世子納妾的事。
董府出來的，果然沒有簡單的。
齊王楚頊又想起董家大公子董青度，快點回來，至於楚林人扔在那裏就好了，太京城離不開你。
“不知王爺還有什麽吩咐？“他們再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了，莫溱主動問詢。
“無事。今日多謝王老先生和莫管家。“
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楚頊還是很禮賢下士，早就吩咐人備下了厚禮，一起送出去。
董家。
董青禾聽管家說起此事，皺了皺眉，留國公府，錦安伯府，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二者必有聯係。
“莫叔，你知道錦安伯和留國公府關係如何？“
“這倒沒什麽主要的來往，都是太京低調的爵位府邸。“莫溱想了想道。
董青禾低頭整理桌上的關係圖，留國公，武豐鏢局，吳山，飛石山莊，錦安伯，壞兵器。
低頭弄了半天，莫溱忍不住提醒:“小姐，時辰不早了，老爺要回來了。“
一下子站起來，董青禾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天色，再看看桌子上的東西。
嗯，自己還挺能折騰的。
（。）